北京的冬天很冷,我收拾着我的各种用品(主要是一些书),却累得满头大汗,脸上淌着的,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古玩(此人本名古皖)打来的。我皱了皱眉,按下通话键,让手机的发声孔距离我的右耳朵有十公分的距离。
“你小子要死啊!”还好我见机得早,这哥们儿的声音大得足以震碎我脆弱的耳膜,“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把火车票退了,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被踢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我给你介绍一个!”这小子吹牛从来不带草稿本。
我干笑了两声,一再地解释我只是暂时过去找找机会,以后还会回来的,这不,户口还在京城呢。
好说歹说,古玩总算放低了音量,说那样的话要给我践行,叫上在北京的几个兄弟姐妹聚聚。还聚?他奶奶的!每次聚会都是我掏钱!他的手放在上衣兜里从来都是在收银小姐从我这里接过人民币以后才抽得出来,而且据我所知他的钱包一贯是放在裤兜的。
我苦笑,聚就聚吧,就凭你这几个垃圾还吃不穷我。在北京这三年,我为了给我和我的女朋友肖芸(现在应该叫前任女友)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断地攒钱,准备过几年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然后结婚、生子,重复着老祖宗千百年不断重复的故事,然后慢慢老去,最后衣锦还乡,叶落归根……三年下来,手头上总算有了五万块钱的一笔不菲的积蓄。
现在,房子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了,昨天,我把三万块钱邮寄给了已经退休在家的父母,这可是我大学毕业以后第一次给父母寄钱,惭愧!再惭愧!狂惭愧!剩下两万块钱准备到上海混混,听说上海房租贵,人也比较精明,收房租要交很多押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为了预防万一,我原本想给父母寄的四万变成了三万。
聚会定在AB大学门口的一家川菜馆,这是我们每次聚会的固定场所,因为老冒在这个学校念博士。他自从在那家川菜馆吃过一次饭后,那餐馆老板给了他一张打折卡,他就坚持以后都来这里了。
老冒叫冒震东,大学时住我对面宿舍,带着一副黑边眼镜,上面有好多个圈。此人是书痴,什么书都看,用饥不择食来形容还远远不够。有一回,我们总算拖动他去给我们足球队加油,他依旧带了本书—《穿紫衣的女人》!我吐!球赛一完,他扶了扶他的眼镜框,一脸迷茫:“完了?输了赢了?”当时他那张脸绝对是世界上最欠揍的一张脸!
我和老冒先到,一会儿青面兽来了(此人叫杨志),蜗牛来了(何旭兴,跑得没我走得快),古玩来了,肖芸也来了!我俩互相看了看,说了声:“你好!”(虚伪透顶!)
在北京的同学就倪倩倩没来,她是我们这帮同学里唯一一个北京本地人。
倩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正在加班实在走不开,还说以后到上海看我。不是吧?看啥看啊,等你到上海我泪水都干了,没啥好看的了,要看就今晚的机会最好了,因为古玩这垃圾要了两瓶500ml的二锅头!
不管是放在金庸的笔下还是塞进古龙的书缝里,都用不着对我放什么七步追魂散或者八步要你命,只需要给我三杯二锅头就可以了,还是最小杯的那种。一杯我脸发青,两杯冒金星,三杯以后,就麻烦诸位背我回去吧!谢谢啦!
因为男女主角都在场,所以大家的话题都放在了对北京和上海的比较上,刻意避免引起我的酗酒行为。可是,我还是辜负了大家的希望。
我很不习惯旁边坐的肖芸距离我这么近而感觉又是那么远。我不想说话,吃菜喝酒,喝酒吃菜,转眼间已经冒金星了。
肖芸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道:“别喝了,多吃点菜!”我野蛮地甩开她的小手,低吼了一个字,仅仅一个字“滚!”,而后干了第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