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屋里除了他,就是他的那只大花猫了。
大花猫也老了,可和他偏偏反着,越老觉越多,整天就知卷在炕头上呼噜呼噜。他不由得有气,想给它一巴掌,落手却只是轻轻摩挲了几下。
躺早了睡不着,呆着又闷得慌,磨磨悠悠来到儿子屋里。儿子屋里挺热闹,儿孙正围在一起看电视。孙子过来给他点颗烟,孙女过来给他倒杯茶,就都又忙着看电视。他老了,眼花了,电视里头演的啥模模糊糊看不清。一会儿,大伙笑起来,儿子还扭头对他说了句啥。耳朵也不灵光了,嘴巴也不利落了,他问了句,儿子已扭过头去。
儿孙们又在笑,又在说,好热闹。他看不清,听不明,儿孙们是很很远很薄薄的影子晃动着。
抽口烟,烟灭了。喝口茶,茶凉了。
他不声不响地回到自己屋里,装上锅烟,上了炕,灭了灯。他独自坐在炕头上,望着烟锅里明一下暗一下的火星儿,听着老花猫低一声高一声的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