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做好心理契约的实证研究,笔者选取了员工在组织中的心理维护内容进行了比较分析。在英国赫瑞—瓦特(Heriot-Watt )大学布拉特顿(C。Brotherton )教授的帮助下,笔者获得了北爱尔兰监狱系统1998年关于狱警心理服务的资料,这些资料由北爱尔兰监狱首席心理学家贝茨-佳司顿博士(Dr J。Bates-Gaston )编写。在这些资料中,提供了英国监狱组织对监狱警察管理上的心理服务工作状况,同时也对监狱警察的组织心理契约状况进行了分析。
一、背景与基本结论
1.研究的背景情况
北爱尔兰监狱管理部门对狱警的调查工作开始于1993年,每次为期一年。在此期间,北爱尔兰监狱系统通过让狱警完成调查问卷,从其结果中推断一些与监狱工作有关的问题,比如说工作环境设施,工作中的相互关系,狱警的培训与发展,以及一些可以影响个体的工作应激及其造成的挫败感和焦虑等问题。这些报告比较全面地描述了北爱尔兰监狱系统狱警职业相关的心理状况与工作状况。借助心理服务部门以及职业医院协会的帮忙,每年都可以收集到北爱尔兰6个监狱、监狱服务学院以及监狱管理局中狱警与领导的各种观点。调查的目的在于研究与他们工作有关的事宜,以及是哪些因素,以及这些因素如何影响了他们的生活。通过调查收集相关数据,以便能够恰当地解决监狱警察组织管理中的实际问题。
对狱警的调查采用了自我问卷的形式。他们通过填写问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问卷发放到各个地区,并且有一个邮箱用于问卷的回收。一些问卷以谈话的形式展开。通过谈话,狱警们自由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问卷的设计包含了两种信息采集方法。问题采用了封闭式的七点回答方式,并且对问题的评论是没有限制的。对于问卷结果的定性分析是按照频数和百分数的方法进行统计。
问卷涉及了相当广泛的一系列问题,包括工作环境,设备,对于服务的观点,狱警们的精神状态,大体的满意度,沮丧、焦虑的来源,对工作性质以及应对策略的个体不同的看法。
在1998年的调查中,共回收1059份有效调查表,大部分要调查的问题在表中有所反应,并且不同的工作部门的回应是不同的。
呈现了向被调查者发放问卷数量的分布情况。
1007份留下性别的被调查者中,6%为女性,大多数女性职员工作在摩尔纳(Mourne)监狱,所以对性别差异的分析没有考虑在其中。此外,很少一部分人在学院和管理局中,所以对他们的分析也没有进行。对调查结果的分析只集中在6个主要的监狱部门。
81%的回答来自基层人员,包括20个医院里的人员,10%是资深官员,9%为一般管理人员。
76%的被调查者年龄在31~50岁之间,12%在21~30岁之间,剩余的12%在50~60岁之间。工作时间在1~29年之间,并且发现工作时间与年龄有密切关系。
2.关于员工的相互关系
一般狱警对工作中同事、上下级之间的合作关系持肯定态度,并指出与同事以及上级的关系和谐。而在工作中与犯人之间的关系则取决于监狱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监狱对看管犯人的工作方式和方法。
不同的性别被调查者对异性囚犯的管理态度上存在着差异。摩尔纳监狱的狱警们认为理解力强的女警能更好地看管男囚。
在不同的被调查者中对工作满意或不满意的调查结果差异不明显。被调查的狱警认为社会上人们对狱警工作的评价存在不公平的地方,对此,狱警们表示不满。而对于能够采取更有弹性的工作方式更受被调查者的欢迎,例如可以灵活地调整时间,调整工作地点或工作岗位等,对此,狱警们表示比较满意。
3.晋升和培训
通过调查发现,在各个监狱中狱警们普遍认同这样的观点,就是能否得到职务晋升远比是否能够胜任工作更重要。因此,被调查者更关心的是自己今后职务晋升的可能性有多大,而对于怎样更好地适应当前工作的问题常常被人们忽视。在工作评价中,工作职位的高低更受到被调查者重视。
许多普通狱警在调查中都反映,上级对他们在工作岗位上受到的职业培训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并且狱警们接受的培训内容也大多很陈旧了。同时,许多人感到岗位培训并没有与提高工作能力很好地结合起来,这使得近一半以上的被调查者抱怨他们难以胜任现在所从事的工作,在工作中也没有机会施展他们已有的才能。
有一半的被调查者认为他们没有机会去参与监狱的管理,在工作中信息的传递常常是不通畅的,狱警们提出的管理建议或意见没有传递到上级那里,而来自监狱领导层的许多信息和决策也没有良好地传递给他们。监狱领导们在决策时并没有与下层狱警们商量讨论,也没给他们必要的指导和支持。
4.挫折感
在调查中发现,狱警常常会在工作中感受到挫折感。在对挫折感的调查中发现,一般狱警的挫折感会表现在三个方面,即认知失调而造成的挫折感,工作中的忧虑而带来挫折感,以及工作应激状态下的挫折感。
首先,许多被调查者表示,挫折感产生的原因主要是在理想与现实、规章制度与上级实际工作态度之间的差异太大,造成了认知上的失调。在工作中没有得到应有的晋升机会,使许多狱警对自己现在的工作岗位不满意,这也造成许多被调查者一定程度的挫折感。约有1/3的狱警表示,在工作中的这些挫折感,会影响到他们的家庭生活,回到家后仍然无法摆脱这种挫折感,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处理与妻子、孩子的关系上也显得无能为力。
其次,工作中的安全问题也会使一些被调查者产生焦虑,这种焦虑也增强了他们的挫折感。在被调查者中普遍对工作所影响到的个人及家庭安全问题感到焦虑,这种情况使他们在与其他职业比较时尤其感到受挫折。在调查中发现,有一半以上的狱警担心自己因为接触特殊的工作对象而传染上艾滋病;许多狱警担心受到犯人身体上的袭击或语言上的恐吓;一些狱警还担心犯人出狱后会采取报复行为;在调查中狱警们普遍表示他们担心在工作中出现一些不应有的错误,这会使他们感受到强烈的挫折感。
最后,在工作中常常处在应激状态,也使被调查者感到挫折。两成以上的被调查者认为监狱的管理工作不能很好地帮助他们减轻工作压力,对此他们感到不满意。在工作中的职责模糊或意见分歧会影响狱警的工作,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在调查中曾询问被调查者这样的问题:“当工作中遇到压力时,会向哪里寻求帮助,是职工医院还是心理服务部门?”回答者多选择到医院。调查结果表明,由于工作上的压力,许多狱警会被诊断出身体上的症状,最常见的经历是工作头3个月时会感到工作难以驾驭,并且伴有严重的疲劳感,缺乏睡眠,紧张焦虑。在应对方式上,狱警们通常是通过请病假的方式来缓解工作上的压力,有些人会通过饮酒来减少压力,而很少有狱警会向自己的朋友、配偶或家庭其他成员寻求帮助。
二、狱警对工作的看法
为了调查狱警们对工作的看法,调查问卷中设计了许多问题,这些问题涉及狱警对自己作为监狱部门的管理人员的态度与心理状况,如自我价值感,体现自己对本职工作驾驭控制能力的自我意识等。还有一些问题涉及狱警与其他同事的工作与人际关系,与监狱领导的关系等。
第一,对工作的满意程度。调查结果表明,狱警对工作中的自我表现,以及自身工作发展给予较高评价,在这些方面他们会体会到很强的工作满意感。这个结论与心理学中的双因素理论的结论是吻合的。
第二,对参与监狱管理工作的看法。在调查中,只有很少的狱警表示自己有机会充分地参与了自己工作的决策过程。
第三,与同事的关系。调查结果表明,狱警都认为自己与同事的关系良好。这可能与监狱的特定工作环境有关,一方面,监狱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造成狱警之间互动频繁,另一方面,在面对犯人的管理工作中也需要狱警之间有密切的合作。
第四,与囚犯的关系。调查表明,狱警与囚犯的关系状况在一定程度上受监狱中关押的犯人数量影响,并且还与所关押的犯人的类型有关。当监狱中犯人数量相对较多时,犯人与狱警的关系容易紧张;在关押重刑犯的监狱中,犯人与狱警的关系容易紧张。
第五,对监狱基层管理部门的态度。在被调查的一些狱警中普遍认为,他们接受到基层管理部门的指导太少,很难让他们感到来自组织的支持,至于来自工作之外的生活等额外支持就更少了,对此,一些狱警感到不满意。在调查中还发现许多人认为工作中缺乏有效的双向信息沟通,一些狱警与管理部门处在信息不对等的地位,由此导致双方缺乏相互信任与相互理解。
第六,工作及其他方面的满意程度。调查结果表明,所有人都感到管理者与狱警之间的交流时间过少。在调查工作满意感时,不同部门的狱警对此的感受基本相同,不存在因工作岗位不同而导致工作满意度出现差异的情况,而因为监狱类型不同,如地理位置、犯人类型等的不同等,造成监狱警察的工作满意度略有差异。大部分狱警感到自己在工作中很难适应,需要有效地提供工作指导和职业培训。超过70%的被调查者对自己的家庭生活感到满意。
三、对于狱警的个人发展
调查中涉及了狱警个人职业发展的问题,这其中包括了对监狱管理技术的培训、工作岗位的调动(包括部门内部和部门之间)、职务晋升的机会、工作所得分配及公平性、工作中的交叉性别管理等方面。
1.监狱管理技术的培训
大约90%的被调查狱警都认为,职业培训对狱警的个人职业生涯发展很重要,这种职业培训不仅可以被看成是影响狱警个人职业生涯发展和提高监狱管理工作技巧的重要因素,还可以检验狱警们已有的管理工作方法与技巧是否有效。但是,职业培训并没有被引起足够地重视。除了狱警的职业培训要求得不到满足外,80%的被调查监狱领导也感觉到职业培训课程中的内容更新速度不够快,培训并不能给狱警提供充足的、不断更新的信息。
2.工作岗位的调动
能适应监狱工作的各方面状况,解决工作中遇到的各种机遇与挑战,这是推动狱警个人职业生涯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而与此密切相联系的就是工作岗位的调动。
调查表明,对工作调动的积极后果得到一些人的认可,但是,也有人对工作调动可能产生消极后果表示担心。一些被调查者表示,由于部门内的工作调动,会使狱警不熟悉新的工作职责,或者是对新的犯人不熟悉,这些会导致工作成绩下降。为此,这些人对工作调动持否定态度。还有一些人认为工作的调动会打断原有工作的连续性,造成狱警对工作环境的不适应。
调查显示,当狱警在工作岗位调动中出现不适应时,他们一般不会向自己的上级表示出来,因为这可能会影响领导对他的评价。所以,当出现不适应时,狱警会感到很大的工作压力,有时在生理上、心理上出现不适感。
3.工作中的交叉性别管理
所谓工作中的交叉性别管理,是指在监狱对犯人的看管中实行交叉性别看管,即女狱警参与对男犯人的看管,同样,男狱警参与对女犯人的看管。在北爱尔兰监狱系统中,工作中的交叉性别管理仍处于初期阶段。在调查中发现,很难一概而论地评论这个问题,由于狱警本人的特殊工作能力,由于监狱的不同管理风格和环境特点,有些狱警在工作中能够体现出交叉性别管理的优越性,但是,它的普遍性缺乏科学的验证。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对工作中交叉性别管理的态度分歧很大。一些人在调查中表示了赞成态度,认为这有利于对犯人的看管,可以减缓狱警与犯人之间出现的冲突。而反对的意见则认为,女狱警在看管男犯人时,因为她们是需要被保护的女性,所以在看管中,女狱警做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工作;还有一些人在调查中表示,认为男狱警在看管女犯人时可能会有很多困难,工作也难以有起色。
4.晋升
晋升对于狱警的生涯的发展极为重要,他可以提供更多的受尊敬和参与管理的角色。对晋升的不满来自于一些人认为晋升制度不完善,导致优秀的人才得不到晋升。还有人认为虽然工作分配在总体上是合理的,但仍有少数人认为存在明显的偏袒。
四、心理服务方面
调查结果表明,经过多年的运行,心理服务在监狱管理中发挥了其应有的作用。在北爱尔兰监狱中,由监狱所聘任的心理学家与监狱内的心理服务人员在工作中具有很大的独立性。他们可以根据监狱领导的安排进行心理服务,也可以根据他们自己的工作研究计划对狱警进行调查研究,并可以对狱警展开一对一的心理服务。在服务中,心理学家或心理服务人员有责任也有权利为接受心理服务的狱警保密。在北爱尔兰监狱中,心理服务的对象主要是监狱警察,这与中国现行的监狱心理服务是有区别的。在中国,监狱的心理服务对象主要是犯人,心理服务被看做是帮助犯人改造的一种方式。而在北爱尔兰监狱中,心理服务主要是狱警享受的,是监狱警察管理工作中的一部分。
调查结果也显示,一些狱警对心理服务的功能还缺乏认识,维护心理健康的意识不强。一旦因工作、生活而出现心理问题时,他们往往缺乏正确的判断。这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是出现了心理问题,而只关注因此带来的生理问题,如头疼、失眠、缺乏食欲等。这可能导致他们没有向心理学家寻求帮助。
调查还涉及了狱警对心理服务系统作用发挥情况的问题,这与前面谈到的狱警们的焦虑有关系。同时这方面的调查研究还与影响狱警个人的应激有关,包括广泛的生理和心理方面的综合表现。
调查问及狱警如何评价监狱的心理服务系统时,835名被试中的79%表示,监狱中心理咨询中心以及职工医院没有满足他们所预期的需要。许多狱警很少知道有这些机构并且不知道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系。一旦在心理上出现紧张状态时,他们因为无法达到帮助而感到焦虑。
事实上,调查结果表明,绝大多数狱警在工作中都感到某种程度上的应激。此时,他们多数情况下会向要好的同事寻求帮助,但是也有人采取长期泡病号、旷工来缓解压力,还有些人通过酗酒来缓解压力。
许多人面对压力时不会向家庭或配偶父母寻求帮助,这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家庭成员不能解决心理问题,这会给一些狱警造成更大的压力。
调查结果表明,狱警的家属们也需要监狱提供人身安全的帮助,当得知家人受到恐吓及人身攻击时,狱警会产生极大的心理应激,并影响他们正常工作。因此,监狱的安全机构与狱警家属的经常接触也是相当必要的。
调查也试图对狱警的工作应激进行测量。研究发现,这一系列的应激源不是相互无关的因素,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之间也存在着某些内部联系。每个人都感到过压力,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能否意识到他们与周围人与环境的关系是很关键的。考虑到这些因素,调查研究对各种影响工作应激的情况进行了分析,找到了影响狱警工作与心理状况的五个因素。
●对工作中同事相互关系的满意度;
●对工作的适应性,受他人尊重程度以及对工作所得的满意度;
●对基层管理部门的信赖;
●工作中的挫折感;
●由工作带来的焦虑。
调查研究让被调查者填写主观幸福感表格,通过量化分析找到明显不适应的问题,这些问题会从生理的、社交的、心理的三方面体现出来。
五、基本结论
1.监狱系统的改革
经过多年的心理服务运行,经过调查所得到的数据被收集并处理,形成了心理服务报告,从现实情况来看,这些报告从一定程度上影响监狱系统管理的调整,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根据几年来的心理服务报告,监狱管理部门已经作出了以下变动。
第一,削减部分监狱的犯人人数,调整了监狱的规模。由于犯人人数过多容易导致狱警处在高度的工作应激状态,这会极大地影响狱警的心理健康。同时,有的监狱因为犯人被转移到其他监狱,就变成了犯罪嫌疑犯的临时拘留所。
第二,扩展了狱警的工作职能以及工作技术的培训,为他们提供了更多的机遇和挑战的职位。
第三,鼓励狱警们更多地参与到部门的管理决策中,适当地让他们参与监狱管理的发展和监狱的建设工作,强化狱警的自我意识。
第四,根据监狱心理服务工作的需要,心理咨询部门由原来仅有的一个扩展到了四个,使更多狱警能够享受到心理服务。
2.结论
每年一度的调查研究,其意义就在于这是北爱尔兰监狱比较科学、全面的对狱警的调查。通过运用实证研究结论,对狱警的工作状况和心理状况有了科学地界定,同时,调查研究的数据也引起了监狱高层管理的重视,相应的调整措施已经在逐步实行之中。调查研究结果表明,通过对个体满意度、挫折感和焦虑水平等指标的测量,可以比较准确地了解狱警的工作状态与心理状态。调查也显示,良好的精神面貌不仅来自于工作中的愉快心情,还来自于他们良好的适应能力和对发展的理解水平和接受程度。将来进一步的调查研究将提供一个更好的研究工具来对比和修正现有结论,使北爱尔兰监狱系统对调查研究结果给予充分地重视。
调查结果也表明,这样的调查很难解释清所有的调查结果,不同监狱的部门以及不同的犯人类型使调查研究很难作出评价和比较。
北爱尔兰监狱系统正在致力于一些调整和变革。例如由减短工作时间、减少办事员的职责、引入辅助人员等,进一步明确工作职责、简化工作任务,以达到降低工作压力、提高工作效率的目的。同时,在监狱系统变革进程中,让狱警们意识到参与这种变化过程中是必要的,在参与过程中他们会进一步提高对心理服务功能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