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修翁仁兄年大人阁下：
在京诸承挚爱，纫感莫名，辰下敬维台祉绥增，允符颂肊。从元侯处得读手翰，语既清华，意尤沉着，宜元侯每论当世鸿材，必相称首也。弟碌碌依人，靡长足述。自知疏懒，决意不作外官，到此与元侯订约，一年为期，未识一半年中尚能实有劻勷，略副厚期于万一否？保定初一得雨深透，前此各州县亦屡报微雨，普计通省麦收数在六分上下，倘从此秋禾得种，谅不致成大实菑变也。各军现派出大、顺、广、东、吴、景、沧、盐、庆各路巡缉，均报安静。近晋会匪亦据称获得数名，畿辅年内可无股匪之虑。唯各属举报人才尚罕至者，计省垣书院不能厚加膏火，着令久住，此间又少良师，自揣经术理学不能使人开发，于风俗人心稍有裨益，良用自愧耳。化外人计已无他见，荃翁信云，据新闻纸，现到头人颇能约束其类，是亦甚善。然即遵守成约，业已如衣裆虫蚁，令人恼闷矣。细思亦别无良法，奈何。匆匆率布，祗请节安，统希垂照。不罄。年愚弟陈兰彬顿首五月二日
再者，直隶永定河业经修治，递年但加挖浚，当可无虞。大清河决口甚多，又为滹、永两浊河所浸，岁岁为患，幸永河既戢。现清河费道亲往督办，先理要工，帑项无多，祗可为目前补苴之计。滹沱河本在深晋束鹿之南，至献县臧家桥合滏河为子牙河，由天津入海，自去年忽徙深晋束鹿之北，各淀均难容受，水无所归，并大清河亦受其害。此必须挽回故道，与大清河并治，附近十数州县始免沉灾。屡商元侯，以两河须数十万金方能集事，俯首沉吟，无以应也。第思治此固益地方，即以缓免之数计之，亦尚合算。阁下倘以为然，便中信致元侯时，可以己意说及，万勿谓弟所言，是所切嘱。顺请台安。不宣。弟又顿首
（二）
修翁仁兄同年大人阁下：
日前肃泐一函，谅邀青览。辰维升祉增绥，为慰为祝。弟抱拙依人，靡长足述。天旱日久，数得微雨，均未深透。节过夏至，秋稻迟种，收成必歉。畿辅兵灾之后，户鲜盖藏，匪孽常思蠢动，虽巡缉严紧，时有弋获，倘或竟成凶扎，无以赈救，将纷纷多事，殆有日不暇给者矣。练军一事，元侯缘旱缓办，前数日属叙折稿出奏，然弟检阅全卷，细思此件终以毛寄云、罗树翁暨阁下数折为正议，元侯承上文而来，不得不勉强从事，未必遂有把握也。弟前年初见刘荫翁，即说此层非善，伊亦悔之。此事窒碍多端，不一而足，请试言其浅者：如兵丁同在一营，底饷本同，而苟得挑入练军，则加有二两四分练饷，此得挑而饷多，彼不得挑而饷少，相去悬殊，而问其本领，初非远胜，平日差操亦曾无难易劳逸之殊。即令挑选营官大公至正，能得阖营心服乎？此其一。兵丁挑选之后，六军各在本镇训练，不过旂帜略新，器械略整耳。久惯懒滑之人，其遂能顿变积习乎？此其二。若调至省垣同练，则各营向来小贩手艺营生居其大半，其练饷二两四分在练营给领，其底饷一两五分仍在底营给领，彼小贩手艺者，势必但在练营左近稍分练饷，雇人冒替，或遇远调征战，则又另觅替人，兵止一名，人已数变，安能得力？此其三。或谓底饷、练饷均由练营发，所练之人似可杜冒替之弊，然如此，则所练者大抵皆省城附近之人矣，他日若撤归伍，既须离乡，又或减饷，其本营能有几练卒？此其四。即以省城而论，督标断非尽行挑练，则同一营伍规制业已两歧，其记拔外委之类势仍当差者得多，在练者得少，练军转有向隅之叹。此其五。直隶营兵除缺额外，通计尚近五万，现练军总四千耳，其不得练饷者必藉口而自甘废弃，是未见练军能壮声威，已恍若减营兵数万也。此其六。且查绿营旧制，其操演阵法与练军新章无甚径庭，今底营兵丁将听其不操乎，靡费底饷何为？得与练军一律乎，似又无此情理。拟改酌中办法殊难也。此其七。或谓练军可参用勇营之意，不知勇营前此所以得力者在号令不繁，前见练军章程仍仿绿营之法，且有繁于绿营者。此其八。又带勇之官鲜有旁挠，事权归一，故得纵横如意。今练军则统领以上尚有总督、神机营、户部、兵部层层检制，欲换一哨官，汰一练卒，殆得处处咨申，从未几见多所掣肘能有奇效者。此其九。又勇营系统领官选营哨，营哨选什长，什长选勇丁，勇丁多田间拙朴之夫，素来谙熟，合则用之，不合即去之，感选带之惠，情意相孚，故能贯输一气。今练军之统领未必即系底营久任之提镇，即令任以底营提镇，能举协参以下各官兵一概换撤，唯差意所欲用乎？势必不可行也。此其十。且赏罚者，行兵之大权也。今练饷悉有定制，欲犒赏，赏从何出？至于动以军法从事云云，更有所不能矣，安能认真振作？此其十一。况练兵于无事之日与有事之日又异。试观历朝开创谊辟明君、谋臣、战将，类有过人之才，谁不注意兵制？卒之不数传而必坏，何者？有事之日皆切悚惶，无事之日心常乐易也，将来勇队亦必渐渐不如从前，此固可逆揣而知者，若兵之本底素坏，益无论矣。此其十二。加以四千练军过少，理须添练，其饷项又得请益，现时部库支绌，藩库欠款尤多，何能应乎？此其十三。部中用度浸广，库帑难望充饶，他时倘有急需，必将练军裁撤。或曾侯异日挪动，另换局面，练军亦未知如何，恐此巨款将来究归诸无何有之乡也。此其十四。至于零碎弊端，更难指数。弟所以谓罗、毛二公与阁下去年之折为正义者，此也。夫数千人可练，岂数万人遂不可练？既能选派统领、营哨各官入练军，何以不能选换镇协以下各官入绿营，均此练训，均此费神，而饷项一切差远矣。抑胡文忠有言：欲得精兵，须得汰兵。查顺治初年御史林起龙即奏言本朝兵多必贫必弱。又乾隆年间阿文成力争不复名粮，嘉庆圣训称阿文成老成谋国。前如左季高之在闽浙裁兵增饷，此老亦系阅历甚深，实有见地。似总当就绿营一面亟将欠饷补足，一面结实想法裁汰训练，勿另设名目，多靡巨帑为善。我朝二百年来圣君贤相立法定制，业经美备，其间即有废弛，但当整顿，不宜更张。若谓后人识见突过前人，弟不敢云也。再直省各属举德才学三科，现据报仅廿余人，到者仍寥寥。所谓德才难于骤定，其学则八股诗赋而已。且查此月十三，莲池书院斋课日山长李铁梅为生童詈辱，元侯亲为调停，至十八日才行补课，士习如此，尚未易于挽回。弟前此力辞三科教习（此席早委丁忧知府李传芾，不过为人家求一团长差委，或求赏一匾额，回去又同虚设矣），非无见也。所以弟常向元侯说，外人谓直隶吏治民风悉已变好云云，非愚即谀，断未可信。然据弟外间听见，不谀人及不好谀人者亦绝少也。弟到此数月，绝不应酬，往往半月不曾出门，亦甚闲暇。唯年内屡接家信，粤中海匪猖獗，自去年至今，高雷沿海一带被劫镇市、当店十余处，腊底劫吴川怡德当店，距弟家仅半里耳，真觉寒心。而地方官总置若罔闻，问之武营，则曰水师战船若干年未修，兵丁欠饷若干年未发矣，何能捕盗？问之文员，则请候地方捐钱造船、练水勇、备口粮犒赏，方能动手。一案不破，上宪亦绝不过问也。故乡父老叠次驰函问策，策将安出？嗟乎，安得如郭筠仙、蒋香泉稍有生气者复为广东大吏也！醉中草草附及，小轩同年各位晤时希代致意。至弟前后信，非遇知己至好，不必谈及。或有函信来直，更不可述弟于直省公事有如是云云也。切嘱切嘱。祗请台安，统希心照。不宣。（是日申时得雨颇大，现仍有雨意。弟酉刻再注。） 年愚弟陈兰彬顿首十九午刻
（三）
修翁仁兄同年大人阁下：
接奉初四日手书，敬聆一切。阁下赞理枢垣，遐迩咸受其福，固不必效经生家矻矻穷年。况夙已万卷罗胸，千秋在目，皇猷黼黻，庶士倾风，仍复冲挹为怀，托于未遑攻苦，何其谦而善下也。如弟者一事无成，正当埋头窗下，其奈随手翻阅，多半健忘，致思又更迟滞，是以拟于明岁还山，藉静生明，或得稍理故业。前此辑有《诗经靖笺》、《孟子靖笺》两书，比来自勘，尚觉词涉繁芜，意多纤仄，未敢出而问世。且刘彦和有言，敷赞圣旨，莫如注经，而马、郑诸儒宏之已精，就有深解，未足立家。又纪文达云，自校理秘书，纵观古今著述，知作者固已大备，后之人竭其心思才力，更不出古人之范围，其自谓过之者，皆不知量之甚者也。三复斯言，汗流浃背，遂拟焚之。质之曾侯则云，功名之建待乎时运，夙昔颇欲著作，而随时散佚，未能裒集，心辄闷闷。凡所作均当存之，以俟他年之自定也。以此暂留再订，将来或削焚十之七八，或竟付之一炬，是未可知矣。尘事匆匆，光阴迅速，将若之何。承示滇南一节，持论允当，弟思自昔滇南用兵，罕有由一路进者。如诸葛公分军一出牂牁，一向益州，而躬率步骑渡泸入越隽；鲜于仲通伐南诏，大军出南溪路，仍分遣越隽军出会同路，安南军出步头路；李宓入云南亦分二道，宓自蜀入，广南节度使何履光自海道入；宋宝祐初，蒙古攻大理，次忒列分军，一从西道入（今丽江），一从东道入（今姚安），大弟将劲骑从中道入（渡金沙江至北胜州）；元彻里帖木儿击云南，亦分军一由四川进，一由八番进（今贵州）；明玉珍攻云南，分兵三路，一由粤首（叙州府）入，一由建昌入，一由八番入；明傅友德讨云南，亦分军四川永宁趋鸟撤，而大军自辰沅出贵州向曲靖。此前人用兵之大较也。今督、抚两军皆在省城左近，偏于一路，且又督、抚不和，其曷有济！（外间议论似觉抚优于督。）为今之计，果饷勇俱足，由广西、四川及现勇分三路进攻最妙；次则有劲勇一支出四川西南攻其巢穴，将省城之围自解，（现时情事殆谚所谓但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耳。）然后分而乘之。如再无饷添勇，似当用屯田之法，节节稳扎，与彼争利，使盐、铜逐层尽归于我，渐次可以募练，乃可有为。否则专待外省协饷，必无不困之理也。闻该处亦多愿应官军者，苟官军足恃，当有似孟德之田畴，丘夫之剧孟，奋起其间，汉回素仇，必更尽力。且闻杜逆告人云，若骆中堂早日来滇，我辈投诚久矣。此语虽不见确，然此辈非欲称王称帝者，其党未必皆甘心作乱，各图生路或亦有之，特难得坚心毅力诚信服人之大帅耳。局外人率肊妄谈，阁下以为何如？至曾侯夫人，系在江南未起程时得有目疾，比请人治，再难复明。其次孙才两岁，四月间在山东路上殇去。曾侯意兴据诸同事云比之往年大减，见其亲笔与人信大都有精力衰颓云云，此一二月棋亦不着矣。且不独曾侯为然也，弟近来亦觉心绪烦闷，殆难自解，夜间魂梦往往越五岭而南，所以未即束装就道者，一畏粤中丈田之扰，一畏安插客民之扰耳。查丈量沙坦之令，原指成熟溢坦而言，后则鱼游鹤立之地皆令承垦，并山田均令缴照听丈，失照者罚，丈有赢缩者罚，并罚取花利。于是贪劣委员串同沙棍局之棍徒，肆行搏噬矣。如欲买□处田者，与沙棍局订明价值，立一银单，沙棍即指民田为溢坦，今日上午出示而下午已有人承垦，诉无可诉，辩无可辩。南海乡贤如梁日孚先生祭田系王阳明先生所拨给，亦被充公，他可知也。（闻前年江南司道亦有此议，谓可得饷数十万。曾侯曰，江面此塌彼长，众所共知也。今未为旧塌者豁免，而但使沙长者升科，不为坑葬州县之地乎？且通省查溢量丈，骚然南宋末年之政也，未闻古循吏有此，其事乃寝。不然今岁江南大水动荡变幻，不知增几许纷纭矣。）在粤中当事未必不知其委曲百姓，而滞于筹饷二字，百姓则敢怒不敢言，听凭委员沙棍摆布。（闻去年有委员受赃五百，为同僚所讦，自缢于押所者。又闻新会一县有攻省局公函，夷人刻之新闻纸，惜未之见。）将来蓄忿日久，恐大则激成事变，小则各族互相结私械斗，成千万年不解之冤，良堪浩叹。今丈量之法虽未通行，各府异时虑亦不免。此法若到，真难安居也。至于客民非他，即广东惠潮嘉应之人也，彼处地狭，生齿日繁，散处别府，处处有之，不别之为客民，久而浑化即亦无事。惟肇庆府属恩开等六县，前此荒山较多，客民聚集开垦者亦多，无识之官绅当日严分畛域，积而久之，遂致构此大衅。（开六县客民前此约五十余万人，今所剩不过数万。又客民滋事之后，附近各州县死者约亦在百余万矣。）查两粤自秦汉开辟扫荡，所谓真土人，只今黎瑶壮疍之属耳，余皆外来者也，统在普天率土之中，均当一视同仁，均可安居乐业。如苗蜑等类，时有报捐应考者，谁复歧而视之？今当事于六邑客民，不能使之服，使之畏，徒于住居平易者驱使散居于各郡，复请廿人进学一名以媚之，此何为者耶？粤中大县童试数千人，往往二百人上下才进一名，兹见客民便宜，必多妒忌，不轻为保结，嫌隙必滋。又分籍者各自结党团居，强则欺人，弱则为人所欺，习惯杀戮抢掠，何所不至。闻鹤山等邑已纷纷告变矣，将来犹不止此。不鉴偾车，特寻覆辙，是犹被水者益溃其堤，似恐浸之不广，被火者益投以薪，以恐焰之不炽也。向所患在六邑，往后所患且七十余邑，何处是安身之地耶！每念及此，不觉中宵辗转，寝不成寐也。袁简斋云，办事人多解事少，爱民心易治民难，曷胜感慨。肃泐，敬请台安。不罄。年弟陈兰彬顿首廿日
再者，昨于邸报中见徐侍御折云，漕粮不专恃运河，而运河要不可废，议论极当。三四月间侯相亦以此询访各属，能答者百无一二，即有所答亦不明析，唯天津同知陈重一禀略见大意，而云应于临清至黄河口岸另挖新河、建新闸，如前此清江之式，殊不知由分水闸至临清南高北下，地势递降九十尺（见《明史》），欲漳卫之水南而入黄，势断不便，不特劳费无已，而每逢秋涨，且恐黄流倒漾而北，漳流横溃而东，为害滋矩，已驳言不可行矣。查临清至张秋旧河旧闸尚存，唯因黄、漳均系浊流，渐次淤塞，是以非遇涨潦不能有水。闻前次粮船乘涨入运，逮交卸后，为日既久，水已尽退，以至将船毁拆，船夫由陆散去，人人视为畏途。以鄙意揣之，须得用古人转搬之法方善。盖运河向系藉资汶水，今汶水已为黄流所截，涓滴不能入运矣，漳、卫之力又不能常为灌运敌黄，似乎南来粮运止可运至黄河口南岸之南，泊候交替，一遇涨发，运河水大，即以北船接运，回转泝津，不然则涨发时南船渡黄至临清交卸而回，为日无多，亦可无浅搁难回之患。唯恐旱干之年，运河长涸及淤积日甚耳，能派有漕运人员驻扎交替处所料理，并递年将各闸修理及挖积淤乃善。其如何到运交卸，亦须严定章程，免致耽搁。如此，想可不大费工帑，南运或不竟废也。至南运河下流亦有淤浅为患之处，其病与永定、滹沱各河相同。顺及。即请台安。弟再顿首曾侯嘱考直隶河道，摘录南运河一段呈览，均不足为外人道也。又及。廿日亥刻同治八年六月二十日
（四）
修翁仁兄大人阁下：
月内两奉还云，如亲霁月，就谂政祉均绥，曷胜忻忭。直隶办公之资别无余款，来函盐务一节，已向节相言之。计日前陈公一折仍不过得其大端，至其中曲折细微，固有非节相所能知，并有非都转所能悉者。古人云：利不十不变法，非尽悉底蕴，亦无从下手，更动犹待细密查询耳。滹沱去年改道，晋州以下，深州、束鹿、深泽、饶阳、安平、肃宁、河间、献县、任邱、雄县等处泛滥散漫，迄无定所，已由五官淀穿千里金堤，四处浸灌，文安大窪矣。窪淀早已淤塞，多系村庄田亩，与数十年前情形迥殊，既无会通别河入海之路，各州县被害可想而知。今年堤里祖文安县民请由迸庄至王家口挖一十里小引河通子牙河，暂消积潦，官府只可从之，救彼目前之急。然欲堵塞堤决，不顾上游邻境淹灌，则雄县各属皆出而相争。诚以治水不筹全局，使获归墟，第枝枝节节而为之，非善策也。唯举全局而论，河之受病仍在下游之下游，查天津海河为永定、大清、子牙（即向来滹沱下游）、南北运五大河所归汇，自此以上各河来路皆已淤高，而《唐书》所谓“瀛郑之间九十九淀”今已全化桑田，各河暴涨，急切无可涵容，而归海之途又不疏畅，安得不处处为患。弟日前已绘滹沱一图，细思即今不惜钜费，办好一处，亦尚无益，且目下亦非动工之时。拟俟通考各河，再为斟酌，才注说呈览也。至于人材难得，自古叹之，弃短录长，随地亦有，可用而非根柢纯正，恐才人作弊更甚恒流，抑不能始终一节，此间文武员弁颇有十数人在意中，尚须细察，将来未敢遽为阁下言也。闻李相入蜀，想系查办大员事件，但现在大江数千里，宜有得力之人担当整顿，其在鄂已觉稍偏，傥竟帅蜀，于大局实有关系。（筹决外夷事件，曾侯亦未必能及，无论其他。）虽蜀省北捍关陇，南济黔滇，教匪披猲，亦关紧要，而较之大江则差远矣。局外妄议论，阁下以为何如？再者，同年黎召民春间寄来一函，前数日才接，渠已赴闽矣。函内有一段嘱闻之阁下，节录附呈。祗请台安，统希垂照。不罄。年愚弟陈兰彬顿首廿九日同治八年六月
（五）
修翁同年仁兄大人阁下：
前月肃泐一函，谅邀青览。兹际秋光澄澈，敬维政祉双清，允符颂祝。弟蟾乌虚阅，鱼鹿如常，靡淑可述。直省苦旱，大约宣永年成可八九分，天河可六七分，余则四五分左右。随后米价恐不免腾踊。所幸中堂严饬巡缉，当不致土匪滋事。且自四月行清讼章程以来，厘核至今，各州县结案已将二万件，积牍至年底计可一切清厘，差足为台从告耳。练军部议，仍多游移之词，中堂尚须妥定章程，复行咨奏。滹沱河已饬查办矣，不知能就手否。现在吴挚甫中翰（官名汝纶）奉部文调取，入京引见。伊前由中堂明保，以同知直隶州用者也，寒士久幕，极盼直牧，未知命竟何如。乘便肃布，挚兄旋保在九月以后，如有复示，或另寄，或交贾家胡同高州馆杨容甫转寄较捷，缘每次折弁抵都，弟均有家信与容甫也。专此，祗请节安。不一。年小弟陈兰彬顿首同治八年五月十五
（六）
修伯仁兄同年大人阁下：
接诵初三日手书并吴挚甫检署，具审兴居多祐，至为企颂。挚甫得用直牧，如愿以偿，伊文笔轩爽，有狂简斐然之质，苟知所裁，亦易成器，否则如《魏志》所云，词达情近，辩多诚少，亦殊可虑也。稚璜同年办治安奄一节，实足千古。月内致曾侯函，洋洋数千言，谓闻直隶欲办团练，决不宜行，现山东拟行保甲云云。弟思直隶团练固系搏沙，山东保甲亦属鱼饼，斯二者如得贤牧令行之，一州一邑，精神周匝，尽可见效。若一概推行，铺张粉饰，他日不过数束文书虚应故事，甚且陋劣官绅设局敛钱，诸多骚扰，是以年内直隶绅士呈请开局办团练保甲十余起，皆经弟手批予立案不行。宋李文靖有言，凡四方条奏，一切报罢，所以报国，区区窃慕此耳。郢材同年前过保阳，得见折稿，内府撙节自属当今要务，所论减俸，似难深责。司农开捐一层，流弊诚长，然捐者实系乐输，且涓滴归公，视其他横暴抽收、半资中饱者犹胜，其名单一一实际，视各帅任意保举犹善。（近见一保举同幕某以同知直牧留直并加知府衔，其考语云“身临前敌，手获逆酋”，其人固无缚鸡之力，亦未曾到过军营也，署中由州县保道府花翎及武员红蓝顶。如此类甚多。其余百数□更不知何若，嗟乎，名器可假一至此乎！十数年来谁为作俑，致士大夫廉耻归地至此，曷胜浩叹。）所论传教，仍系有病无药，颂臣同年介介于此，所见者大，然条约早定，即使得行己意，于一省亦断难挽回全局，奈何，奈何。垂询滹沱河，轸念民瘼，钦佩之至。此河去秋北徙，为患甚剧，前有阻曾侯者，竟致停阁未办，阻之之说，一则据明御史王之栋疏，谓因修转决，且修必速决云云。其实王御史所引洪武至隆庆四案皆非修而即决，顺治至今，如完固口、百尺口、焦罔、花园、小范各道，固有数十年始决者，岂得听汤汤横流，漫无归宿？一则据魏墨深《畿辅河渠议》，谓河过之处淤泥肥美，麦可倍收，民不乐于修理云云，不思淤泥种麦之地，享其利者无几，而田庐受害甚众，一家喜不顾一路哭，断非仁人所忍言。况百姓乐与不乐，非可以口舌争者，如年内文安乐堤堵水，雄县掘堤消水，酿成械斗命案，如果乐得水至，奚为堵之消之？此尤彰明较著者也。兹曾侯委清河道费学曾、候补道陈重于藁晋之间寻勘，得道光年间故道梗概，略具批禀，（委员濒行，弟面嘱以此症，不但说病说药，并须计算药赀及量，主人力所能办之药赀，煎调包愈，乃能间执后来谗慝之口，两位单车襥被，周历十余州县乡村，始得此河道，逐段用土圭法测得地势皆顺，又细核工费做法，竟得如此之省。盐商捐法亦系陈道面禀，两月有余，才克定议。费道弟旧好，陈小蕃则己酉小京官，本同刑部衙门也。）并滹沱源流一纸顺录呈览。此河引岸甚多，本年滏水独入子牙，不足济运，盐商改而用车，多费脚价十四、五万两，故此次乐捐五万助修，自向委员言之，曾侯意欲全向盐务筹足，不另奏动公款，闻亦可筹。（故道日久，有百姓已开为田者，不能不酌量给赀，大约总用十余万，连工在内。）事有定局矣，兴工约在明春，知注附告。畿内前此积案万余，弟月初通核尚剩六百余起，新案每月四千左右，陆续报结，剩亦无多。唯抢劫淫乱之件仍然层见叠出，风气全未转移，古人论治，以百年必世为言，非迂阔也。差徭已通省逐一查明，弟细核各属所收，较之嘉道年间已减大半，仍为酌减。三十余州县盐务亦经查禀，酌拟办法。复奏直省不能截私，断难杜绝病源，只可在规费等件去太甚之弊而已。积欠帑利似非疲纲所能支持，尚须另酌。又内中每年更换纲商一层，曾侯前已照部议仿山东章程更换一半（前稿非经弟定），揆之情理深觉未妥，不知各人何以谓此为善？盐纲展缓，丙年完甲年之饷，而商人一年一换，是所办非自己名下事也，岂不可笑。一年为日有几，散商知其不久交卸，呼应乌能灵耶？情形能熟而首尾能清耶？今年南省厄于冯夷，北省厄于旱魃，民穷可悯，然中外既和，且大盗甫平，人心不遽思乱，断可无事。封疆大吏能专拔用安静悃愊之吏，与民休息，藏富于民，使民不轻去其乡，治象渐成矣。迩来大患方在仕途，嚣竞相习成风，草野细人亦皆谓徒步可致将帅公卿，或图保，或图捐，或捐保之后于京外改图捷径，遂致纷纷浮动，杂乱无章，笑骂由他笑骂，好官还我做之，不复知人间无羞耻事。江河日下，劫运或开，亦未可定。是在京外大老勿徇己私，慎惜名器，俾百姓见官绅可重可敬，外夷亦不致谓中国官绅可轻可鄙，挽颓波而培元气，庶有豸耳。条议富强，抑末务也。通商衙门近忽多添数位，不测何意，便中一布为示及。草草泐布，率忆而谈，祈勿为外人道。敬请台安。不一。年愚弟陈兰彬顿首廿七夜三鼓
再，弟近有妄想，计今日重要之图在于消弭外侮。彼屡滋事而皆中止，非力有余而不逞也，特患寡助耳。传教一事用计至毒，适值正学不昌，士气不振，人心好异贪利，遂致邪教浸广，病将入于膏肓。此事已有成议在先，居显职执事权者断难明言禁绝，唯得穷而在下、学识笔力并优之士，于彼教悉其源流，究其弊病，摹写腌臜陋劣诸丑态，穷形尽相，使魑魅魍魎伎术无所逃于光天化日之间，渐而海内风传，三家村学究亦得共见共悉，若孟子之辟杨墨，昌黎之辟佛老，令邪说不得作，庶可回狂澜于既倒耳。腐儒迂说，高明以为何如？弟彬又顿首同治八年十月
（七）
修伯仁兄同年大人阁下：
肥乡途次接奉正月六日手书，敬悉一切。弟春初临出省时，亦曾有一函嘱同人遇折弁之便，为递都门，未审已签典否？方存之兄去冬已到保定，品学兼优，慥慥笃实，若使莅简僻州县，必能造福一方，乃后生辈多慢侮之，深为可恨，在省如弟等之知心相得，不过落落数人耳。弟此次同办赈务系李太守（准补大名府）兴锐，号勉林，有守有为，灵活处尚未及钱调甫廉访，而刚毅则过之，殆为直省道府第一。游子岱同年（智开，辛亥乡榜。）亦自谨稳可靠，南调诸人当推此数公。至弟带随员，有唐大令，（焕章，四川举人，候选知县，尚未奏留直隶。）廉干而能耐劳，亦属此间杰出者。现在奏账止七州县，制钱十万，数十串便足旉衍。曾相又在天津别项加拨银二万两，除再补漏户，稍为推广及经费外，尚有赢余。然此系办去年冬灾，若今春不雨，则须办今年春灾，恐不止于七县，计亦非一二万可以了局。曾相已函嘱预议平糴章程。弟兹由广平过成安、肥乡、邯郸，虽未显露此说于官绅，而遍察情形，暗记开局之所、办事之人，即系密筹此事。大氐平糴须来路去路均得妥贴，来路者携银采买发放周转之人，去路则核实极贫并次贫丁口，发与准糴票据是也。窃计天津之钱二月抄方能运到，赈贷一节必三月初十内外方能蒇事，其平糴之办与否，必至三月初有雨无雨始决，言念及此，胸间殊格格不快矣。现办七县，永年止五十余村，钱令尚明了，有绅士武酌堂（汝清）佐之，此人素为官绅推服，（即前毁天主堂，为洋人所指控者。）必可停当。大名、元城二县，钱调甫在彼，又有候补直牧吴帮理，（名保泰，人亦明白能干。）亦必妥适。成安一县，弟派有随员王大令（福谦，湖北人，人尚细密稳重。）帮办，又有詹教谕（桂）可靠。肥乡一县（三百卅余村）李勉林太守长住在彼，有刘训导（枫林）及绅士张梦星等可靠。邯郸一县（九十余村）派有王牧（崑崖，河南人，人尚老练。）帮办，又有武酌堂荐举其门人李怀馨等可靠。广平县吴令（名朝彦，号良甫，乙丑即用，廉洁勤慎，去年七月到任，即遇勘灾，闻一月内辄廿余日在乡，官声为畿南第一。钱调甫亦云，见任大顺、广州县以吴令及平乡县苏性为最，询之舆论，良然。）事能躬亲，弟派唐令焕章长川往彼，帮同料理。灾以肥广为最重，而两县稽查布置较之各县，转觉裕如，天津钱到，俱可克日告竣也。（不过十日。）目下尚无爬抢等事，亦尚无饿毙之人，而经过村庄，见男妇纷纷向野田挖拔草根，问以所用，则系归而捣和杂粮充食，令人堕泪。遍考各县粮价，大约白米每觔卅二、三至卅四、五不等，高粱、小米、白面价均四十以内，较以保定，亦非过昂。唯畿南洊经兵燹，不特户鲜余钱，除堡寨外，其村落之房屋完全者十不得一，粮食专望邻省接济，不免人人自危耳。（如广平县文武赁住民房，均无衙署，城内残破小屋不满百家，尘霾满目，有若塞外。文庙自同治四年捐修至今，每年捐四、五百千，去年并停捐修，尚未迄事，他可知也。）来时弟对曾相说，古所谓无一夫不被其泽者，此次断做不到，惟赈钱务使一一散在贫人身上，不令有作弊中饱之人，或可庶几努力。今与同事均坚守此约而已。（核册绝不经胥吏之手，下乡不带差役，肥广、成安并未曾打过一人而集事。）弟去年本拟二月后由保定请咨提京，由京渐图退归，兹赈件计须三月才能完竣，若不雨而办平糴，更难定期，真闷极也。至直隶摊捐大为州县之累，去腊已派任观察，开设交代局，此即将来裁减摊捐之根底也。西事近日如何？便中祈示及一二。李相入黔已启行否？须调直隶铭军否？黔乱已久，饷项不继，办事又不甚认真，得此次李相前往，成功自必易。二月间亦接刘云生函，绝不言及此事，不知其意若何？弟所盼于李相者，由黔而滇，如风卷箨，顺为设法稍遏川黔邪教，尤所祷企。又滇西地势过宽，或割添川南地段，于彼另设一省，或督抚分驻一位于彼，似俱可行。又闻由缅入海之怒江口、澜沧江口均已为洋人踞作卖买之场，不特东南各省处处图占海口也。彼处离印度不远，且风闻缅之西姑亦为洋人侵踞，而姑距阿瓦不远，阿瓦即与滇西毗近矣，现在滇陇未平，彼未能往传教，平靖之后，必即觊觎。前刘云生函谓传教者多系饥民就食，弟外间察之，事甚不然，大略乡居图免差徭者，市廛图免抽收者，或讼事仗彼气势者，类皆狡猾有钱之人。近亦渐拉绅士入其彀中，计入教者非第图饱，传教者更非徒慕虚名也。杞人之忧，曷其有极？草草复呈，即敬请台安，统祈密照。不一。年小弟陈兰彬顿首
花朝日成安旅次同治九年二月初二
（八）
修伯仁兄同年大人阁下：
腊间接奉还云，敬聆一切，辰长缅维春祉绥增，升猷楙展，至为跂祝。畿内盼雪其殷，日来同云屡布，不识能渥沛雪泽否。大广七属旱灾，寓贷于赈。曾侯奏拨天津制钱十万，仍留钱调甫廉访在彼办理，又再四劝弟前往商办，只可于初六日偕李太守（兴锐）合去，先查极贫户口，二月中旬天津钱到，便可按口派办，俟列榜并出示免其归还，当在三月中旬才能旋省矣。以十万钱散赈七县，断难至溥，但得赈钱俱在贫民身上，别无中饱等弊，于愿斯足，未卜必能如愿以偿否？亦只可竭心力为之。滹沱河奏请秋间开办，仍举众人所疑各端，疏请部议，仍稍宽筹工费，此曾侯老成持重之见，深可佩服。李相闻回鄂，过年入黔督师，于黔事大有裨益，计年内当可蒇事。岑抚办理滇事声名甚好，西南应渐次荡平也。长江水师彭雪琹决不再出经理，似乎杨厚庵肯出，较之他人为胜。鲍春霆或能帮办西南事务，亦唯直隶铭军系李相旧部，不知需调去否？颇以为念。曾侯元旦丑时二世兄添一男孙，顺及。又闻李相与友人书亦云川中邪教甚盛，深以为虑。如此公入黔之次，于此事顺有所布置，则更妙矣，草草，虔请年安。不一。年愚弟陈兰彬顿首同治九年二月
（九）
修翁仁兄大人阁下：
沪上叙晤匆匆，台旌北发，未克走送，歉甚，辰维起居康胜，远符颂祝。春间一函寄呈，想邀览矣。日本修约一事，敏翁信来说易，子敬说难，未知近已定议否？花旂为高丽击败，计今年可再无战事，至英国仍用威妥马为公使，此人熟悉中国情形，改约想多棘手。又有巴夏礼来驻香港之耗，尤可虑也。英国鬻武官玦，加商人税，似非昔比，而辟土强兵，仍上下一心不遗余力。现拟在滇缅交界之巴摩开路，往来云南，是陆路亦渐作星罗棋布之势矣。俄人向来悉意西略，自得黑龙江以北地段，东略更复殷心。刻下与布结好，王后、世子俱造布都，屯兵基发地方，意虽注在印度，气焰亦足及西藏、伊犁。在东海既有古里利廿五岛与日本互市，仍复另占丘律森五岛，今夏且由库页之南取砂格连岛，筑建炮台，渐次逼近高丽矣。布国崛兴，日耳曼归附者三十余国，近闻其于中国产煤产铁之区，无不测探，勒有成书，于台湾尤所留意。法虽丧败，闻崇帅至彼，彼族尚龂龂以陈国瑞、张光藻为言，且闻得伊国火船尚有三百余号，洋枪尚有五十万杆，战守兵尚有百廿余万，势犹足以害人。近唯意大里往占罗马天主教，欲四向求救无援一事，差快人意。然细考天主一教为害西土深于中国，彼人早患苦之，中外关系之端，此似尚非至要，苟势力能去之，则竟去之矣，第恐势力不敌耳。年来闻谙于洋务者谈议，皆谓方今急务莫重于防外，防外莫先于制器。试举一端言之，现计闽沪两船局用铁甚钜，然此尚属试办，将来若制铁甲船、铁炮台则用铁不可以数计。船厂之铁向取资于外洋，无论价重，洋人专利以耗中国，万一有变，彼人止铁不来，实能制我之命，此事之可忧者也。查中国著名产铁处所甚多，然皆深处内地，转运维艰，人烟稠密有碍，田园庐墓众集，工役易生事端，弟再四思维，未得善法。近日召民同年由闽交卸来沪，晤谈数日，因深悉台湾多铁多煤，可以开厂鼓铸。其地滨海，转运固易，且多近生番地界，无碍民居，向本五方杂处，无虑奸民屯聚，就地有煤，又利鼓铸。外人久已垂涎，若不早为经理，更恐他人捷足。召民前在台时，税务司荣雅国、葛德立、德璀琳及领事友雅芝皆劝其开采，且言英国本贫，后因开采铁煤遂臻富强，其处心积虑亦可想矣。有此自然之利，委而弃之，乃取资于外洋，是何异家有万金，扃之箧笥，不惜重利借贷于人，一旦大盗劫掠，既失其固有，仇家不贷，并绝其来源，尤为不堪设想。召民云前在台湾极力整顿，节存之款十余万，原欲经理疆域，举办各务，去年闻机器局需用硫磺，曾来函力肩，惜稽核太严，遂为人所倾轧。然弟通筹大局，此举似仍不可少，但未知督办之人何如耳。或疑开厂鼓铸，一切买机器、建房屋、给薪水，费必不赀，不知开厂之后铁必价廉，计一时之费则觉多，计长久之费则反少，此费之不必较也。又疑开采之后外人攘臂而争，不知洋人不能在不通商地方置买田产，据约驳斥，断难狡赖。若因循不振，恐外人暗中占踞，亡羊补牢，更多焦虑，此不待智者而知也。或又疑前明矿厂百弊丛生，恐滋扰累，不知地近生番，并无专主，况明之矿弊不在矿，而在开矿之人，若经理得人，断无扰害。人存政举，尤此事之至要者也。如果有意开办，（能调召民到京细陈更妥。）应先选督办之人，次则雇外国能看地脉者，察看某山苗旺，某处有煤，某处近水，择地既定，一面盖建房屋，一面往外洋购买开煤炼铁机器，并雇募外国工匠以开其先，俟中国人习熟，随时裁撤。土地日辟，民聚必众，并可就便开垦，速置郡县。沿海一带皆有居民以实之，外人即或觊觎，无可容足，此又连类及之，一举而两得者也。洋人核算最精，而往往不惜重赀以开垦牟利，卒收实效，岂可甘让彼族，始终受制于人，致贻他日之悔乎？方今中外所仰望者，惟文中堂为最，而阁下又为其素所倚重，附陈管见，可否转达？伏祈察夺，事关重大，发交曾、李二相妥议，尤为妥也。派选幼童出洋一节，数月未闻消息。秋间将有旋澳之行，顺及。即请台安。不一。年愚弟陈兰彬顿首同治十年七月初十日
夏颖整理：《陈兰彬致朱学勤手札》，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研究所编：《历史文献》第5辑，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1年版，第155-172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