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一个新的患者到诊所接受评估,我会首先与他建立亲密和信任的关系。许多强迫性囤积症患者不会寻求治疗,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房屋状况感到羞耻或尴尬,或者害怕放弃自己的物品。让受访者感受到支持和尊重,这在治疗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
通过直接的询问和测评,我会对问题的严重程度有所了解,并确定最佳的治疗形式。具体来说,我会要求来访者完成一套生理心理社会史(biopsychosocial history)问卷,这涵盖了他生活的所有方面,包括过去和现状。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童年史、创伤或虐待史、并发症状的诊断(有时患者的行为可能与多种问题有关,比如强迫症、多动症或是抑郁)、精神健康问题的家族史、症状的出现时间以及它们对于个人生活的影响、过去使用过或现在正在使用的药物、过去和现在的医疗问题、当前的生活环境、关系问题,等等。
下一步是使用其他问卷来补充这些信息,其中包括我开发的强迫性囤积保存物品问卷(Compulsive Hoarding Saved Items Questionnaire,参见附录A)。这个问卷涵盖了人们通常会囤积的物品,并让他们评定放弃它们会带来的焦虑水平。
因为强迫性囤积症是一种心理问题,会被损失、压力或其他创伤事件加剧,所以在与来访者进行一对一治疗时,最重要的是鉴别出囤积问题出现的导火索事件,因为这些都是我们开始治疗后出现的、必须处理的感觉或是问题。我们还会一起鉴别任何有影响的环境因素,比如成长在一座杂乱或是囤积的房屋中。
治疗强迫性囤积症患者的一个关键点是,应该正视他的挣扎,而不要因为他的行为或房屋的状况而谴责他。很可能他的家人已经开始对他大吼大叫,因为他的囤积而纠缠他、谴责他、怪罪他、嘲弄他。囤积行为带来的压力和后果已经让他的家人备感疲惫,忍受够了,还要承担经济上的损失。但是,愤怒战术不会激励一个人去接受治疗。通过理解、同情、尊重和开放交流,我们可以形成一种联盟关系,开始解决所爱之人的强迫性囤积症所带来的问题。
我还会增加一些问题,就像下面列出的那样,询问患者的生活方式,以及他们的家庭和社会关系。如果你是一个杂乱者,可能会发现问自己这些问题是有帮助的。
杂乱或囤积怎样影响着你的生活?
你的房屋中有哪些区域已经无法发挥本来的用途?
杂乱和囤积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到了与你住在一起的人?
如果你和孩子住在一起,他们会请朋友来家里玩吗?
你会邀请客人来访吗?
你是否在情绪上依附于特定的物品?
你是否害怕如果放弃特定的物品,就会丢掉过去的回忆?
你是否有完美主义倾向?
你觉得你的组织策略有效吗?
你是否难以专注地做事?
你是否难以决定保留哪些,而又丢掉哪些?
你是否害怕如果放弃了一样东西,就没法应对可能的损失所带来的焦虑?
如果房子着火,你会带走什么东西?
如果你家里被盗,你最不希望被偷走什么东西?
在治疗的开始,我会向我的患者(可能还有家人)解释关于强迫性囤积症的知识,还有规定的治疗协议。在最初的对话中,我会评估房屋是否有任何安全问题,以确保不会对患者或其家人的健康或安全造成危害。我们会在一起设置目标,建立现实的时间表,并讨论出一些减少杂乱的规则。我们会讨论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包括家庭作业,这些作业旨在帮助患者练习降低房屋的杂乱程度。这可以锻炼患者在没有治疗师帮助的情况下使用这些技术的能力,并建立他们的信心,让他们相信自己可以使用这些策略作出正确的决策。
接下来,我们会安排一些会面,让来访者把一些他愿意面对和挑战的东西带到办公室。在这些环节中,他会描述自己是如何获得这些物品的,它们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以及为什么令他难以放弃。我们会致力于发展出更实际的思维方式,并让他自己决定愿意放弃什么。再往后,我鼓励患者允许我进行家访,这会让我对于他的囤积程度以及需要完成的工作,有一个清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