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老师教的是一群有先天性残疾的孩子。他们都喜欢苏老师,乐意找苏老师交心。
“苏老师,我真的不幸福!”一天,孙方杰突然对苏老师说。孙方杰是个双目失明的男孩。苏老师一惊:“你为什么这样想?”“因为我看不见花草鸟虫,看不见蓝天白云,看不见真诚友好的笑脸,我——什么都看不见呵!”孙方杰的脸在抽搐。“哦,我晓得了!”苏老师拍拍孙方杰的背。
又一天,许敏冷不丁地对苏老师说:“苏老师,我太不幸福了!”许敏是个双耳失聪的女孩。苏老师一愣,很快在纸上写道:“你为什么不幸福?”“因为我听不到风声雨声,听不到歌声琴声,听不到亲切悦耳的赞美,我——什么都听不到呵!”看过苏老师的问话,许敏回答。一串热泪无声无息,滴落在纸上。“哦,我清楚了!”苏老师拉拉许敏的手。
“苏老师,我感觉不幸福!”没过几天,余笑忠又对苏老师说。余笑忠是个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的男孩。苏老师温和地看着余笑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不能翻越高山,不能横穿沙漠,不能自由行走,我——哪儿都去不了呵!”余笑忠声音颤抖。“哦,我明白了!”苏老师摸摸余笑忠的头。
几日后,李南打着手势告诉苏老师:“苏老师,我很不幸福呢!”李南是个哑巴女孩。苏老师爱怜地望着李南,也打着手势反问:“你为什么感觉这样?”李南又痛苦地打着手势:“因为我不能说话,不能唱歌,不能讲故事,我——不能用口表达心声呵!”“哦,我知道了!”苏老师亲亲李南的脸。
……
越来越多的孩子向苏老师诉说自己不幸福,让苏老师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沉重。“不能让孩子们悲观、沮丧,不能呵!”苏老师急了,“可怎样才能让这些如花的孩子乐观、振作起来,让他们笑对人生、积极进取呢?”苏老师茶饭不思地冥想。
苦思多日,苏老师的脸才由阴转晴。她迫不及待地把孩子们招拢来,让他们坐在讲台下。
苏老师首先问孙方杰并在黑板上写道:“孙方杰,你要怎样才幸福?”“能睁眼看世界呀!”孙方杰脱口而出。“就这一点?”“对,就这一点!”“嗯,好!”苏老师点点头,还把他们的对话写在黑板上。
接着,苏老师问许敏并在黑板上写道:“许敏,你要怎样才幸福?”许敏不假思索:“能耳听八方就幸福了!”“就这一点?”“对,就这一点!”“嗯,好!”苏老师又点头,也把他们的对话写在黑板上。
然后,苏老师问余笑忠并在黑板上写道:“余笑忠,你要怎样才幸福?”余笑忠立马回答:“能自由行走就幸福了!”“就这一点?”“对,就这一点!”“嗯,好!”苏老师点点头,又把他们的对话写在黑板上。
再后,苏老师打着手势问李南并在黑板上写道:“李南,你要怎样才幸福?”李南激动地打着手势回答:“能开口说话就幸福了!”“就这一点?”苏老师打着手势追问。“对,就这一点!”李南又打着手势回答。“嗯,好!”苏老师还是点头,同样在黑板上写下他们的对话。
……
孩子们聚精会神地听呀、看呀,兴致勃勃地和苏老师进行沟通。他们猜不到,苏老师的酒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苏老师呢,也一直满面春风、不厌其烦地询问着、试探着。
“孩子们,”当最后一个孩子大胆地吐露了自己的幸福观,苏老师亮开嗓子、噙着泪花说,“知道吗?你们每个人只有一点不幸福,却有许多意想不到而又弥足珍贵的幸福。比如李南吧,不能开口说话是她的不幸,但她能看、能听、能走……这些,都是其他孩子苦苦追求的幸福呀!换句话说,你们每个人的幸福都比不幸多得多!是不是——”苏老师下意识地停了停,充满深情地感叹道,“每个人都幸福?!”她把这句启示用红粉笔端正醒目地写在黑板的正中央。
仿佛有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孩子们阴郁的心扉。他们豁然开朗的面颊上,慢慢地淌下生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