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一溜的跑到她刚才擦洗的地方捡起她的衣服,又一溜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像只小兔子般的窜来窜去,而且慌乱间还不忘帮他把门阖上,那个一惊一乍的可爱模样,终于,赵明决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没有笑出声,但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异常的明显。
赵明决是怎样的变化,天官她并知情。此时,她正费力的揉搓着水桶里的衣服,只有一桶水,而且累了一天了天官也不想再去麻烦找皂角之类的,就凑合着拿清水洗洗、搓搓,去一下河里的腥气就行。
当天官费力的踮着脚将衣裙扭干、搭在竹竿上摊开之时,赵明决也刚好洗漱完毕,端着盆子走到了外面泼水。
柔和的月光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踮着脚,努力的向上伸展身子,白皙纤细的脚踝露了出来,像棵迎风飘扬的嫩芦苇,好像再被风多吹一下就会折断了。宽大的袖子挽起了一部分,手往上一伸,那袖子就滋溜一下滑了下来,白花花的手臂比她身上穿的白色中衣还要显眼,但赵明决知道,那双小手不但白嫩还滑滑的软软的,想着,手指就不自觉的拈藦起来,那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天官自然是知道赵明决就在身后不远处的,但也没想那么多,更不会自恋的觉得他是在看自己,虽然他就是那么做了。她踮着脚小跳了一下,终于把湿衣服给搭上去了,然后摊开拍了拍,就转身扭扭手、转转脖子的走回房,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竹竿也要搭那么高的,晒个衣服就跟参加跳高似的、累不累啊······”
本来只是天官的无意识抱怨,就跟她在家的时候一样,遇见什么惊奇、讨厌的事都说出来吐槽一下而已。但这看似小小的声音怎么逃得过耳目灵敏的赵明决,他等到天官进屋后,就关上了门跟在她身后声音低哑有磁性地道:“我们家的晾衣杆我会搭矮一点。”这样就不用担心每次晾衣服都那么累了。
天官听到他这句状似承诺的话,让天官的脸瞬间红了,用手背抵着赶紧给脸降了降温,心里止不住咆哮道:妈蛋的他只是在说生活了的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你羞涩害羞个毛线啊!但是···肿么破!声音好好听,耳朵要怀孕啦!!!
“哦、哦,那好啊、明、明天再说。”天官坐在床沿上,一边应着他,一边动作匆匆的低着头脱鞋滚进了床的里侧背对着赵明决赶紧的睡了。
“要不要留灯?”
知道赵明决就站在她身后面看着她,天官就觉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听到他的问话,天官忙不迭的说:“熄了熄了,太亮了我睡不着。”这么亮被你盯着怎么可能睡?!还是黑暗好,可以掩盖一切!
话落,灯灭。
虽然灯是灭了,但黑暗中人的感官无疑是更加的灵敏的,对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放大了感受到。此时,天官就听到赵明决踱着独特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靠近床边,那本来会被人忽视的声音在这夜里顿时就清晰了,在天官听来一声声的跟踏在她心上没差,不然心脏的跳动怎么跟他的步调神同步了?
床‘嘎吱’地响了,是他上床的声音,又‘嘎吱’的响了一下,他躺下了。
在这没有空调风扇、没有污染的古代乡下,本来还算是阴凉的夜晚,天官由于某个生物的靠近,一下觉得好热、好热好热好热,怎么这么热,这么热在这里怎么话啊,啊~啊~要热死了!啊!热到不能呼吸了肿么破?!
呀!是怎么呼吸来的?怎么好像忘了怎么呼吸了?天官憋红了小脸,要死了要死了,要变成史上第一个忘记了怎么呼吸而死的人了,没有之一!
“睡吧,明天还要忙。”就在天官快要晕过去了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解救了她,那感觉,就像是在火焰山受困快要绝望之际,忽的一下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清风徐徐的新世界,而且旁边还附送了一块冒着冷气的大冰块,那酥爽!
天官就像是全身抽筋的人,一下子得以放松了下来,软著身子侧倒在一边小口小口的喘着气。看她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做了什么少儿不宜的运动呢。
天官放松了下来,人也就正常了不少,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尴尬,但她下午躺了挺久的,这会儿估计才十点左右,天知道她从幼儿园之后就没睡过这么早,就想着趁着这儿跟他多聊一点,多了解他一下。
深呼吸了几下,感觉声音不会颤抖了,天官就装作自然的仰身看着暗暗的棚顶问道:“你可以说一下你的父母吗?”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天官觉得自己没皮没脸的自讨没趣时,听到耳边传来的淡淡的声音,“我爹是一个秀才,考了几次不中之后就到镇子上教书,后来跟被贬到这里当小小县丞的外公成了忘年交。外公只有我娘一个女儿,这里的条件艰苦外公身子不适应没两年就去了,留下我娘孤苦无依的,就很自然的嫁给了我爹。娘是个大家闺秀,身子娇弱受不了乡下疾苦,常年都要喝药,在我十三岁那年就去了,爹因思念我娘,过不了半年也走了。”
赵明决的声音始终是轻轻淡淡的,没有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但天官就是知道,他越是这样轻淡,才越是怀念,那里面包含的感情足以溺死人,不像他平时的声音,冷冰冰的,永远置身事外。
从他简单的描述里天官可以想象到过程一定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简单,这其中一定还有很多很多的曲折很多很多的故事,但她知道他不会跟她说那么多,也不需要说那么多,既然没有人心疼他,那就让她天官来好了,他之前过得那么苦,那看在收留她的份上,天官不介意替他在之后的日子里通通补上。
听了他父母的事,天官猜他也没有心情再说其他的了,抱着对明天的向往,天官嘴上扬着笑,闭上眼睛道了声“晚安”。
本以为心里装着那么多事的天官,不会这么快睡着,结果心思一放松的某人,不够一刻钟的时间,呼吸就变得绵长了起来。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赵明决侧着头看了看身旁睡姿规矩的天官,仰面看着破旧的草棚顶,眼神却透过棚顶看向了未知,左臂遮眼道:爹、娘,孩儿也成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