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白玫总感觉手头紧张。
白玫和高小志同时主管财务,朱志宇说以白玫为主,高小志辅助白玫,实际上,高小志掌握了财务科的大权。各下属企业和各县局的头头们,脑子就像计算机一样的快捷,早就了解了这一情况,他们只听高小志一个人的命令。
高小志的家里,总是高朋满座,每到周末,更是有人邀约,喝酒、唱歌,甚至于洗澡按摩泡小姐,空着手去,满载而归,高小志的脸,眼看着红润起来。
两个人一同坐车的时候,高小志就喜欢向白玫吹嘘一些他的赏心乐事:“玫,我这么叫我妹子行吧?你们家小林,我林立兄弟不会吃醋吧?我想一定不会,我小三儿兄弟是个胸怀大度的人,不像有些男人,小心眼儿,比如我,总是怕自己老婆让别人占了便宜,其实有什么呀,男人女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让谁操还不是一样?”
“去你妈的,你小子,我管了你这么多年,刚提了副处,你就长了腰子了,拿你老领导打上哈哈了。”白玫知道,高小志喜欢和她这么贫嘴,干脆顺着他的话说。但是,她知道,这是个阳刚之气不足阴险有余的男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害她。她说话的时候,是留有分寸的。开始说的时候,是小声的,慢慢地,见高小志没有恼,知道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引子,他的正题还没有开始呢,于是问道:“有什么屁,你就快放吧?”
“哎,妹子,我不拿你打哈哈,我告诉你,南环新开了一家凯悦海鲜城,有几个特色菜,挺不错的,你想吃的话,哥哥我请你,去不去?”
“你请,我为什么不去,只要你敢请。不过你那点工资都串在你老婆子的裤腰带上,谁能拿得下来呀,除非你晚上哄过来,哈哈哈哈。”白玫被自己这么有创意的话逗乐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晚上趴我床底下等来着?下回,想我了,直说就行了,别这么不好意思,我知道林立同志这一阵子身体多有不便,照顾不了你,不要紧的,别和哥哥见外,哥哥虽说不是什么超级猛男,喂饱你,还是不成问题的。要不怎么老话说的‘便宜不出当家呢’?”
“呸,你个不要脸的。”
“我不要脸干什么,你看,我好意请你吃饭呢,你不吃不要紧,出口伤人干什么?”高小志把脸放了下来,立刻脸色变得黑了。
“你请我?你老婆到早上一起床就又把钱串到裤腰带上了,你还能做得了主?”白玫一见高小志翻了脸,也连忙把话收了回来,她自觉不是这个“小人”的对手,还是不惹他的好。
“我要想花钱,还用得着工资?男子汉大丈夫谁没个活钱?你以为,你把林立的工资管住了,他就没有钱了?不想吃就算了,咱留着钱,请小姐吃。”高小志把头仰在车座的背上,用手向后抹了一下他的油光光的大脑门子。
白玫知道,这个对手是不会请她吃饭的,他只是耍她开心罢了。这小子的这种卖弄令她十分气愤,白玫认为,他的这种洋洋自得的收入是从她手里抢去的,另外,这个“蔫损”的人故意拿林立的平庸无能来刺激她,这的确是捅到了白玫的痛处。白玫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没有和他较真。她的牙在她的心里咬成了碎片,她在心里说:高小志,你这个“狗屎”,等着瞧吧,等老娘得了势,绝对不会轻饶了你,我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心里发恨没有用。
白玫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的确是不太好,她和高小志同是副局长,两个人一起主管财务,下边的人汇报工作全都找高小志,高小志又直接向朱志宇汇报工作,她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她想和高小志搞好关系,高小志就是不买她的账,她自问,并不曾得罪过他,不知他的成见怎么会这么深呢?没办法,她只好在夹缝中捞取一些好处,想不到,高小志到处都有眼线,白玫这些占小便宜的事早被他掌握了。他找了个机会一五一十地讲给朱志宇听。
这次,高小志没想到,朱志宇没有说话。
高小志不明白了,朱志宇不是恨白玫恨得要死吗,为什么这次会无动于衷呢?是不是他觉得这些事太小,不足以把白玫弄倒?还是他在心里有更好的主意?或者是他要等到合适的机会再狠狠地整治一下白玫?也许是他考虑到一些老关系,有了妇人之仁?朱志宇是一把手,高小志对他一贯崇拜,高小志没有探问他心中究竟有着怎样的想法,他只是垂头丧气地从朱志宇办公室走了出来。
望着高小志走出去的背影,朱志宇心中对这个“小人”充满了厌恶,他当然不希望白玫做这些贪图小便宜的事,虽说这些事并不会触犯刑律,但这至少是有损于她的人格的。高小志的背后整人的这一套,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不,他不是不能容忍高小志的告状,过去高小志也没少告状,他反而把他当做了心腹,可是这次,他整白玫整得太过分了,他在潜意识里对他产生了反感。
很多时候,整白玫都会让朱志宇有一种快感。任何时候,看到白玫受罪,朱志宇心里都非常痛苦。
陈云德带着白玫去赴宴的那次,朱志宇是知道的。吃过饭之后,朱志宇把灯关了,一个人坐在黑乎乎的窗口,陈云德的为人,他早就了解,这么晚了,白玫还没有回来,他不放心。
汽车的声音停在楼下,他耳朵特好使,听得出来,这是企业局那辆旧桑塔纳。车门沉闷地响了一下,他听到了陈云德的声音。没有灯,他伸着脖子看到陈云德扶了白玫一下,急忙走到楼道里,刚想说话,又命令自己不要着急。
陈云德骚扰白玫是早晚的事,他心里有数。这事,他不能提醒白玫,他还要看看白玫的表现。
在楼道的窗户里,朱志宇看到白玫在无助地拒绝,也听到她的话,他假装无意,大声唱着“小城故事多”走了下来,他听到,陈云德很快地上了车,跑了。
朱志宇一夜没睡好,他想向白玫求婚,这个姑娘很清纯,他爱她,他要保护她,有了他的保护,谁还敢欺负她。他也担心,娶美女是要有实力的,她愿意嫁给他吗?他是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除了一张大学文凭,什么也没有。就算她愿意嫁给他,他有保护她的能力吗?
“小朱子,你去宜民商场等我,他那里有一份材料需要咱们看一下,我还有事,过一会儿再过去,你先和他们办公室主任了解一下情况。”第二天,刚上班,陈云德就吩咐他,这时候,白玫还没来上班。
工作很简单,陈云德快到中午才来,不到十分钟,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宜民的经理很会办事,带领他们二位在商场转了一圈,陈云德对一条真皮腰带很感兴趣,经理说:“拿两条,给陈主任和小朱子包上。”朱志宇看了看腰带的标价,等于他一个月的工资。
“走吧,咱俩去喝一杯。”陈云德拒绝了经理的邀请,和朱志宇找了个清静的饭店。雅间里,三杯酒下肚,陈云德的脸就红起来。
陈云德告诉朱志宇,局里又要提拔一批干部,办公室副主任马上要退休了,朱志宇的才华人品都很好,白玫的各方面条件也很好,他倾向于朱志宇,愿意向林局长举荐朱志宇。
朱志宇没有说什么,办公室主任在提拔中并不能起决定作用,但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不能得罪他。
陈云德接下来说的话,让朱志宇心里不平静起来。
陈云德的岳父是林局长的前任姜长水局长,他的妻妹姜云,高中毕业,还没有对象,陈云德愿意把妻妹介绍给朱志宇。
朱志宇的脑子不够用了。
很明显,陈云德是一箭双雕,把姜云嫁给朱志宇,把白玫留给他自己。
姜云,他见过,金江大厦的会计,有时候到局里来办事,喜欢到她姐夫屋里坐一会儿,个子不高,人很漂亮,一双眼睛不大,毛茸茸的,说话很简练,挺招人喜欢的一个姑娘。
重要的是姜长水,林子峰是姜长水从科员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姜长水的话,林子峰不能不尊重。
还有陈云德这样一个姐夫,说不定哪天,陈主任就变成陈副局长了。
多么好的条件,真诱人啊。
所有这些,作为砝码,放在天平的一端,另一端,是白玫。
朱志宇爱白玫。这个砝码有多重?
白玫聪明、漂亮、会做人、有学历,他们情投意合,放弃她,可能会后悔终生。
当官,朱志宇觉得,是他从上一辈子就深深渴望的事。他希望实现自己的抱负,他希望自己有权有势,指挥着千军万马,去将那些他曾经多少次在心里设计过或者从来不曾想到过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就有资格有阅历有能力去想的事变成现实,为此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他只有二十六岁,如果当上副科长,可谓年轻有为,有了这比别人提前迈出的第一步,他今后就极有可能前途无量。
前途和爱情,同样重要。他不能选择。
不放弃爱情,陈云德肯定会去林局长那里捣乱,朱志宇同志,不只是这一次,恐怕以后也很难提拔。
还有,白玫这次是朱志宇的竞争对手。如果朱志宇拒绝了陈云德的好意,陈云德也会把类似的话说给白玫听。她会不会做权色交易,投入到陈云德的怀抱?他们的爱情还有没有前途?就算她嫁给自己,朱志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忍受妻高夫低的家庭生活。
如果白玫和朱志宇一样,选择爱情,这个副主任的职务会不会和他们两个都失之交臂?
放弃爱情,从此和白玫成为敌人,而且,这是一个厉害的敌人,她的聪明,她的心计,她的仇恨,将会是他永远甩不掉的阴影。
纠缠,反复纠缠,掂量,反复掂量,权衡利弊,权衡得失。晚饭时,朱志宇一个人在小酒馆里喝到神志不清。
朱志宇和白玫已经相爱几个月了,这几个月的朝思暮想,这几个月的刻骨铭心,这几个月的心乱如麻,这几个月的深情寄托,是能剪得断的吗?是能放得下的吗?是能变得了的吗?
陈云德是在谈一笔交易。这种交易无耻而冷酷。
答应这次交易,就等于往自己的心上扎刀子,然后在伤口上撒上盐。
朱志宇,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他从来没有为什么事举棋不定,他从来没有艰难抉择过。可是今天,他尝到了这种滋味。一个农村来的小伙子,没背景,没后台,有的只是对未来的一腔热血,有的只是对权力的渴望,他一直苦于登天无路,他一直在寻觅通往权力大门的钥匙,现在送上门来了,他难道还要拱让他人吗?可是,爱情,至高无上的爱情,他朱志宇已经垂手可得,这是他一生的幸福,难道他舍得拿它去换那无情的官帽?
做男人,就是要让自己爱的女人幸福,就是要让自己爱的女人得到自己的庇护,就是要让自己爱的女人分享自己的成功。可是,现在,要想成功就不能和白玫共同分享,要想和白玫在一起,就失去了成功的机会,而这机会一旦失去了,也许会一去不复返。
朱志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骂道:“朱志宇,你这个没有出息的人。这样下去,你什么事也做不成。你是男人。这点小事就让你拿不定主意了?你这一生还有什么作为?真是让人看不起。你只能永远做个下等人。永远到不了大处。”
朱志宇终于还是向权力低头了。
朱志宇的心理变化白玫是不了解的,她只有她的烦恼。她要改变她别扭的现状。
白玫一贯喜欢从上面着手。这一次,她知道,金书记不愿意重用她,她坐车去了一趟篁盛,看望老领导,希望迟德瑞助她一臂之力。
迟德瑞见到白玫很高兴。他知道,她不只是专程来看他,一定有求于她。就算是这样他也高兴。
迟德瑞一向认为,白玫最初和他好,是因为爱情。
起因是迟德瑞,他从见到白玫就爱上她了。这个高个子的少妇,大眼睛里总是盛着妩媚的笑,每次面对他,都温柔可亲,他想到的,她已经体察到,端茶倒水,细致周到,照顾起人来无微不至,更妙的是,她不喜欢多言多语,迟德瑞喜欢少说多做的人。
他开始重用她,本不该人事科长参与的事,让她参与,本不必让她参与的酒场,带上她,有利可得的事,让她去,她家里有什么困难,他解决,别人对她不恭敬了,他的脸就沉下来。所有这些,他愿意做,她也懂他的苦心。
白玫承认,迟德瑞是她最爱的人。曾经最爱的人。和他做情侣,她不后悔。
嫁给林立,她的感情是饥渴的。她常常不自觉地拿林立和迟德瑞比。
迟德瑞高大英俊。林立个子中等,长了一张不容易让人记住的脸。从第一印象上,林立就输了。
迟德瑞是大学学历,学识渊博,他说的话,有时候白玫觉得太深奥,听不懂。林立呢?正好相反,常常是白玫说点什么就把他给唬住了。
在对待女人上,两个人更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把女人比成花,林立就是一个掐花的人,想到这个词,白玫不觉笑了一下,她想到了“采花”,心想,这小子倒是还老实,不曾出去“采花”,只是把花掐下来,养在自家的花瓶里。而迟德瑞呢?他是种花的。养花,护花,爱花,花在他的手里,会越长越漂亮,越长越滋润。
性生活还用说吗?林立总是只顾及自己的快感,常常是把白玫的满腔火焰一下就给浇灭了。有了迟德瑞的对比,白玫才知道,原来只有迟德瑞的爱抚才配得上她的为人,是迟德瑞唤醒了她做女人的快乐。她觉得,如果不能碰上迟德瑞,她这一生真的是白活了。
那段美好的时光,迟德瑞和白玫的热恋。两个人都从不否认。
同白玫的一夜情,迟德瑞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男欢女爱。
这个女人,那么体贴地知道他的需要,她那么默契地配合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她的羞涩,在他的引导下爆发她的热烈,在她的身上,他释放了全部的能量,同时他又觉得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智慧和力量。
这是他的妻子不能给予他的。
迟德瑞常常感到奇怪,他妻子曾经是他们的校花,他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她的芳心,他是知足的,妻子这些年对他爱恋至深,言听计从,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能从妻子那里得到这种满足。
后来,迟德瑞明白了,妻子只是个漂亮的女人,是个爱他的女人,但是,她的心机比白玫差得多,她永远不会了解丈夫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崇拜她的丈夫,而白玫才是那种与他志同道合的人。
两个成年的男女,让爱情烧得不能自拔。希望在一起度过每一天。
开始的时候,迟德瑞担心过,他怕白玫吵着嫁给他,那样会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他知道女人在这方面是傻的,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首先会想到以身相许,然后就会想到与他厮守终生。他找了机会试探白玫。
想不到,白玫很清醒,她说:“结婚有什么用?我不至于那么庸俗,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结婚是傻子才做的事,那不是把咱们两个人都推到火坑里了吗?”
有了白玫的表态,迟德瑞放心了。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感情,大有燎原之势,两个人常常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疯狂地想要在一起。
这种事情,身体的消耗是很大的。时间一长,白玫的身体就有点吃不消了。她一边要保持体形,害怕吃得多了会胖,一边还要应付两个男人。她厌恶林立的爱抚,又不敢让他看出什么,有时候,她刚和迟德瑞做完了夫妻,又要满足林立的需要,还要掩饰她的疲惫,她觉得,她的日子过得快乐、惊险而辛苦。
有一段时间,白玫觉得她总是会腰疼,她心里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性病,要是得了那种病,自己的名誉就全毁了,更重要的是,如果林立也染上了呢?那就瞒不住了。她不敢和别人说,自己一个人偷偷去了医院,妇科检查她什么毛病也没有,这下,她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但是腰还是疼,她不敢和迟德瑞说,怕迟德瑞会疏远她,咬着牙和迟德瑞保持着关系。后来,她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找中医看一下,又一个人偷偷去了医院,中医摸了脉,诊断说她是肾虚,她拿了中药在家里吃,林立知道妻子病了,照顾她,很少强求她做那事。
迟德瑞闻到白玫身上有中药味,知道她身体不好,他怜惜她,照顾她的身体。
后来,就有了阮丽。
“和她是没有感情的。我不爱她。”迟德瑞曾这么说过,他的市长办公室很气派,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这是前任市长的杰作,那位前任出事了。
“应该是她们。”白玫在心里反驳着。
这次来是有任务的,白玫不愿意再扯这些不高兴的话题,她提到阮丽,只是为了勾起迟德瑞的些许歉意,这有利于下一步的谈话。
“玫,我已经爱莫能助。我这里刚伸开手,要是把你调过来,别人会怎么看我?通宜的事,我更是无能为力,我不是通宜的市长,两地相距这么远,那里的事,我说不上话呀。”
他给她出的主意,就是好好干工作。她有能力,只要她愿意,她能干一番事业。
“玫,脚踏实地地干点事儿,不要取巧,凭你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会成功的。不要这样看着我,就算为我努力一次,行吗?”迟德瑞温和地看着白玫,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你少哄我,我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有巧可取,我为什么不取,难道说我要做一个低头耕耘的老黄牛?像个傻子一样,守候着劳作之后的收获?要是那样,也许我现在还是一个小科员,至多是个副科长。你说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我不知道你是中了什么邪,你看看,有几个人会相信这样的话,我们是在从政,不是一个春种秋收的农民!真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白玫急赤白脸地说着,眼睛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把迟德瑞也给吓了一跳,他想不到这个曾经令他无数次销魂的佳人,现在居然会以一个魔鬼似的狰狞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再也不认识她了。
迟德瑞没和白玫计较,他依然奉劝她,要迷途知返,可惜白玫已经无心去听这些了。她连饭也没有吃,坐车回了家。
看来只有方部长这一条路了。
白玫特意买了一条大鱼,不等雅萍回家,先把鱼做好了,虽然她的厨艺差一些,但是一条红烧鲤鱼还是有滋有味的。一家人吃得比什么都香,因为在这餐饭中,这一家的主妇表现得那么快乐,那么有爱心,她让每一个人都如沐春风。
一个家庭里,主妇的情绪,往往就是这个家庭的情绪。白玫这位家长形的主妇就更是左右着一家人的心情和脸色,今天,这条鱼让大家吃出了龙肉的味道。可见,快乐才是最好的作料。
吃完饭,雅萍高兴地收拾着碗筷,白玫也到厨房来,雅萍刷碗,她就在一边擦拭炉具,一边和雅萍说闲话。
“雅萍,最近和方圆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雅萍心里吃了一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萍萍,我这个当姑姑的,当然愿意你多在身边待几年,但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也不能不考虑,总让你就这么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方圆这孩子,你们也谈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父母也都挺喜欢他的,我看,这孩子对你也不错,他们家又是这么同意这门亲事,愿意早点办了,现在,你在我这里住着,我也很喜欢,可毕竟你没有自己的家,你父母也不放心,如果你结了婚呢,你愿意在姑姑家住多久,我都欢迎。萍,你说呢?”
雅萍感觉到,姑姑的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肩上,她强忍着胃里涌上来的东西,眼泪从用力低着的脸上落下来,吧嗒吧嗒地砸在碗上,她忙把水管开大,“哗哗”地洗起碗来。
白玫什么都看在眼里,但是,这一次,她就是要让雅萍妥协,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决不让步。
白玫对着雅萍的后背上起了政治课。
雅萍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白玫忙拿一块卫生纸给她擦嘴,雅萍并不嫌弃,从到姑姑家那天起,她就知道姑姑一向把卫生纸当餐巾纸来用,她对姑姑的关心非常感激,收拾完了吐的东西,又赶紧去刷碗。
“萍萍,你不要刷了,过一会儿我刷吧。”白玫说着就把雅萍扶进了屋,让她躺在床上休息,她自己出去给侄女倒了一杯温水。
“姑姑,你对我真好,我还总是让你操心,我真是不懂事,”雅萍感动地说,“我听你的话,我和方圆结婚。”
“这就对了,孩子,每个人都要走这一步的,没有必要想不通。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这辈子亏不了你,可千万不能发傻呀。”白玫说完,给雅萍盖上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兴奋地刷碗去了。
雅萍辗转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就发起高烧来。
早上起床,雅萍只觉得嗓子眼里堵得满满的,又干又痛,头也昏沉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忙喝了一口水,却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吞咽变得十分困难,她不想吃饭,勉强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感觉今天的水分外的凉,匆忙洗了把脸,送凌岳去上学,在路上又为他买了一套煎饼,看着他吃完,免得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扔了,直到看着凌岳进了校门,她才骑上自行车,去单位上班。
到了办公室,雅萍像平时一样,拿起抹布要擦桌子,同事小李说:“小白,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是吗?”雅萍照了照镜子,果然,一张美丽的圆脸涨得红红的,双眼皮也比平时还要深,真是一张美丽的脸,看到小李还在关切地看着她,她说:“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从早上起床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说话也费劲。”
“你感冒了吧?”小李说,“快到医务室看看去吧,说不定还发烧呢。”说着,不由雅萍分说,拉着她就去医务室。
张大夫还没来上班,他是个老大夫,上班一向比较晚,领导也不苛责他,加之雅萍和小李是年轻人,到单位来得早了一些,只能吃了张大夫的闭门羹。雅萍是个省事的人,见张大夫不在,就说:“我没事的,咱们还是回去打扫卫生吧,一会儿,大家都来上班了,办公室里还乱七八糟的,让人看着多不好。”
“雅萍,你这个人哪,就是不拿自己当事,你看,你的手都这么凉了,还去打扫什么卫生啊?你听我的,张大夫说不定今天上不上班呢,咱们请个假,我送你去华大夫门诊部看看,华大夫医术不错,离咱们这儿也不算远,咱们一会儿就能回来。”说着就往科长办公室走,边吩咐雅萍不要过来,先下楼等她。
科长刚进办公室,见今天没有人为自己打扫卫生,心里正不满意,听小李说雅萍病了,脸色好了些,刚说了一句“知道了”。又想到雅萍是方部长未来的儿媳妇,关心的话就来了:“病得厉害不厉害?要我和你们一块去吗?需要车吗?我叫辆车。”
小李忙说不用了,谢谢。说完就跑下楼带着雅萍去华大夫门诊部。
华大夫是个不错的个体大夫,说他不错,不光是他的医术不错,还因为,他从不给病人开那些新药贵药,他只赚该赚的钱,正因为这样,他的诊所里总是有许多的病人,这使他的收入也很不错。
经过检查,华大夫说雅萍是扁桃腺化脓了,吃药恐怕不好控制,最好是输液。输到第六天上,雅萍的炎症才消下去,才开始吃点东西。
这些天也把方圆给累瘦了,他天天都来陪伴着雅萍,给她做好吃的,陪她说话,比自己生了病还要受罪,但是心里却觉得甜甜的,只要能守在雅萍身边,让他怎么着都行。他的这份痴情,把白玫都感动了。
从此以后,白玫不敢再提雅萍结婚的事,只是心里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