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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从来就是件百转的事,不曾被离弃,不曾受伤害,怎么懂得爱人。

连着几天,裴子墨打到丁辰手机上,她不是不接便是直接转到留言信箱。给她留了言她也不回,像是存心躲开她。

裴子墨虽心急,却也无可奈何。不过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丁辰怎样对他,都是他自作自受,他的心意绝不会改变。

有一句话说的好,如果真爱一个人,就别再让她与你擦肩而过。他已经失去过一回,再不能错过她。这段失败的婚姻,终于让他懂得该如何去爱人。

不过现在丁辰对她避而不见,那他只能采用其他迂回战术了。

丁辰下班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手换衣服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响了起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公司有事,随后拿起手机看到公婆家的号码,先是一愣,想了想,还是接起。

“辰辰。”

听到裴母的声音,丁辰舒了口气,“妈……伯母,您找我有事?”

“辰辰,你怎么对我那么见外呢?”

丁辰不语,她和裴子墨已经离婚,自然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唤她。

裴母叹气,“妈知道子墨对不起你,不过这孩子已有悔过之心,看在妈的面子上,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么。”

这便是裴子墨打出的亲情攻势,裴母平生最大的遗憾是没能生个女儿,因此她向来拿丁辰当亲生女儿看待,疼爱有加,她俩之间完全没有寻常人家婆媳难相处的烦恼,相反,和乐融融,比一家人更像一家人。

丁辰继续沉默,她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不晓得该说点什么。

裴母为了儿子可算是豁出去了,她长吁短叹了一番,“妈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想盼着你们俩个好,抱孙子我和你爸爸大概是指望不上了……”

丁辰一头的冷汗,忙打断她:“妈,您和爸爸身体好着呢。”

“你终于又肯喊我一声妈了,”裴母热泪盈眶。丁辰性格脾气都没得说,她嫁进来两年,相处十分愉快,人都是有感情的,她着实不希望失去这么好的儿媳妇,只怪自己儿子不争气,如今她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丁辰呐呐无言,方才真情流露,说漏了嘴,现在冷静下来,又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裴母是何等样人,丁辰内心的转变她岂会看不出来。她迅速改变了策略,低沉道:“辰辰,子墨病了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心事,因此也躲了裴子墨好几天。

“唉,这孩子怕是得了相思病。”裴母边说边腹诽:这臭小子敢教她说这么恶心的话,现在先不和他计较,等他和丁辰复合以后,再慢慢教训他。她又说:“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精神也很差,前几天淋了雨大病一场,还不肯去看病,几十岁的人了和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丁辰立刻问:“那现在痊愈了么?”

“没呢,不吃药不挂水,就那样硬扛着,哪会那么快痊愈。”裴母试探道:“我是劝不动他,辰辰,你去劝劝他?就当帮妈一个忙。”

丁辰支支吾吾,想以这几天忙抽不出时间为借口来拒绝。

裴母哪能容她退缩,可怜巴巴地道:“辰辰,妈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算妈求你,你去看看子墨吧,只要他肯去医院,我也就放心了。”

哀求的口吻令丁辰于心不忍,她考虑许久,答应了下来,“好吧,我会劝他去看病的。”

“真的?辰辰,你不会骗我吧。”

“我不会骗您的。”

裴母这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丁辰拿着手机踌躇半天,还是拨通了裴子墨的号码。她只答应裴母会劝裴子墨去医院看病,可没说过要去探望他,尽管如此,裴子墨还是喜出望外,笑得眉眼弯弯,“辰辰,你终于肯回我电话了。”

丁辰冷淡道:“有病就要吃药,别逞强,别以为自己还是年轻小伙。”

“辰辰你这是在关心我么。”裴子墨笑意盈盈,心中乐开了花。被骂还能那么开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犯贱。

丁辰冷笑一声,“不认识医院的路,可以查丁丁地图,病得动不了的话,请拨打120急救,身体是你自己的,我言尽于此。”

“辰辰……”

还没等他说完,丁辰就“啪”地合上电话。要不流露半点关心,要完全置身事外,真的很难,她快心力交瘁了。

裴子墨此刻的心情好得不像话,丁辰虽对他凶巴巴的,但他极为的受用。若不是把你放在心上,谁有空来管你的死活。

这一步走得出乎意料的成功,裴子墨信心倍增。

-

沈奕尘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又想起开车了?”

丁辰笑语晏晏,“方便,省得老是麻烦你。”

“我从来没觉得接送你是件麻烦的事,相反,我求之不得。”沈奕尘深深看住她,目光灼灼生焰。

丁辰垂眸,心微微震荡了下。

可并不是任何时候,无声比言语更管用,起码现在就不合适。

沈奕尘神色柔和,嘴角还略略扬起一个弧度,“丁辰,医院派我去美国进修,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要出发了。”

“去多久?”丁辰问。

“两年。”沈奕尘淡淡道。

丁辰很意外,“这么久?”

“是的。”

丁辰静了片刻,“那你去了那里要照顾好自己。”

沈奕尘如墨的眸中有暗流涌动,“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么?”

丁辰讶异地看他,“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真在乎我的话,你说的应该是:我不希望你去。”沈奕尘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风吹草动。

丁辰心中猛然抽了一下,她低眉道:“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对你将来的事业有很大的帮助,我为什么要阻止?”

“那或者你愿意和你我一起去?”沈奕尘眼中的期盼掩饰得很好,几不可见。

丁辰想都没想便出口拒绝,“我爸妈都在上海,我怎么能够抛下他们。”

沈奕尘原本明亮的眼神添了几分落寞,“一别两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有信心。”丁辰笑道。

沈奕尘似笑非笑,“你是对我,还是对你自己有信心?”

丁辰又失语了,最近她在沈奕尘面前总是无言以对。

沈奕尘温柔地揽住她,毫不意外地看到她背脊骤然僵直。他苦笑,微微拧起眉。

丁辰神情滞了一下,脑子一团乱。

“丁辰,”沈奕尘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想不到我还是没办法取代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哪怕他曾经深深伤害过你。”

“我没有,”丁辰下意识地否认。

沈奕尘肩膀微颤,寂寥的身影落在窗前,“你不愿跟我走,是因为这里有你放不下的人。”他停了片刻,仰起脸重新审视丁辰,“你的父母,亲人,还有裴子墨。”他不愿提及这个名字,却又不得不提,说出口的同时,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丁辰目光陡然一沉,她没料到沈奕尘会这么直接,且一针见血。她心口微痛,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心事,其实根本瞒不过任何人。

沈奕尘的眼神愈加深邃,“丁辰,我希望你能幸福,哪怕你最终还是不会接受我,我依然希望你每一天都过得开心。”

丁辰胸口仿佛被压上一团重物,“我知道。”

“也不知该说你固执还是死脑筋。”沈奕尘忽而笑了下,“明明已经碰得头破血流依旧还是要走回头路。”

“我真的没有。”丁辰还在逞强。

“迟早的事。”沈奕尘不置可否地轻撇了下嘴。

丁辰懊丧地一屁股坐下,觉得自己可悲又有点可笑。沈奕尘对她的关爱和体贴堪称完美男友,但她还是难忘从前。那些回忆虽然少得可怜,然而已深刻地种在心里,无法拔除。大概是上辈子欠裴子墨的,只能用今生来还债。

沈奕尘嘴角绽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再好也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再怎么坚持也是无用,她其实是个相当执着的人,看上去有些无情,可也许这正是她最可贵的地方。他拍了拍她的肩,“丁辰,你不用等我,我也不会等你。我想我会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女人,就像你对裴子墨那样。”

丁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意,她垂眸,眼中波光闪动,“你很好,是我没有福气。”

“我不介意你收回这张好人卡。”沈奕尘难得幽默道。

丁辰破涕为笑。

沈奕尘耸耸肩,“你不欣赏没关系,我相信总会有其他人懂得欣赏。”

丁辰拼命点头。

“等我走的时候,是朋友的话,记得来送送我。”

“一定。”

沈奕尘微笑:“那么,再见。”

“再见。”

合上门的瞬间,沈奕尘轻叹了口气,他故作轻松,只是不想给丁辰心理压力。相识这一场,也许只是为了能拥有一个好朋友。他不甘心,那又如何呢。丁辰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就遗忘。因为爱她,所以愿意放她自由。

裴子墨加紧攻势。

他并不知道丁辰已经和沈奕尘分手,时间紧迫,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步入婚礼殿堂。

他笃定丁辰对他尚有感情,但丁辰的脾气他也很清楚,有时她宁可钻牛角尖也不肯走回头路,性子倔的五头牛都拉不回来,着实让人头疼。

裴子墨还是决定从母亲那里下手,依照丁辰对她的孝顺程度,应该万无一失。

裴母为了儿子再次和他同流合污,但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她这么喜欢这个儿媳妇,真心企盼他们能够再次走到一起。

丁辰从接到裴母电话开始思绪就陷入混乱,裴母的话一句一句的打在她心坎上。不肯看病、不肯吃药的后果就是裴子墨的病越发严重了。没人劝得动他,除非丁辰。

明知道裴母的话肯定有夸张成分,但她还是挫败地发现自己在替他担心,而且很担心。

她咬咬牙,有心不去管他,但一下午工作效率极差。

丁小娅敲门进来,拿着一张合同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丁经理,你签错地方了。”

丁辰仔细一看,不觉脸一烫,工作多年居然还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她把名字签在了对方那里。“重新打印一份再拿给我。”她说。

“已经打好了。”丁小娅把新的合同递过去,丁辰匆匆签下大名后,拿起拎包,“小娅,我先走了,有事你打我手机。”

“好的。”丁小娅奇怪地瞅她,她的这位堂姐出了名的工作狂,哪天不是加班到最后一刻才走人,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丁辰把车停在楼下,小区里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连保安都还是原来的那一位。

他热情地迎接上来,“丁小姐您好,好久不见。”

丁辰微笑。

保安故作聪明地说:“您是来探望裴先生的吧。”

“不,”丁辰矢口否认,“我来拿点东西。”

保安自以为是地点点头,还眨了眨眼。

丁辰索性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熟门熟路地按下电梯。

裴子墨等了一下午,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声,宛如天籁。

他在猫眼里看到丁辰不安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脸色凝重。他轻笑,愉快地打开门。

丁辰狐疑地打量他,“你看起来精神很好嘛。”

“先进来再说。”裴子墨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进门。

丁辰见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双腿翘得老高,电视调在少儿频道,手边放着一大包薯片。她沮丧地想:又上当了,他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裴子墨笑嘻嘻把薯片拿给她,“吃不?”

被丁辰一把拍掉,“你妈把你说的快病死了,我才来见你最后一面的。既然你没什么事, 我也该走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有事?”裴子墨怨念地拦在她跟前。

丁辰细细端详,他除了有点精神萎靡外,看不出任何的病状。

裴子墨可怜巴巴地说:“我病了好几天也没人来看我,只能每天吃这些垃圾食品。”他说这话的时候,嘟着嘴,神情感伤,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一般惹人怜爱。

丁辰“噗”一声笑了出来,“有那么严重么。”

裴子墨一副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样,“想喝碗鸡粥都没人做。”

丁辰好气又好笑,她摇摇头,走向厨房,自己生病时他也曾为她买过粥,就当报答他了。

裴子墨馋鬼似的紧跟在她后头,仿佛真的几天没吃饱过了。

厨具,调料仍旧摆在原来的位置,井井有条,纤尘不染,好似在耐心等待它原来女主人的回归。

许多东西似乎没改变,然心境早就不是从前的了。

丁辰手缓慢抚过锅碗瓢盆等一干事物,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再次为裴子墨洗手作羹汤。

裴子墨亦然,他也没奢望过丁辰会重新踏进这个家门。

丁辰轻叹了口气,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先把半只鸡切成小块,炒熟待用。再淘米煮粥,待一段时间后,放入葱末、青菜和鸡肉,用中火慢慢熬着。

她洗净手,轻声道:“一会就可以吃了。”

“嗯嗯,”裴子墨吞下口水,又可以尝到丁辰的手艺了,这种感觉真好。

丁辰粲然一笑,曾经,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每天做菜给心爱的人吃。

“喝点什么?”裴子墨问。

“我自己拿吧,冰箱里的东西我比你熟悉,”说完这句,丁辰愣住了,忙闭上嘴,掩饰般地轻咳一声,取了罐冰可乐小口啜着。

裴子墨唇边有一抹促狭笑意。

丁辰忙转移话题,“换个频道看看。”

“你想看哪个台?”

丁辰抬腕看了下表,“综合频道吧,现在应该在播新闻。”

“你还挺关心时事政治,”裴子墨笑说。

“我一贯如此,是你没留意。”话一出口,丁辰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语气越来越像是在撒娇,氛围愈来愈暧昧,她还是暂时不要开口的好。

裴子墨又笑了,他拿起遥控器,换了好几个频道都没能准确找到综合频道,只能从头开始一个个找。

丁辰脱口而出,“是16,”话出口已然来不及收回。

“你记性还是那么好。”裴子墨唇角那抹笑挂着一丝意味深长。

丁辰语气有些冷淡,“你别自作聪明。”

裴子墨望住她,脸上的笑意怡然轻松,“辰辰,这里的一切都还是你走时的样子,丝毫没有变动过,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丁辰低下头,索性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裴子墨心下黯然,但转念一想,丁辰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这比之前已经是质的飞跃了,也就证明他还有机会。

两人分坐沙发两侧,却都不言不语,气氛略显尴尬。

丁辰闷声坐了一会,“粥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端出来。”走出厨房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碗,“你慢慢吃,我该回去了。”

“辰辰,”裴子墨急了,把丁辰的手牢牢抓在手中。

丁辰用力抽回手,“我已经来看过你了,粥也做给你吃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的也许是奢望,但我还是要说,”裴子墨胸脯起伏不定,顿了好一会才续道:“我想你能留在我身边,我想补偿从前所亏欠你的,我知道欠你太多,只怕一生都还不了,如果这辈子还不清,那下辈子就接着还。我伤害过你,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了。辰辰,不要离开我,不要嫁给沈奕尘。”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迟了么,”丁辰低叹道。

裴子墨带了些讨好的神色,低声下气道:“只要你愿意,就不会迟。”

丁辰垂眸敛眉,这些话如果是他在离婚前所说,她也许会欢呼雀跃,感激上天垂怜,可在婚姻破裂,她又失去孩子后,未免有点讽刺。无论如何,他们再回不到过去,哪怕已没有了于筝这道屏障。

“在你离开以后,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叶紫骂得都对,我就是个混蛋,不懂得珍惜,不晓得怎样去爱人。”裴子墨嗓音低哑,眼眶微红,眸中接连掠过几缕伤痛。

丁辰心中蓦然一阵酸痛,险些掉下泪来。

“辰辰,上次在酒吧,你们……我嫉妒得发狂,我不想你和沈奕尘在一起,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我都难以忍受。”裴子墨紧抿的薄唇轻微抽搐着,手指抚上丁辰的脸,指尖微颤,手心冰凉潮湿。

丁辰眼波流转,缓缓移开视线。

裴子墨哽咽难言,“辰辰,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你别再说了。”丁辰捂住耳朵,以为这样就能不听不想。

裴子墨淡淡勾出一丝笑,“你既不愿听,我就不再说。”

“我回家了,”丁辰心脏不规律地猛跳了几下,急欲落荒而逃。

裴子墨把丁辰的脑袋压在自己怀里,不说话,也没再有其他动作。时间静止,室内静谧,唯能听见俩人共用同一频率的心跳声,和不时的稍嫌紊乱的呼吸。

丁辰努力挣扎了几下,未果。

裴子墨覆唇激烈吻住她,丁辰又羞又恼,死命用脚去踹他,用牙齿去咬,用手去捶打,纠缠间,忽听外间狂风大作,有雷霆暴雨呼啸而至,转瞬间,飞沙走人,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同时,电视里传出新闻主持人公式化的声音:气象部门已发出蓝色预警信号,未来三小时内,全市大部分地区将有大到暴雨,请各部门做好安全措施。

这慢半拍的气象预报总是令人哭笑不得,丁辰心想。

裴子墨眉开眼笑地放开丁辰,“看来人不留客天留客。”

丁辰面无表情,“雨一停,我马上就走。”

裴子墨似笑非笑道:“如果这雨下一夜呢?”

丁辰恨不能一拳打落他那幸灾乐祸的笑脸。

室外疾风肆虐,乌云滚滚,夹杂电闪雷鸣,短时间内看来不会有停下的可能,丁辰想了下,自顾自地去厨房盛了碗粥,细嚼慢咽地吃了。

裴子墨脸上隐有满足的笑,秀色可餐,就着丁辰,他丝毫感觉不到腹中饥饿,直到丁辰把碗推到他面前,恶声恶气道:“赶快吃了,饿死了别赖我头上。”

虽然丁辰口气凶巴巴的,裴子墨却十分的受用,笑意自眼中满满逸出,真是没救了。

丁辰收了碗筷拿去洗了,收进消毒柜,然后怔怔地望着雨柱发呆。

裴子墨说:“遥控器给你,你要看什么电视,自己调。”

丁辰淡淡回应:“嗯。”

过了一会,裴子墨从书房里拿了几本书出来,“看书么?”

丁辰接过一看,竟全是她写的书。“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裴子墨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那些日子我总见不到你,只能从书中了解你。”

丁辰哑然,后悔又问错了话。

裴子墨顿了一顿,有道:“只有把书放在枕头边,我每天才能安然入睡。”

“你有完没完?”丁辰怒目而视,也不知是在生他亦或是生自己的气。

“我说的全是真心话。”裴子墨暗自苦笑。

丁辰脸上有几分动容。她翻了翻手中的书,这些书角上略有折损,像是被翻看了许多回,裴子墨所言非虚。她无声叹口气,何苦呢。如今她也理不清对裴子墨的感情,就如同古人所说那样:剪不清,理还乱。她清楚自己并放不下他,要不然也不会听说他病了就巴巴地赶来。然而,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和她之间又发现了这许多问题,伤心也好,怨念也罢,要她轻易就说原谅,实在很难。

裴子墨心中七上八下,他爱丁辰,那毋庸置疑。但沈奕尘对丁辰的爱绝不在他之下,

他所仗着的不过是丁辰念旧,这次他恳求母亲将她诳来,下一次也许就没那么走运了,今天是他唯一的机会。

丁辰百无聊赖地翻着书,裴子墨随意调着电视频道,两人心思各异,却都不好过。

时间过得飞快,丁辰不时地看表,但外头风雨声未有减轻的征兆。

“看来你今晚走不了了。”裴子墨弯着嘴角说。天助他也,感谢老天厚爱。

丁辰横他一眼。他们曾经是夫妻,但有过这段关系使得孤男寡女的相处更加的坐立难安。

裴子墨无辜地眨眼,天可怜见,他可没有动过歪念头。

狂风暴雨,雷电轰鸣,丁辰没有理由置小命于不顾,她硬着头皮道:“我睡客厅沙发,你给我找张毯子来。”

裴子墨听话地搬来毯子铺在沙发上,又理所当然地在客厅打好地铺,恬然微笑。

“你这是干吗?”丁辰诧异。

“开一个空调省电。”裴子墨理直气壮地道。

丁辰被他气得啼笑皆非,“以前没见你这么节省。”

“以前我们也没睡过两个房间。”裴子墨不甘示弱。

丁辰:“……”她妥协了,“算我怕了你了,你还是病人,赶紧去卧室睡。”

“那你呢?”裴子墨寸步不让。

“我去卧室打地铺总行了吧。”丁辰无奈道。

裴子墨嘴边挂上阴谋得逞的狡黠笑容。

丁辰手脚麻利地铺好床,裴子墨取了一套洗盥用具给她,特意说道:“是新的,没用过。”

“嗯。”丁辰点点头。

裴子墨又递给她一身睡衣,“你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

“哦。”

“煤气和淋浴怎么使用你都知道,我就不用交待了。”裴子墨挑了挑眉。

丁辰抿唇笑了笑。

“还有浴室的灯……”

丁辰打断道:“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了。”

裴子墨故作不悦,“你让我说完。”

丁辰无可奈何,“那你说。”

“我想说的是,”裴子墨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片刻才道:“浴室灯的开关,还在原来的地方。”

丁辰:“……”

裴子墨正坐在床上看一张照片,见丁辰走来,手忙假乱地往抽屉里塞。

丁辰淡淡道:“别藏了,我看过了。”

裴子墨抬头,眼里满是疑惑。

“上回拿保险单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丁辰轻轻吁出一口气。

“作何感想?”裴子墨难得文艺了一把。

丁辰沉下脸,“没什么感想,觉得你无聊。”

裴子墨毫不在意地嘻嘻一笑。如果最后是他抱得美人归,那他一定是胜在脸皮比沈奕尘厚。

“辰辰,还是你睡床,我睡地铺吧,让女人睡地上,我没那个习惯。”裴子墨表情严肃认真。

丁辰反应极快,“我也没有让病人睡地上的习惯。”

裴子墨还要说什么,丁辰冷声冷气地道:“你再啰嗦,我到客厅睡去。”

她的口吻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裴子墨立刻噤声。

又过了许久,裴子墨极轻地问:“辰辰,你睡着没有?”

丁辰有心不理睬他,装作熟睡的样子。

裴子墨也就没再说话。

过得须臾,丁辰听到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似乎有一阵微风在脸颊上抚过,她猛地睁开眼,黑暗中,裴子墨的双眼熠熠生辉,闪着炫耀光芒。“你干什么?”丁辰惊道。

“你不是睡着了么?”裴子墨面上淡淡的。

丁辰:“……”

裴子墨呵呵一笑,“我不过是想去洗手间而已,你想多了。”

“是么?”话虽如此,丁辰还是挪了地方给他让位。

“谢谢你。”裴子墨不觉含笑。

丁辰忿忿不平道:“懒人上磨屎尿多。”

裴子墨:“……”

“辰辰,我睡不着。”好不容易清净了片刻,裴子墨又开始聒噪。

丁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随口说:“出门右拐下楼去小区里跑几圈就睡得着了。”

裴子墨笑不可抑,“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毒舌?”

丁辰不以为然,“我一贯如此。”

“无论你凶悍还是温柔,我都喜欢。”裴子墨嘴角微翘起。

丁辰刚要反驳,裴子墨“嘘”了声,“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他神情一派舒展自得,丁辰气愤莫名,明明是他一会这样一会又那样,说得倒好像是她要招惹他似的。

经他这么一打岔,丁辰反而没有了睡意,她翻来覆去好久,迟迟不能入眠。

裴子墨一直听在耳中,见机道:“辰辰,你也睡不着么?”

丁辰略略颔首:“嗯。”

裴子墨一骨碌坐了起来,兴奋道:“那我们聊天吧。”

“聊什么?”

裴子墨思索了会,“聊小时候的事。”

丁辰茫然道:“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例如你小的时候做过什么坏事啊?”裴子墨笑吟吟地说。

丁辰翻了翻白眼,“我会做过什么坏事。”

“那我先说吧,你可以再回忆下。”裴子墨抿抿唇,“我在女同学的书包里藏过毛毛虫。”

“你这算什么?”丁辰不屑道:“我拔过数学老师的自行车气门芯。”

裴子墨不禁莞尔,“我在女同学背上贴过写着‘我是猪’的纸条。”

“我曾经在宿舍楼往下泼洗脚水,正好倒在教导主任的头上。”丁辰说着调皮捣蛋的往事,却一脸无辜相。

裴子墨无声而笑,“我故意把女同学的头发卡在桌椅中间,等她站起的时候,疼得大哭。”

丁辰得意道:“你这和我相比简直是小儿科,我趁着语文老师写板书,手里扣着一把粉笔头,她一转头就用粉笔头扔她。好笑得是,她没有一次抓到我的。”

两人越说越带劲,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裴子墨忽道:“你怎么老和老师过不去?”

丁辰反唇相讥:“你怎么老和女同学过不去?”

互相揭短、嘲讽了一番,又是一轮疯笑。

裴子墨摇头,调侃道:“你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没想到长大后判若两人了。”

丁辰不由笑了起来,“以前亲戚邻居总说我有多动症,好像是读高中开始逐渐转性的。”

裴子墨静静看她,目光平和而温柔,“辰辰,你做过最严重的错事是什么?”

丁辰低头沉吟,须臾,悄声说:“有一次挨骂后,我心情不好,就偷摸到老师家。因为他家在底楼,我抓了一把沙子从厨房窗口丢进了正在熬药的砂锅里。后来我才知道老师身体不好,需常年服中药调理。唉,这大概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儿了。”

裴子墨俯身贴在她耳边,声音低柔,“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情有可原,我相信老师会原谅你的。”

丁辰移开了稍许距离,“你呢?”

“我?”裴子墨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她的眼神有点烫人,“我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伤了你的心,”他反握住丁辰的手,“我后悔伤害了你,后悔让你痛苦,让你流泪,更后悔和你离婚。”他掌心的温度无比灼热,明亮双目逼视于她,轻轻扳正她的脸,“辰辰,原谅我,好么?”

丁辰深吸口气,不出声。

裴子墨神情未变,心中却有些许无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辰辰,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是我傻的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我总以为初恋是最美好的,值得怀念和珍惜,可事实上,我早已习惯有你的日子。以前的事我没办法改变,但现在我心里只有你,再容不下别人。”

丁辰表情起了轻微的变化,她心中一酸,脱口而出,“裴子墨,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裴子墨微微一笑,“也许你早忘记了这件事,但我一直记得。”

丁辰疑惑地瞟他一眼。

“我还在读大学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我射偏的足球差点砸到了你。”裴子墨凝视着她,认真地说。

“你竟然记得这事。”丁辰惊讶之极。

“当然,不但记得,还印象深刻,很少有女孩子接球的动作那么漂亮。”裴子墨神情又活络起来。

丁辰含含糊糊地“哦”了声。

裴子墨嘴角噙笑,“看样子你也没忘记这事。”

丁辰眼皮跳了一下,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一见钟情,他牢牢占据了她的心。直至今日,此时此刻。

“辰辰,我们的缘分从那天开始便铸就了。”裴子墨黑眸中柔波荡漾,欲语还休。

这是裴子墨第一次敞开心扉,向丁辰尽诉衷肠。

丁辰却忽然心慌意乱起来,她拍掉他的手,钻进被窝,“我困了。”

裴子墨只有由了她去,唇边的笑意缓缓凝结,眉眼间带上点几不可察的哀愁。

第二天丁辰醒得很早,一张眼,裴子墨就坐在边上乐呵呵地看着她。

丁辰着恼道,“你脸部抽筋了?”

裴子墨非但不恼,而且笑得更欢,他笑眯眯地说:“辰辰,你昨晚说梦话了。”

丁辰一惊,“我说了什么?”预感不妙,下意识地心虚。

“你说……”裴子墨眨了眨眼,在她耳畔留下喃喃细语,“你说你爱我,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丁辰脸上迅速红了,“呸。”

“我可没骗你。”裴子墨促狭道:“我还用手机录了下来,你要听听么?”

丁辰再也坐不住了,逃也似地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以上班为借口飞快遁走。

裴子墨意态慵懒,眸色幽深。

丁辰虽在梦里轻唤了他的名字,其余却是他撒了谎,让丁辰能够直视这段感情,这也许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丁辰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脑足足有一个小时,丁小娅敲了几次门她都没有听见,无奈丁小娅只得推开门,把紧急的文件放在她桌上,叫了声:“丁经理。”

丁辰没反应。

丁小娅低低叹口气,推了她一把,“堂姐!”

丁辰这才回过神,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进来有一会了,姐你在想什么,想到这般入神。”

“没什么。”丁辰忙抓起文件以掩饰自己的失魂落魄。

丁小娅眯眼观察了她一会,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心直口快道:“姐你昨天好像穿的也是这身衣服。”

丁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偏偏好像干了坏事似的不敢说与人听。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装傻。

丁小娅也是知情识趣的人,自然看得出丁辰浑身的不自在,便不再追问。她拿了丁辰签好的文件,若有所思地拧开门球走出去。

丁辰持续发呆。

她曾试图斩断这份感情,也告诉过自己该恨他,她努力克制过对他的思念,但显然是徒劳,只需他一句甜言蜜语,只要他一次温柔相待,她又笨笨地钻入他编织的情网。

有种焦躁在心底浮现。

爱情就是这么回事,越想忘记越难以忘怀。

她暗暗叹气,她这辈子就折在他手里了。

裴子墨的电话来得不早不晚,“辰辰,你在干吗呢?”

丁辰没好气道:“上班呢,还能干吗。”

“晚上我来接你下班好不好?”裴子墨小心谨慎地问,他还是不敢把她逼得太紧。

丁辰稍一思索,“好。”

她答应的爽快,没让裴子墨喜出望外,反而令他心里没底,他紧张地问:“辰辰,那我几点到比较好?”

丁辰笑一笑,“你以前从来不问的,到了就打个电话上来告诉我一下。”

裴子墨挠挠头皮,以前他确实霸道了点,今后会改进,他征求丁辰的意见,“那我六点到你楼下怎么样?”

“嗯,”丁辰想了想,又改口道:“还是在前面一条马路等我好了。”她这么做有自己的理由,她暂时还不想让丁小娅看到她和裴子墨在一起,他们现在的关系也无法向任何人解释。

裴子墨黯然的情绪仅维持了几秒,见不得光总比被丁辰拒绝的好。

丁小娅见丁辰进了洗手间也忙跟进去,碰了碰她的胳膊,嘻皮笑脸道:“姐其实你不用害臊的,都是成年人了,就算你昨晚在沈医生家过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丫头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呢,丁辰面露几分尴尬。

丁小娅迅速溜走,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丁辰简直哭笑不得。

裴子墨殷勤地将丁辰迎上车,笑容灿烂无比。

丁辰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去哪里吃饭?”

“回家吃,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菜,吃完饭我再给你按摩,保你精神百倍。”裴子墨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回家……”丁辰轻声重复了遍,低低地笑,似乎不再如之前那般排斥。

裴子墨乐得喜不自禁,他踩下油门,车速很快。

丁辰急忙叮嘱:“开慢点。”

“放心吧,没超速。”裴子墨确实心急,但也不会拿两人尤其是丁辰的性命开玩笑。

裴子墨幻想着破镜重圆的美好传说。

丁辰则憧憬着烛光晚餐的温馨氛围。

这个时候,谁都没料到危险竟一步步的降临。

一辆装载有十几吨货物的大卡车歪歪斜斜地迎面驶来,速度飞快,车道上路窄车多,裴子墨避让不及,唯一的念头便是保护好丁辰不能让她有半点损伤,他连打方向盘,与几辆高速行驶的车险险擦过,最后拼命把方向盘打向右边,耳边只听得剧烈的轰鸣声,他再无意识。

丁辰醒来的时候人已在医院,父母和丁小娅以及好友叶紫都在身边,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裴子墨呢?”

丁小娅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丁母也躲躲闪闪地不肯回答。

丁辰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的扫过去,最后落在叶紫身上。

叶紫避不开,只能开口:“丁辰你先别着急,裴子墨还在抢救中。”

丁辰点点头,平静地道:“我去急救室门口守着。”

“你先管好你自己。”叶紫说,“你也伤得不轻。”

“他会没事的,对吧。”丁辰问,眼泪婆娑滴落。

叶紫哼道:“我还没追究他的责任呢,你为什么会在他的车上?”

丁辰泪眼模糊,“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就是我。”昏迷前的一刻,她看得很清楚,裴子墨把方向盘死命往右边打,将他自己暴露在最危险的地方,关键时刻,他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

叶紫这才不说话了,过了片刻,她抹了抹眼睛,“医生说情况不是太乐观。”

丁辰急得脸色都变了,“我要去看他。”

“你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安心躺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叶紫神色虽冷静,内心也焦急万分。先不论丁辰受不受得了刺激,裴子墨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不该有此下场。

丁辰面色苍白,泪水涟涟。她以为他们还可以从头开始,但老天似乎不打算再给他们机会。丁辰心中十分后悔,后悔之前一直没给裴子墨好脸色瞧。如果早知道昨晚是最后一次的相处,她一定不会再逃避。

她暗暗许下诺言:如果裴子墨能躲过这一劫,她再也不要顾及该死的面子。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受过的伤会慢慢愈合,不愉快的往事会逐渐淡忘,只要人在比什么都重要。他愿意用生命来守护她,已足以弥补从前的遗憾。

凌晨的时候,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裴子墨虽然断了六根肋骨,身上多处重伤,胸肺因强烈撞击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脸上多处擦伤,手脚骨折,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丁辰去看他时,他浑身上下都被包得严严实实,像个科学怪人。她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裴子墨虚弱道:“辰辰,你没事就好。”

“你真是个傻瓜,你……”下面的话,丁辰再也说不下去。

“那是我欠你的。”

一句话又让丁辰落了泪。

“辰辰,看到你真高兴。”裴子墨嘻笑道。

丁辰心中又是痛又是甜,“你都伤成这样了这嘴还不肯消停。”

“我现在除了嘴什么都动不了。”裴子墨声音极轻,丁辰使劲听才辨出。

“不怕,我会伺候你的,你就把我当成你的手和脚。”她说。

裴子墨眼神倏然异彩四射,“那我多希望我永远好不了。”

“你说什么?”丁辰没听清。

裴子墨又重复了一遍。

丁辰啐道:“呸,童言无忌。”

裴子墨咧嘴笑笑,“你真要照顾我?”

“嗯,”丁辰坚定地点头。

“太好了,”裴子墨兴奋地眼珠子乱转,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大小便你管不管?”

丁辰:“……”

裴子墨小心试探:“那吃饭你喂我?”

“嗯。”

“衣服你帮我穿?”

“嗯。”

裴子墨的笑容越发清澈,“每天读报给我听。”

“嗯。”

“辰辰,嫁给我。”裴子墨笑得气定神闲。

“嗯。”丁辰“呀”的一声捂上了嘴。

裴子墨唇角绽出浅浅笑痕,“那就这么说定了。”

丁辰容色染上淡淡娇艳,在心底默默道一声:“好。”

时间会改变一些事情,比如感情,比如受过的伤害。

时间也会保留一些东西,比如感情带给你的回忆,比如受伤留下的疤痕。

生命太短暂,如果始终活在悔恨中,那么永远都会痛苦。

幸好裴子墨踏出去了,他知道该如何弥补他亏欠丁辰的幸福。

人生太无常,谁又不曾犯过错,只要真心改过,善莫大焉。

幸好丁辰放下了心结,她懂得如何把握属于她的幸福。

爱情终于不再是无望的守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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