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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晋武帝司马炎

武皇帝名炎,字安世,是文帝司马昭的长子。他为人宽容厚道,慈善好施,喜怒不形于色,有容人的气量。魏国嘉平年间,赐爵北平亭侯,历任给事中、奉车都尉、中垒将军,同时还兼任散骑常侍,经过多次提拔后做了中护军、假节。因奉命到东武阳县去迎接常道乡公曹奂,被提升作中抚军,进封爵位为新昌乡侯。到晋王国建立的时候,被确定为王国的继承人,授官抚军大将军、开府,作相国的副手。

起初,文帝因为景帝司马师是宣帝司马懿的直系长子,早年去世,没有后代,便将武帝的弟弟司马攸过继给他,作为子嗣,并特别加以宠爱,自己认为是代司马攸担任相国职位的,今后死了,晋王的王位应当交还给攸。他常常说:“这是景王的天下,我怎么能去分享啊。”当议论王国继承人的时候,他便有意让司马攸继承。何曾等人坚决反对说:“中抚军聪察明智,神明威武,才华出众,旷世少有。又立发垂地,手长过膝,这不是一般人臣的长相啊。”由于大臣们的坚持,他就定了下来。咸熙二年五月,司马炎被立为晋王的太子。

八月初九,文帝司马昭去世,太子司马炎继承了相国、晋王的职位。他发布命令:放宽刑罚,赦免犯人,安抚百姓,减轻徭役,国内服丧三日。这一月,身材高大的人出现在襄武县境,告诉该县县民王始说:“现在天下应当太平了。”

九月初七,任命魏国的司徒何曾担任晋王国的丞相,镇南将军王沈担任御史大夫,中护军贾充担任卫将军,议郎裴秀担任尚书令、光禄大夫;他们都设置办公机构,聘请办事人员。

十一月,设立四护军,来统率京城以外的军队。十一月十五日,下令各郡中正官,按六条标准推荐沉抑在下、不得升进的人员:一是忠诚恭谨,奋不顾身;二是善事尊长,合乎礼仪;三是友爱兄弟,尊敬兄长;四是洁身自好,勤劳谦虚;五是讲究信义,遵守诺言;六是努力学习,陶冶自身。

这时候,晋王的恩德普及,四方归心。于是,魏国的皇帝曹奂知道天命已经有了归属,就派遣太保郑冲送策书说:“啊!你这位晋王:我的祖先虞舜受上天的安排,从唐尧处承继了帝位,因天命又禅让给了夏禹。三位君主死后的灵魂上升天庭,配享天帝,都能广布天子恩德。自从夏禹受禅以后,上天又将伟大的使命降落在汉帝身上。因火德而兴起的汉帝已经衰微,于是又选中并授命给我的高祖。媲美于虞夏四代的光明显赫,这不是我一个人知道的,是四海公认的。晋王你的祖辈和父辈,衷心信服贤明的先哲,辅弼光大我曹氏宗族,功业德泽广布四方。至于天地神灵,无不亲善和顺,水土无不得到平治,万物无不得到成长,各方因此得到安宁。你应当接受上天的使命,协调帝王统治天下的中正法则。于是,我虔诚地遵守帝王世系的传递,将帝位恭敬地禅让给你。帝王相继的次序已经落在你身上了。诚实地执行公平合理的原则吧,上天赐予的禄位将得以长久。啊!晋王,你应恭敬地顺从天帝的意旨,一切遵循常规法则,安抚周边国家,用来保持上天赐予的吉祥,不要废弃我武帝、文皇的伟大功业。”武帝开始表示礼貌的谦让,魏国的公卿大臣何曾、王沈等人坚持请求,才接受了魏帝的禅让。

泰始元年冬季十二月十七日,在南郊设置坛场,百官有爵位的,以及匈奴南单于等四方各国到会的数万人,举行烧柴祭天的仪式,将继承帝位的事报告天帝说:“新任皇帝臣司马炎冒昧使用黑色的公牛做祭品,明白地告诉光明而伟大的天帝:魏帝考查了帝位转移的运数,秉承了上天神圣的意旨来命令我:从前的唐尧,发扬光大了崇高的理想,禅让帝位给虞舜,舜又将帝位禅让给夏禹,他们都努力推行德政,留下了光辉的典范,得以世代相传,历年久远。到了汉朝,火德衰微,太祖武皇帝平息动乱,匡时救世,扶持拥戴刘氏,因此接受了汉帝的禅让。就说进入魏朝吧,仍然是几代动乱,几乎到了灭亡的地步,实实在在是依靠晋王匡扶拯救的功德,才得以保存魏国的宗庙祭祀,这都是晋王有大功于魏国啊。广阔的四方,无不恭敬顺从,肃清梁、岷,席卷扬、越,极远的荒外也得到统一。吉祥与符瑞多次出现,天命与人事互相呼应,四方无不服从。于是,我效法尧、舜、禹三帝,接受上天授予的帝位。臣司马炎的威德不足以继承帝统,辞让又得不到准许。在这时候,公卿大臣,百官僚佐,庶民仆隶以及各族酋长,都说:‘皇天洞察下方,寻求民间的疾苦,既然授命为贤明的君主,就不是谦让可以拒绝和违背的事情。帝王的世系不可以无人继统,庶民的生计与神灵的祭祀不可以无人主持。’臣虔诚地奉行帝王传递的命运,恭谨地畏惧天命的威严,慎重地选择了吉日良辰,登坛接受魏帝的禅让,举行祭天仪式将登基的事报告天帝,并永久地满足众人的厚望。”禅让典礼结束,武帝就来到洛阳宫,亲临太极前殿,发布诏令说:“从前,我的祖父宣王,聪慧明智,敬慎明察,顺应上天的运数,宏扬帝王的功德,开创了宏伟的基业。伯父景王,身行正道,明达事理,兴旺发达了中国。到了父亲文王,思虑精密远大,和洽天地神灵,适应天命,顺从时运,接受了晋王的封爵。仁慈普及四海,功业惊动天地。因此,魏国曹氏借鉴先王的法则,效法唐尧的禅让,访求诸侯公卿,归结天命于我本人。我敬畏上天的成命,因此不敢违背。想到我的威德不足,承担如此宏大的功业,置身在王侯公卿的上面,得以主宰天下,内心不安,十分畏惧,不知该如何治理国家。只有依靠你们这些在我左右的得力助手,忠心耿耿的文武大臣。你们的祖辈父辈,已经辅佐过我的祖先,光大兴隆了我晋国的基业。我打算与天下各方共同享受这美好的岁月。”与此同时,颁布对已判刑囚犯的减免令,更改年号。赏赐天下人爵位,每人五级;赏赐鳏寡孤独生活困难的人以稻谷,每人五斛。免收一年的田租、户调和关市的商税,老账、旧债全部免去。调解过去的嫌隙,废除原来的禁令,撤去官职、削除爵位的人,全都给予恢复。

十八日,武帝派遣太仆刘原到太庙禀告接受禅让的事。分封魏帝曹奂为陈留王,食邑一万户,居住在邺城的王宫中;曹氏诸王都降为县侯。追加尊号:宣王司马懿称宣皇帝,景王司马师称景皇帝,文王司马昭称文皇帝,宣王妃张氏称宣穆皇后。尊称太妃王氏为皇太后,居住的宫名崇化宫。分封叔祖父司马孚为安平王,叔父司马干为平原王、司马亮为扶风王、司马亻由为东莞王、司马骏为汝阴王、司马肜为梁王、司马伦为琅邪王,弟弟司马攸为齐王、司马鉴为乐安王、司马机为燕王,堂伯父司马望为义阳王,堂叔父司马辅为渤海王、司马晃为下邳王、司马环为太原王、司马王圭为高阳王、司马衡为常山王、司马子文为沛王、司马泰为陇西王、司马权为彭城王、司马绥为范阳王、司马遂为济南王、司马逊为谯王、司马睦为中山王、司马陵为北海王、司马斌为陈王,堂兄司马洪为河间王,堂弟司马楙为东平王。以骠骑将军石苞任大司马,赐爵乐陵公,车骑将军陈骞赐爵高平公,卫将军贾充任车骑将军、鲁公,尚书令裴秀赐爵钜鹿公,侍中荀勖赐爵济北公,太保郑冲任太傅、寿光公,太尉王祥任太保、睢陵公,王国丞相何曾任太尉、朗陵公,御史大夫王沈任骠骑将军、博陵公,司空荀岂页赐爵临淮公,镇北大将军卫瓘赐爵菑阳公。其余人员增加封邑、进封爵位各有不同的等次,文武百官普遍增加爵位二级。改《景初历》名为《泰始历》,腊祭百神用酉日,祭祀社神用丑日。

十九日,武帝下达诏令,大力倡导勤俭节约,拿出皇宫库藏的珍珠玉石、赏玩嗜好这类物品,分赏王公以下人员,按不同等次进行。设置中军将军,用来统领宿卫的左卫、右卫、骁骑、游击、前军、左军、右军等七军。

二十日,武帝诏令陈留王曹奂使用天子的旗帜,备用按东、西、南、北、中方位配置的青、白、红、黑、黄五色侍从车,继续沿用魏国的历法,照常在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礼乐制度也不改变,上书晋帝不必称臣。赐山阳公刘康、安乐公刘禅的子弟各一人为驸马都尉。二十六日,任命安平王司马孚担任太宰、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又下诏令说:“从前,王凌策划废黜齐王曹芳,但曹芳终究未能保住自己的帝位。邓艾虽然自夸功勋,有失臣节,但他没有反抗,接受处罚。现在,彻底赦免他们家属的罪行,各自回到原地并确定他们的直系继承人。使衰败的世家兴旺起来,灭绝的大族后继有人。简化法典,省并刑律,废除曹魏时期对宗室担任官职的禁令。将官佐吏遭遇三年丧期的丧事,准许回家服完丧礼。百姓恢复他们的徭役。停止部曲将领、州郡长吏以下人员的人质制度。减少郡国供给皇宫的征调,禁止主管音乐的部门演出奢侈华丽的散乐、杂技等伎艺,以及雕刻彩饰这类出游、田猎的器具。鼓励众人敢于讲真话,设置谏官来主管这件事情。”

这一月,凤凰六只、青龙三条、白龙二条、麒麟一只,出现在郡国境内。

二年春季正月初七,武帝派遣兼任侍中侯史光等人,给予符节,出使四方,视察民间的风俗,禁止不合礼制的祭祀。初八,有关部门请求建立供奉七代祖先的庙堂,武帝难于为这事征发徭役,没有批准。十一日,罢除宫中在五更的时候主唱鸡歌的卫士。二十二日,尊称景皇帝夫人杨氏为景皇后,居住的宫名弘训宫。二十七日,册立杨氏为皇后。

二月,解除原魏国对汉朝宗室任官的禁令。十一日,常山王司马衡去世。武帝下诏书说:“五等爵位的分封,都是选取过去建立了功勋的人。本封为县侯的传爵位给子降为亭侯,乡侯的降为关内侯,亭侯的降为关中侯,都收取他的封户租税的十分之一作为俸禄。”二十九日,郊外祭天,用宣皇帝司马懿配享,在太庙中祭祀祖先,用文皇帝司马昭配天帝。二十二日,诏书说:“古代百官,都可以规诫帝王的过失。但是,保氏官特别以直言规劝天子作为自己的职责,现在的侍中、散骑常侍,实际上处在保氏官这样的职位上。挑选那些能够打破情面、矫正过误、匡扶救助、弥补不足的人,来兼任侍中、散骑常侍。”

三年春季正月癸丑,白龙二条,出现在弘农郡的渑池县境。

丁卯,武帝册立长子司马衷作晋国的太子。颁布诏令说:“我以不足的德望,被推尊为天子,小心恭谨,心怀畏惧,担心不能安定匡救天下,想同全国上下,共同整饬、发扬王者的政教,从根本上进行变革,对于设置继承人,明确嫡长子,不是最紧迫的事情。加上近代每次建置太子,必定有赦免罪犯、施行恩惠的事,其间往往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都是为顺从王公百官的奏请罢了。当今,盛衰治乱的更迭变化即将稳定,准备用道德仁义的道理去教化百姓,用真善丑恶的典型去诱导和警戒他们,使他们放弃投机侥幸的念头,笃守终始如一的行为,小恩小惠,所以没有必要采用它了。这样的政策要大家都能明白。”

四年春季正月初三,武帝任命尚书令裴秀担任司空。

十八日,晋国的律令修订完成,参与的人增封爵位、赏赐绢帛,各有不同的等级。光芒四射的慧星出现在轸宿星区。十九日,武帝在用于宗庙祭祀的农田上,举行耕田的仪式。二十日,下诏令说:“古代,设置象征五刑的特异服饰来表示耻辱,但是百姓都不去犯法;如今,虽然有诛灭父族、母族和妻族的酷刑,可是作奸犯科的事不断发生。为什么德化与刑治的差别有这么大呢!文帝十分爱惜百姓,怜悯狱讼,于是命令众大臣参考历代刑典,修订晋朝的法律。我继承父祖留下的基业,想使天下长治久安,愿同各方用德化作为治国的根本。当前,温暖的春天繁殖着万物,春耕刚刚开始,我将亲自带领王公百官,耕种于宗庙祭祀的农田。加上律令已经修订完成,将它颁布于天下,准备采用简化刑律、致力德化,来慈爱抚育境内的百姓。应当从宽处理犯法的人,使他们得到改正过误、重新做人的机会;对天下已经判刑的罪犯,实行免刑或减刑。长吏、郡丞、长史每人赐马一匹。”

六月初一,武帝下达诏书说:“郡国的守相,每三年一次巡视所属的各县,必定在春季,这是古代地方官吏用来陈述职守、传布风化、展示礼仪的方式啊。接见长吏,观察风俗,协调礼律,考查度量;慰问老人,拜访高年;讯视囚徒,受理冤狱,仔细考察政令、刑罚的成功与失败,深入了解百姓所忧虑与痛苦的事情。不分远近,都如同我亲身巡视这些地方。督促教导五常,勉励从事农耕;劝勉求学的人,使他们专心致意于六经,不要学习诸子百家的非根本之学,妨碍了自己的远大前程。士人和庶民中有勤奋学习,遵循道德,孝亲敬兄,诚实守信,廉洁奉公,品行优异的人,推荐并进用他们;有在父母面前不孝敬,在亲族面前不仁爱,违反礼义,抛弃纲常,不遵守法令的人,举发并惩治他们。田地垦辟,生产发展,礼教普及,令行禁止,这是地方官吏的能干啊;百姓穷困,农田荒芜,盗贼四起,狱讼繁多,欺下瞒上,礼教废驰,这是地方官吏的无能啊。如果地方官吏任职期间,有秉公廉洁,不谋私利,刚正不阿,不图虚名的人,以及那些自身贪赃受贿,靠献媚求得安身,公正节操没有树立,但是私家财富却日益增加的人,都要细心考察他们。奖善惩恶,进贤去邪,这正是我垂衣拱手,总揽大纲,督责完成治理天下的任务于贤能的郡国守相的目的啊。唉,你们要警戒啊!”

十二月,武帝向郡国守相颁布五条诏书:一是修养心身;二是厚待百姓;三是体恤孤寡;四是重农抑商;五是杜绝请托。二十八日,武帝到听讼观查阅廷尉府洛阳地区在押囚犯的案卷,并亲自审讯罪犯,进行判决。扶南、林邑国分别派遣使臣来朝,贡献物品。

五年春季正月初一,武帝一再告诫郡国掌管税收、财务的计吏,以及守相、令长,务必使农民充分利用土地资源,禁止他们弃农经商。初四,武帝到听讼观,查阅囚犯的案卷,并亲自审讯,大多从宽释放。青龙二条出现在荥阳郡境内。

六年春季正月初一,武帝不坐正殿而来到殿前,也没有陈列乐队。吴国将领丁奉入侵涡口,扬州刺史牵弘打败并赶走了他。

七年春季正月二十六日,武帝给太子司马衷举行表示成人的加冠典礼,赏赐王公以下人员分别以不同等次的绢帛。匈奴族酋帅刘猛反叛,出奔塞外。

三月,吴帝孙皓率领兵将进军寿阳,武帝派遣大司马司马望出屯淮北来防御他。初七,司空、钜鹿公裴秀去世。十四日,任命中护军王业担任尚书左仆射、高阳王司马珪担任尚书右仆射。孙秀所部将领何崇带领五千人,前来投降。

八年春季正月,监军何桢出讨匈奴族刘猛,多次打败了他,匈奴左部酋帅李恪杀了刘猛,前来投降。十九日,武帝在用来祭祀宗庙的农田里举行耕田仪式。

九年春季正月二十二日,司空、密陵侯郑袤去世。

十一月初三,武帝来到宣武观,举行盛大的阅兵典礼,初十才结束。

十年春季正月十八日,武帝在用于宗庙祭祀的农田里举行耕田仪式。

闰正月十一日,太傅、寿光公郑冲去世。十七日,高阳王司马珪去世。十八日,太原王司马环去世。

二十五日,武帝下诏书说:“嫡子与庶子的区别,用来分辨上下,表明贵贱。但是,近代以来,大多宠爱姬妾,使她们升上了后妃的位置,搞乱了尊卑贵贱的秩序。从现在起以至将来,都不准选用妾媵作为嫡系正妻。”

咸宁元年春季正月初一,颁布对已判刑罪犯的减免令,更改年号。

二月,由于将官、士兵已到结婚年龄应当娶妻的人众多,便规定了凡是养育有五个女儿的人家,就免去他的租调徭役。辛酉,原任邺县县令夏谡做官清廉,名声远扬,赏赐稻谷一百斛。由于官吏的俸禄菲薄,分为不同的等次,赏赐公卿以下人员绢帛。叛虏树机能送来人质,请求归降。

十二月初五,追加尊号:宣帝庙称高祖,景帝庙称世宗,文帝庙称太祖。这一月,发生了严重的瘟疫,洛阳地区的百姓死亡超过了一半。武帝分封裴頠为钜鹿公。

二年春季正月,由于瘟疫流行,停止了元日的朝会。分别不同的等次,赏赐没有固定职事的闲散官吏下至士兵蚕丝。

二月初五,河间王司马洪去世。十三日,武帝下令赦免判处五年以下刑期的囚犯。东方夷族有八国归顺。并州的叛虏侵犯边塞,被监并州诸军事胡奋打败。

起初,敦煌太守尹璩去世,凉州刺史任用敦煌县令梁澄代领太守的职务,议郎令狐丰罢黜梁澄,擅自代领该郡事务。令狐丰死后,弟弟令狐宏又代行郡职。到这时,凉州刺史杨欣杀了令狐宏,通过驿站送宏头到洛阳。

早些时候,武帝患病,到现在病体痊愈,大臣们祝贺平安。武帝下诏书说:“每次想到近来遭遇瘟疫死去的人们,心里就为他们十分难过。难道能因我一个人的病体康复,就忘了百姓的苦难吗?凡是来祝贺平安的人,都应该予以谢绝。”

夏季五月,镇西大将军、汝阴王司马骏讨伐北胡,杀了它的渠帅吐敦。创立专门供五品以上官员子弟读书的国子学。二十一日,武帝举行了隆重的求雨祭祀。

六月癸丑,武帝在太庙中进献荔枝。甲戌,慧星出现在氐宿星区。从春季发生旱灾,到这一月才降雨。吴国京下督孙楷率领军队来降,被任命为车骑将军,赐爵丹阳侯。白龙二条出现在新兴郡的井中。

秋季七月,慧星出现在大角星附近。吴国的临平湖自后汉末年淤塞,到这时自行开通。年老的人都在传说:“此湖堵塞,天下大乱;此湖畅通,天下太平。”初五,安平王司马隆去世。东方夷族有十七国归附。河南、魏郡洪水泛滥成灾,淹死了一百多人,武帝诏令赐予棺材。鲜卑族阿罗多等人入侵边境,西域戊己校尉马循征讨鲜卑,杀死四千多人,生俘九千多人。在这种形势下,阿罗多等人来晋投降。

三年春季正月初一,发生日蚀。武帝分封儿子司马裕为始平王、安平穆王司马隆的弟弟司马敦为安平王。又下诏书说:“宗族和亲属,都是国家的辅翼,想使他们遵守和奉行道德礼仪的规范,成为天下人们学习的榜样。但是,身处富贵地位又能谨慎行事的人很少,召穆公召集兄弟在一起,歌咏名为《唐棣》的诗篇作为训诫,这是周代姬氏本宗和支庶能够传递百代、不凋残的原因啊。现在任命卫将军、扶风王司马亮担任宗师,所有应当施行的事情,都要在宗师那里征询意见啊。”十五日,始平王司马裕去世。彗星出现在西方。武帝派遣征北大将军卫瓘征讨鲜卑族的力微。

四年春季正月初一,发生日蚀。

冬季十月,武帝调征北大将军卫瓘任尚书令。扬州刺史应绰进攻吴国的皖城,杀敌军五千人,焚毁囤聚的谷米一百八十万斛。

十一月十六日,太医官署的司马程据,进献用雉鸡头部羽毛制成的裘衣。武帝因其为新奇特异的服饰,是被典制礼仪禁止的东西,就在大殿前面焚烧了它。十九日,又敕令中央、地方官吏敢有再违犯的,将惩罚他们。吴国昭武将军刘翻、厉武将军祖始来晋投降。二十六日,调尚书杜预出任都督荆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羊祜去世。

五年春季正月,叛虏酋帅树机能攻陷凉州。初一,武帝派遣讨虏护军、武威太守马隆讨伐他。

十一月,武帝大规模地征伐吴国,派遣镇军将军、琅邪王司马亻由出兵涂中,安东将军王浑出兵长江西岸,建威将军王戎出兵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兵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出兵江陵,龙骧将军王浚、广武将军唐彬率领巴蜀的士兵,顺长江向下游进军,东西共有军队二十多万。任命贾充担任大都督,行冠军将军杨济作他的副手,总领各路军队。

十二月,马隆进攻叛虏树机能,彻底打败了叛虏,杀了树机能,凉州的叛乱平定。肃慎国派遣使臣,前来贡献木苦木箭杆,石制箭镞。

太康元年春季正月初一,五色云气覆盖了太阳。二十五日,王浑攻克吴国的寻阳、赖乡等城池,活捉了吴国的武威将军周兴。

二月初一,王浚、唐彬等人攻下了丹阳城。初三,又攻克西陵,杀了吴国的西陵都督、镇军将军留宪,征南将军成璩,西陵监郑广。初五,王浚又攻占夷道、乐乡等城,杀了夷道监陆晏、水军都督陆景。十七日,杜预攻陷江陵,杀了吴国的江陵监伍延;平南将军胡奋攻克江安。在这时候,晋国各路军队同时并进,乐乡、荆门等地的吴国守军,相继前来归降。十八日,武帝任命王浚担任都督益、梁二州诸军事,又下达诏令说:“王浚、唐彬向东进军,肃清巴丘以后,与胡奋、王戎共同攻克夏口、武昌,再顺流东下,直达秣陵,与胡奋、王戎审时度势,相机行事。杜预应当稳定零、桂,安抚衡阳。大军既已前进,荆州的南部地区,定当传布檄文就可平定,杜预应分一万人给王浚,七千人给唐彬;夏口既已攻下,胡奋应分七千人给王浚;武昌既已得手,王戎应分六千人增加唐彬的兵力。太尉贾充移驻项城,总管监督各方事宜。”王浚率军向前,攻陷了夏口、武昌,于是率领战舰顺流东下,凡是到达的地方,没有遇到抵抗就平定了。王浑、周浚在版桥地界,与吴国的丞相张悌交战,大败吴军,杀了张悌以及随同他的吴国将领孙震、沈莹,将他们的人头送往洛阳。孙皓穷困紧迫,请求投降,向琅邪王司马亻由送上吴国皇帝的御玺及绶带。

三月十五日,王浚率领水军,直达建邺的石头城,孙皓十分恐惧,反缚双手,载着棺材,在晋军营门前投降。王浚手持符节,代表武帝解开了他的双手,烧毁棺材,送他上京都洛阳。收集吴国的地图户籍,取得四州,四十三郡,三百一十三县,五十二万三千户,三万二千吏,二十三万兵,男女共二百三十万口。吴国原来任命的州牧郡守以下的官吏,都继续留任,废除了孙皓繁琐残酷的政令,宣布了简便易行的措施。吴国百姓十分高兴。

夏季四月二十九日,武帝颁发对已判刑囚犯的减免令,更改年号,特别准许民间举行五天的集会饮宴,来表示欢庆,赈恤孤寡老弱、贫困穷苦的人。河东、高平降下冰雹和雨,伤害了秋季作物。武帝派遣兼侍中张侧、黄门侍郎朱震,分别出使扬、越地区,抚慰刚刚归顺的百姓。白麟出现在顿丘境内。三河、魏郡、弘农降下冰雹和雨,伤害了隔年才成熟的麦苗。

五月二十五日,武帝赐孙皓爵位为归命侯,任命他的太子孙瑾担任中郎,其余的儿子任郎中。吴国德高望重的人,根据他们的才能,任命相应的官职。孙氏在交战中阵亡的高级将领,他们的家属搬迁到寿阳县居住;将吏渡江北来定居的,免除十年的租调徭役,百姓和各种工匠,免除二十年。

六月十一日,武帝来到殿前,举行盛大的朝会,并引孙皓上殿,众大臣都高呼万岁。十二日,在太庙中进献酃渌美酒。有六个郡国遭遇雹灾,伤害了秋季农作物。十五日,武帝诏令凡士兵中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的人,都免去徭役,回归家中。二十五日,任命王浚为辅国大将军、襄阳县侯,杜预为当阳县侯,王戎为安丰县侯,唐彬为上庸县侯,贾充、琅邪王司马亻由以下人员,都增加封邑。与此同时,评论功绩,进行封赏,分为不同等次赐予公卿以下人员绢帛。

二年春季二月,淮南、丹阳发生地震。

三月十五日,安平王司马敦去世。分别不同等次,将俘掠的吴国人口赏赐王公以下人员。武帝下令挑选原孙皓的妓妾五千人,进入后宫。东方夷族有五国入朝贡献。

七年春季正月初一,发生日蚀。初二,武帝下诏令说:“近几年来,自然灾害和怪异现象多次出现,日蚀发生在正月初一,地壳震动,山崖滑坡。国家治理得不好,责任完全在我一人。公卿大臣每人都密封上书,尽你们所知,讲出灾异多次出现的原因,不要有任何隐瞒或忌讳。”

九年春季正月初一,发生日蚀。武帝下诏书说:“振兴教化的根本,在于政治安定清明,讼事平允及时;地方官吏不去多方体恤百姓的疾苦,却任意凭借私人的恩怨,制造扩大狱讼,又大多贪残污浊,扰乱百姓。当敕令刺史、郡守,纠察那些贪赃枉法的人,推荐那些公正清廉的人,由有关部门讨论他们的罢黜或升迁。”又要求中央、地方各级官吏,荐举清廉有才能的人,提拔出身微贱的人。长江东岸的四郡发生地震。

十年夏季四月,由于京兆太守刘霄、阳平太守梁柳办事有方,成效卓著,分别赏赐稻谷一千斛。有八个郡国发生霜灾。太庙改建完成。十一日,迁徙死去祖先的牌位进入新建的太庙,武帝在道旁亲自迎接,并举行祭祀远祖、近祖的典礼;颁布对已判刑罪犯的减免令,文武百官增加爵位一级,参加修建太庙的增加二级。十三日,尚书右仆射、广兴侯朱整去世。十九日,崇贤殿发生火灾。

这一年,东方夷族僻远的三十多个国家、西南方夷族的二十多个国家,来朝贡献。叛虏奚轲率男女十万人归降。

太熙元年春季正月初一,更改年号。初九,调尚书左仆射王浑任司徒、司空卫瓘任太保。

二月十二日,东方夷族有七国入朝贡献。琅邪王司马觐去世。

三月初五,调右光禄大夫石鉴任司空。

夏季四月十二日,调侍中、车骑将军杨骏任太尉、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二十日,武帝在含章殿逝世,享年五十五岁,葬在峻阳陵地,庙号世祖。

武帝度量宏大,待人厚道,一切事情都本着仁恕的原则办理;能容纳直言正论,从不以粗暴的态度待人;明智通达,长于谋略,能断大事。因此,得以安定各方,平定天下。继魏国奢侈苛刻的风气之后,百姓怀念过去古朴的风尚,武帝就用恭敬节俭的原则来加以鞭策,用清心寡欲的思想来加以劝导。有关部门曾经上奏宫中的牛青丝鼻绳断了,武帝命令用青麻绳代替它。当朝处理政事能宽容,法令制度有常规。高阳许允被文帝司马昭处死,允的儿子许奇担任太常丞。武帝将要在太庙中行事,朝臣议论因为许奇出身在遭受过打击的家庭,不想要他在行事的时候接近武帝,请求将他调离太常府,出外任长史。武帝追述许允旧日的声誉,称赞许奇的才能,反而提拔他担任了祠部郎,当时的舆论都赞扬武帝这种公正豁达的气度。平定吴国以后,天下太平,于是对施政方略产生了厌倦,沉溺在游荡宴乐的生活之中,放纵偏爱皇后家族,亲近并优待当朝权贵,经验丰富的老臣宿将得不到信任和重用,典章制度遭到破坏,请托徇私公开流行。到了晚年,明知惠帝司马衷不能承担大任,但是仗恃孙子司马遹天资聪颖,智力过人,所以没有另立太子的打算;又考虑到司马遹不是贾后亲生的儿子,担心最终会导致危机与失败,于是便和亲信共同商议死后的保证措施;出主意的人各说不一,长时间又下不了决心,最后采用了王佑的谋划,派遣太子司马衷的弟弟秦王司马柬都督关中,楚王司马玮、淮南王司马允同时出镇要害的地方,来增强皇室司马氏的力量;又担心皇后杨氏的逼迫,再任命王佑作北军中侯,来统率保卫皇帝的禁军。不久,武帝卧病不起,不见好转,渐渐进入危险状态,共同缔造晋国的功臣,都已先期死去,文武百官惶恐不安,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适逢武帝的病情稍稍缓和过来,诏令任命汝南王司马亮辅佐朝政,又想在朝臣中挑选几位名声好、年纪轻的人协助司马亮辅政;杨骏隐藏诏令,不予公布。武帝转眼间又迷糊错乱,杨皇后趁机拟定诏书,任命杨骏辅佐政务,催逼司马亮马上出发,到镇赴任。武帝一会儿又复苏醒,询问汝南王司马亮来了没有,示意想见到他,有重要的事情向他交代,身边的人回答没有到,武帝便进入了昏迷垂危的地步。朝廷内部的动乱,其实是起于这样的安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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