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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极北迷失

高耸险峻的天山以北,被人称作极北之地。那里是真正的不毛之地,鸟兽踪绝,寸草不生,就连最擅刨食雪底缝隙间的草根的驼羊,也难以在这里找到生存的食粮。

除了自古流传下来的典籍里有着只言片语的记载,还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

然而,就在这片万物寂灭的冰川之上,一串黑影在大雪纷飞的缝隙间时隐时现,缓慢的前行。

“停——原地休整!”

这串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影,原来是一行十几个的壮年男子。他们随行所穿所带皆是破烂不堪,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皮肤更是冻得青白交加,上面凝固着的黑色血迹显得格外明显。

喊话人是为首的一位栗色长发的男人,比起他面前的这十几个面色惨白、形容枯槁的男子,他的精神显然要好上很多。但是也仅限于精神而已,他身上的护具甚至要比同行人更加破烂,有几处已经被豁开了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狰狞伤疤。

就配备和着装来看,勉强还能辨认的出这是一支盟勒部落的急行军。他们的肩头统一绣有一只雪白的狼头,在说不清是血污还是泥秽的沾染下,这才在白皑的环境里堪堪地显现出了轮廓。

这只军队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战斗和跋涉,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大家几乎是跌坐在了地上,躲在林立的几处怪石之下,机械的掏出随身带着的肉干塞在嘴里,四处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没有人再有力气说话了,周围安静的可怕。

栗色长发的男子扫视了一圈,掏出自己的干粮塞到了几个已经无力抬起胳膊的部下嘴里,确定所有人都已经吃到了东西之后,这才盘腿坐了下来。

这时,一只海东青扇着翅膀不知从哪飞了出来,歪歪扭扭地落在了他的肩头上,本应锐利的眼神暗淡无光。

栗发男子歪头看了一眼这只海东青,随即便将手伸进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行囊里。然而,行囊里已经空空如也,他愕然的只抓出了一把细碎的肉渣,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在了海东青的喙下。

这只饿的已然飞不稳的海东青,此刻却宛如通了人性一般。它并没有啄食主人手中的食物,而是抬起一只翅膀将主人的手推到了一边,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叫声,执拗的瞪着自己的主人,好像在说“先让你吃”。

“好孩子!我巴特尔没有白白养你!”

男子放声大笑,中气十足的笑声在冰川四处回荡,也让疲累至极的部下们精神一震,脸上多少露出了些笑意。

这位军队的领头人,正是被巫祝和哈尔巴拉提及的巴特尔。

三个月前,他奉命被派出前往极北之地寻找传说中的帝王之剑,自负的他并没有将传说中的死亡之地放在眼里,欣然接受了这个命令,带着一众最为忠于他的一帮部下,几十人轻装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然而,极北之地的冰川虽不似天山的险峻,也没有雪原上永不停歇的暴风雪,却仍是让他真正认识到自己到底是接受了一个怎样艰巨的任务。

没有生息……这里仿佛从亘古以来就没有任何生灵存在过,除了巨大的坚冰,就是突起的嶙峋怪石,甚至连一丝风都不曾有过,只有漫天无声飘落的鹅毛大雪,一层层的覆盖在冰川之上。

这里仿佛是天地间的一处巨大囚笼,锁住了无尽的死寂,隔开了所有生的气息。对巴特尔一行人来说,找不到食物的威胁还在其次,无形的压抑和恐惧才会彻底的击溃他们。

遮天蔽日的大雪和一望无际的冰川让这群人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靠着巴特尔的海东青锐利的眼神,飞至九霄之上比对着来时的路,这才堪堪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可是随着勇士们带着的干粮越吃越少,海东青也没有力气高飞了。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巴特尔都是凭着感觉在带路,他发现越是北行,这些怪石就越难出现,距离最近的一片怪石出现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有余了。

在巴特尔的笑声之后,有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络腮胡子大汉突然开了口。

“将军,我们要去极北之地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将耳朵竖了起来,大家都没有看向巴特尔,有些原本面向着他的兵士也别扭的偏过了头,但是巴特尔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这个任务的目标,一直是个只有巴特尔才知道的秘密,临行之前哈尔巴拉嘱咐他,事关部落人整个民族的兴亡大业,万不可透露。他也一直谨守着这个秘密,直到现在都不曾告诉自己身边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是事到如今,巴特尔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们已经回不去了,绝望早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也许所谓的帝王之剑只是清除政敌的一个借口而已,可笑他居然还将这当成是一个莫大的荣耀,却不知自己只是一个被部落抛弃了的棋子而已。

可恨的是他这帮兄弟,从始至终连句谎言都未曾被告知过。他们都是为部落征战沙场的老兵,没想到这群人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被自己人宣判了死刑。

想到这里,巴特尔怒从心中起,举起拳头狠狠地打在了身后的怪石上。只听“嘭”的一声响,这一人多高的石头顿时分崩离析。

“将军!”

十几个勇士惊起,这一路走来,他们还从未见过巴特尔如此暴怒。“络腮胡子”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妥,更是悔不当初,手脚并用着爬到巴特尔的面前,连连磕头求饶。

“将军,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问了。”

“起来吧~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事到如今,我们死也要死的明白一些。”

巴特尔长叹一声,倾身扶起了跪在身前的“络腮胡子”。他的话已明死志,众人听罢皆是虎躯一震,表情不约而同的悲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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