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萨根为什么物理学家或者其他领域的科学家竟然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向公众普及科学知识呢?这里所说的不仅是为《科学美国人》写文章(它是提供给科学爱好者和其他领域的科学家阅读的),也不仅是教本科生入门课程,而是真正尽力通过报纸、电视、杂志和对一般公众的讲演,来转播科学知识和科学方法。
科学研究的资助主要来自公共资金,由此容易得出片面的看法:科学家要向纳税人证实自己所做的工作。若仅以此看来,便会吃惊地发现更多的科学家并不从事科学普及工作。从大的方面来说,存在着大量的重大社会问题,从温室效应和臭氧层空洞到核竞赛和爱滋病,解决这些问题关键在科学。科学的结果导致其中一些问题的产生和恶化。同时很显然,没有深入的科学研究,不可能有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我们的真正危险在于构造了一个基本上依赖于科学和技术的社会,却几乎没有人懂科学和技术。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例如,在国会535名议员中,大科学家出身的人屈指可数。)但这里我想要讨论的是普及科学的其他原因,这种科学普及工作是科学家职业日程的重要部分。
我们是能思考的生物,这正是我们的长处,我们不如其他动物跑得快、会伪装、善于挖洞和游泳。但我们善于思考。并且由于有双手,我们善于建造。这正是我们的特殊天赋,也是人类延续的主要原因。如果我们仅自己最明智地运用这些能力而没有鼓励他人运用,那就否认了我们人类善于思考的天生权利。因而我认为没有被鼓励着去积极思考的人是不幸的。理解世界是一种享乐。我每每看到人们,一些普通的人们,当懂得了一些他们从前一无所知的自然知识——为什么天空是蓝的、为什么月亮是圆的、我们为什么会有脚趾时,他们是多么兴奋不已。兴奋一是由于致使本身的乐趣,二是由于这给了他们某种才智上的鼓励。他们发现,他们并不是如某些人所说的那么不可教。我们的教育系统培养出来的许多人确信他们缺乏理解世界的能力。
科学不仅是知识的本体,更主要的,它是一种思维方法。这种思维以严格的怀疑观与对新思想的开放性的结合为其特征。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领域——社会、经济、政治、宗教等,都绝对的需要科学。科学也是一种智能探险,它更容易被青年接受。科学特别对青年具有感召力的原因是:未来是属于青年的,他们懂得科学与他们未来生活的世界有某种联系。
另外,每种文化都有一个创世的神化,它通常是很好的,有时也不很完美。他是一种试图解释我们根源的尝试:每个民族是怎么来的,人类、景物、地球、太阳、恒星、行星是怎么来的,及最主要的问题——如果宇宙存在开端的话,它是如何开始的。你会发现世界上各种传说、神化、迷信、宗教,我们人类的许多伟大的文学作品,都试图解决这些深奥的问题。对于这些问题中的每一个,科学都已给出某种近似的答案。如此,科学回报了人类古老的紧迫的需求。电视连续剧《宇宙》在世界范围内生产了反响,我们发现如此众多的公众对于宇宙演化的描述生产共鸣。它影响人们几乎达到了宗教的程度。
由于以上所述的原因,我认为,任何一个社会,如果希望在下个世纪生存得好,且其基本价值不受影响的话,那么都应关心国民的思维、理解水平,并对未来做好规划。我坚持认为,科学是达到上述目的的基本手段——它不仅是专业人员所讨论的科学,而更是整个人类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科学。如果科学家不来完成科学普及的工作,谁来完成?
编按:邓小平(1904~1997),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总设计师。
1988年9月5日,在全国科学大会上,邓小平提出了这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