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明手里握着一把刀——一把长近一尺锃亮锋利的西瓜刀!
赵大明手里紧紧握着西瓜刀,两眼从压得很低的草帽沿下,紧紧盯住眼前的这条小街,不放过经过的每一个人。
千里迢迢赶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在这条偏僻的小街摆起个瓜摊,赵大明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杀人——杀一个骗走了他10万块钱的人。
那个人叫吴辛良,他不光骗了赵大明,还坑了别人,然后带着骗来的几十万跑了,为此赵大明苦苦追寻了近十年,因为那10万块钱是他靠双手和汗水一点一点换来的,白白让人坑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十年来,为找到吴辛良,赵大明又搭上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曾经有几次次,那骗子几乎是从他眼皮底下溜掉了。妻子劝过他,说算了,就算丢了,就算没挣,就算救济穷人了……可赵不甘心,那口恶气在他心里憋了十年,成了仇恨,他心里无数次发誓——找到吴辛良,便一刀宰了他!
那天得到可靠消息,吴辛良就在这个城市的这条小街躲藏着,赵大明立刻赶来了,他知道吴辛良很狡猾,所以没有象往次那样去搜寻,而是化装成一个卖瓜小贩,在这里守株待兔,这不光不引人注意,而且他手里可以明目张胆地握住一把刀。
刀可以切西瓜,刀也可以砍人头!
过去了几个人,不是。过来了几个人,还不是。小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走过赵大明的目光,他们或丑或俊,或闲散或匆匆,却没有他要找的人。但是赵大明不急,十年的时间已把他的性子磨得石头一样沉稳。
一天过去了。二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到了第四天,赵大明的双眼突地一亮——一个人缓缓地走向了他的瓜摊。
赵大明一眼认定——那就是他的仇人吴辛良!赵大明双眼亮如刀锋。
吴辛良老了,瘦了,憔悴了,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骗子风采,更叫赵大明意外的是,吴辛良竟然成了一个拾破烂的小老头。他的眼睛在四处张望,只是他不是在找能换钱的垃圾,而是在搜寻隐藏的危险,他的神色是那么紧张,他的每一步都如屡薄冰。
看着仇人,看着仇人,赵大明突然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他笑得是那么开心爽朗——十年了,他是第一次这么笑。
他的笑声把仇人吸引过来,因为这种笑声叫人觉不出危险,反而有种安全感。
“来个瓜吗?”赵大明笑着问。
吴辛良干咧的嘴唇动了动,疲倦的眼里显出渴望,可他不舍得买一个瓜,他低下头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嘟囔说:“买一块吧,就买一块儿吧,好渴!”
眼看仇人的头送到眼前,赵大明二话不说,他一咬牙一瞪眼,然后手起刀落。只听咔嚓一声,他的眼前一片血红。
不过红的不是吴辛良的头,而是两半个熟透的西瓜。
“给,保沙保甜!”说着赵大明放下刀、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走了两步他又回头丢给仇人一句话:“这些瓜都送你!”然后赵大明就踏着夕阳,轻快地走出小街,步入了宽敞喧闹的大马路。
在见到仇人的那一刻,赵大明的仇恨突然消失了,发反而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不论多少,他赵大明失去的不过只是一些钱,而吴辛良失去的,则是做人的乐趣和尊严,这样的人不用别人,他自己早已杀死了自己,所以赵大明手起刀落,只是杀了一个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