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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韩信遭诛,彭越冤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汉高祖刘邦与匈奴订下和亲之约,北部边地的紧张局势稍微缓和,来自匈奴的威胁暂告缓解。于是,刘邦集中主要力量,剪灭异姓诸侯王,以进一步加强汉王朝的统治。

汉初之所立异姓诸侯王,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这些异姓诸侯拥有一定的兵力,据有连城数十的封地,对汉朝是一种威胁。当汉王朝的封建统治秩序初步恢复之后,便开始了一场削夺异姓王权力的斗争。这场政治斗争始于汉六年(前201年),至汉十二年(前195年)止,前后共7年时间。刘邦剪除异姓诸侯王,轻者削夺封号,重者夷灭三族,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勇略震主”的韩信。

韩信自齐徙封楚地,于汉九年(前198年)春正月,在下邳正式当上楚王。项羽兵败后,他的逃亡将领钟离眛因平素与韩信关系很好,就投奔了韩信。刘邦记恨钟离眛,听说他在楚国,就下令楚王逮捕他。那时韩信初到楚国,到各县乡邑巡察都派军队戒严,寻找钟离眛的官差几乎无法下手,到楚地处处受到约束。有人据此上书,告发韩信要谋反,但是仅凭上述这两条,不足以作为谋反的罪证,而且除上告者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包括韩信本人也不知道。因此刘邦就此事询问大臣们的意见。一些将领主张发兵攻楚,击杀韩信,陈平的意见恰恰与此相反。他认为:楚王韩信能征善战,兵多将广,如果发兵攻楚,韩信即使没有反叛之心,也会起兵叛乱,到时候如果各地诸侯起来响应,打起仗来,后果难料。陈平献计让刘邦假装到云梦(今湖北应城南)游玩,并在陈地(今河南淮阳)约见各位诸侯,到时看韩信的举动,如果不来,就说明有反叛之心,大可名正言顺举兵诛之;如果韩信来了,可见机将其捕获,无须大动干戈。

韩信当然知道刘邦此次的目的,但如果不去,岂不被戴上谋反的帽子。后来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自己无罪,为什么不去呢,但又怕被擒,这时有人向韩信建议:“杀了钟离眛去拜见汉高祖,高祖必定高兴,也就不用担心祸患了。”韩信把此事与钟离眛商议,钟离眛说:“刘邦之所以不攻打楚国,是因为我在你这里,如果想逮捕我去讨好刘邦,我今天死,随后亡的定是你韩信。看来你也不是位德行高尚的人。”结果钟离眛自杀而亡,韩信持钟离眛首级去拜见刘邦,当即遭到逮捕,韩信如梦初醒,叹道:“果然像人们说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现在天下已定,我韩信也该死了!”刘邦回到洛阳,因韩信谋反的证据不足,只是削夺他的楚王封号,贬为淮阴侯。

韩信自从被削夺封号之后,这位功勋卓著的将领,随即移居长安。他因刘邦记恨自己的才能,终日闷闷不乐,从此常常称病,不再参加朝拜。刘邦见韩信在长安城,不理朝政,心安不少。有一次,刘邦与韩信论及诸将统兵的能力。刘邦问他:“你看我能带多少兵?”韩信回答说:“只能带十万。”刘邦又问:“你能带多少?”韩信说:“我多多益善。”刘邦取笑说:“多多益善,为何被我擒获?”韩信说:“陛下不能带兵,善于带将,这是我被擒的原因。”这一席绝妙的对话,多少道出了刘邦善于用人的卓越才能,也说出了刘邦与异姓王之间的微妙关系,更是显示出了韩信狂傲的个性。当边将陈豨叛乱事件发生之后,他终于陷入了悲剧性的绝境。

在韩信被贬之后,部将陈豨被封为巨鹿郡郡守,他前来向韩信辞行。韩信屏去左右,拉着陈豨的手走到屏风后面说:“你我可是兄弟吗?我有话想和你讲。”陈豨表示一切听从将军的命令。韩信说:“此次调你所去的地方,是聚集天下重兵的地方,这样是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当然,你是陛下亲信宠爱的臣子,如果有人说你谋反,陛下一定不会相信;如果再有人告你谋反,陛下难免就会产生怀疑;如果第三次有人告你谋反,陛下定会大怒而亲率军队征讨。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为你在京城做内应,就可图谋天下了。”陈豨平素就了解韩信的才能,相信他的计谋,表示一切听从韩信的指示。

陈豨到了代地,招募大量门客,而且待门客不拘礼数。有时也途经赵国,门客随行者千余乘。有人见陈豨的宾客如此之盛,又在外统兵多年,唯恐图谋不轨,便将情况告诉刘邦。高祖经过反复查验,果然发现他的门客有不法行为。陈豨知道后十分恐惧,暗中派门客与韩信的部将王黄、曼丘臣取得联系。汉十年(前197年)九月,与王黄等发动叛乱,并自立为代王,发兵攻打赵、代地区。刘邦亲自率兵前去征讨,韩信称病不随高祖出征,暗地里派人到陈豨处联络,要陈豨只管起兵,自己定从京城策应。韩信与家臣谋划:可以在夜里假传圣旨,释放那些在官府中的囚徒和官奴,然后率领他们去袭击吕后和太子刘盈。部署已定,只等陈豨方面的消息。这时韩信的一位门客得罪了韩信,韩信囚禁了他并准备杀他,于是门客的弟弟向吕后告发韩信谋反的情况。吕后对此深信无疑,原想召韩信进宫,又担心韩信不肯从命。因此,吕后与萧何共谋,骗韩信说刘邦已经得胜,陈豨已经被杀,令列侯君臣进宫庆贺,萧何对韩信有知遇之恩,亲自去将韩信请来,并且说:“虽然你终日有病,也该去庆贺一番啊!”韩信相信萧何,结果被吕后抓获并杀于长乐宫钟室。最后,韩信被诛灭三族,一代名将落得如此下场。

继战国孙武、白起之后,韩信是最为卓越的将领,他是中国战争史上最善于灵活用兵的将领,他在拜将时的一番话成为楚汉战争胜利的根本方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率军出陈仓、定三秦、破代、灭赵、降燕、伐齐,直至垓下全歼楚军,其中无一败绩,天下莫敢与之相争。但最终死于妇人之手,后人评价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或许就是韩信的命。

梁王彭越被碎尸

汉十年(前197年)秋,陈豨据代地反叛汉朝。刘邦亲自率师前去征讨,至邯郸,为了进剿陈豨,同时派使者到梁征兵。刘邦显然是为防止彭越趁机反叛而对他严密监护。彭越称病不从,因为怕遭到刘邦的暗算,他只派了一个将军率兵赶赴邯郸讨伐陈豨。刘邦恼恨彭越未能亲自带兵前来会战,派人去责备彭越。彭越非常害怕,打算亲自到邯郸谢罪。彭越手下的将军扈辄建议说:“君王刚开始不去会战,受到责备以后才去谢罪,去了必是大祸临头,不如发兵反叛。”然而梁王彭越并没有采纳扈辄的建议,而是继续称病。

梁国的太仆犯罪激怒了彭越,彭越想杀了他。梁太仆就从梁逃到邯郸,向刘邦密报说梁王彭越与将军扈辄合谋反叛。刘邦抓住这个把柄,派使者在彭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他擒获,押送洛阳加以囚禁。司法官审讯彭越后,结论是:“反叛已经形成事实,请按有关法律处死罪。”刘邦削去梁王封号,将其贬为庶人,给他留了条命,流放到蜀地的青衣(今四川临邛)。

彭越被贬为庶人以后,路上满腹冤屈,行至郑(今陕西华县),适逢吕后路经此地。彭越向吕后诉说自己并无罪过,实在冤屈,请求吕后在刘邦面前为自己开脱,自己只想回到老家昌邑做一个平民百姓。吕后假装答应了他的要求,与彭越一起回到洛阳。

吕后将彭越带回洛阳以后,却对刘邦说:“像梁王彭越这样的壮烈之士,将他流放到蜀地,就是给自己埋下祸根呀,不如就此杀了他。”刘邦让吕后全权处理。吕后即刻命令彭越的舍人出来诬告彭越再次谋反,彭越被廷尉王恬开依照吕后的指令定成夷灭宗族的大罪。刘邦批准了这个定刑。梁王彭越被处死以后,骨肉被剁成肉酱,遍赐诸侯王。淮南王英布接到梁王彭越的肉酱以后,面如死灰,兔死狐悲之心油然而生。

梁王彭越的大夫栾布出使齐国,回来后,在彭越的头颅下奏报,祭祀后痛哭一场。官吏将他逮捕,报告给高帝。高祖召来栾布,痛骂一番,想煮死他。侍卫正提起他要投入滚水中,栾布回头说:“请让我说句话再死。”高祖便问:“你还有什么话?”栾布说:“当年皇上受困于彭城,战败于荥阳、成皋之间,而项羽之所以不能西进,是因为彭越守住梁地,与汉联合而使楚为难。当时,只要彭越一有所偏向,联楚则汉败,联汉则楚亡。况且垓下会战,没有彭越,项羽就不会灭亡。如今天下已经平定,彭越接受符节被封为王,也想传给子孙后代。但陛下向梁国征一次兵,就因彭越有病不能前来疑心他造反;未见到反叛迹象,便以苛细小事诛杀了他,我担心功臣们会人人自危。现在彭越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多大意义,请煮死我吧!”高帝认为栾布之言有理,便赦免了他的罪,封他为都尉。

在汉军系统中,独立指挥军队同项羽作战,并立下大功的,首推韩信,次属彭越。不过,彭越同韩信一样,是抱着追求富贵功名利禄特别是兴宗耀祖、裂地为王的思想参加到秦末战争和楚汉战争中去的。随着其力量的发展和功劳的增加,其政治野心和要求不断膨胀,同他们的最高首领的矛盾也逐日加大。刘邦遭围困时彭越不去助战,刘邦因此而心中大为不满。后来刘邦率汉军主力追击楚军时,又因彭越按兵不动而吃了败仗。虽然后来刘邦封彭越为梁王,但除掉彭越的决定已经深植刘邦心中,而彭越当时毫无察觉。

自始至终,虽然彭越并没有反叛,甚至没有反叛的想法,但他拥有的庞大封地和权力以及他的军事才能和军事力量,都严重威胁着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这些人一日不除,天下就一日不宁。从这点说,梁王彭越和楚王韩信的悲剧都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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