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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悲情豫让(3)

赵襄子出行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桥,豫让就潜伏在这座桥下面,等待着赵襄子的出现。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经过了多少事,豫让还真觉得有点累,这样的日子,人生能过一回就够了,不必再有第二回。如果能有第二回的话,那就老老实实回家,陪老妻男耕女织,不能再辜负那个心碎的女人。那好就这么着吧,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尽早结束这一切,不成功便成仁,这是豫让最后的决心。

豫让展眼看看这三晋大地,或许有草木葱茏,或许有鸟儿啁啾。来年他的坟头上,一定也会是这样的:草木葱茏,鸟儿啁啾。但他坚信,在这些宜人的景色之上,一定也还有一番人世的景色--月明中天。

这个明月就代表着他不朽的灵魂。

就在豫让焦急等待的关键时刻,让我们倍感困惑的怪异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赵襄子真是好命人,他的祖坟一定是修对了地方,并且在关键的时刻,总能冒出万无一失的青烟,保祐赵襄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真应验了那句神秘的话:吉人自有天相。

当赵襄子快接近大桥时,他的坐骑突然腾跃起来,受了惊吓似的。侍卫们果然从桥底出搜出一个乞丐,准确地说是刺客。

赵襄子知道,除了豫让,不会是别人。

这次赵襄子非常生气,指责豫让说:“你曾经追随过范氏、中行氏,智伯灭范氏、中行氏,你非但不报仇,反而委身智伯。而眼下你却不依不挠地要替智伯报仇,这当中有什么说法吗?”

豫让接下来的回答在历史上很有名气,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豫让说:“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以众人遇臣,臣故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遇臣,臣故国士报之。”

意思是说,范氏、中行氏以一般人待我,我也以一般人的方法回报他;而智伯认为我是不一般的人,我当然要以不一般的方法报答他。

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

这就是豫让所以铁心自残、不好好陪老妻过安生日子的答案,振耳发聩的答案。

赵襄子仰天长叹一声,非常佩服眼前这个忠肝义胆的人,他的手下缺的正是这样的人。眼前这个不怕死的人,要真能成为我的手下,那该多好啊,赵襄子想。可是,赵襄子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奢望而矣,纵然他想百般拢络,但眼前这个一身傲骨的人是不会买帐的,正如军长的招牌只能吓唬耗子一样。

赵襄子尽管替眼前这个人感到惋惜,可是他也非常清楚,再放过这个不依不饶的人,死神就会对他赵襄子不依不饶了。

于是,赵襄子对豫让说:“我已经放过您一次了,这次不能再放您走了。”

然而豫让毫无惧色,本来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不过,临死之前,豫让还有一个请求,这个请求说出来也相当骇人听闻:豫让要赵襄子借他一件衣服,他要“杀”了衣服,以此来替智伯报仇。

赵襄子佩服豫让的勇气,就成全他。

于是,豫让跳将起来,朝赵襄子的衣服连刺三刀,而后伏剑自杀。

豫让的故事讲完了,但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想给豫让立一座碑,一座不朽的口碑,上面应该有这样几行字:

他是一个勇敢的人

一个热情和忠实的朋友

为了他所信守的理想奉献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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