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比较起来,生活美学在美学史上是没有地位的。传统的美学观认为,美学是以美为研究对象,它的研究核心是艺术而不是生活。审美是无功利或超功利的。如果将美学研究应用于日常生活领域或物质生产领域,使它和实用结合在一起,便认为是与审美的本性背道而驰,是“美学的泛化”。这种偏颇的状况已经引起国内外美学界的不满。国际美学学会前主席阿莱斯·艾尔雅维茨说:“审美泛化(aes-theticization)无处不在。所谓’审美泛化‘是指对日常环境、器物也包括人对自己的装饰和美化。进一步说,美学也因此淡化了其形而上学意味,我们知道,即使’形而上学,本身也不像它在60年代、70年代和80年代初那样举足轻重。”①博德里亚提出了“超美学”的概念。所谓“超美学”,指的是美学已经渗透到经济、政治、文化以及日常生活中,因而丧失了其自主性和特殊性,艺术形式已经扩散到一切商品和客体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成了一种美学符号,共存于一个互不相干的情境中,审美判断已不再可能。在博德里亚看来,正是现代社会影像生产能力的加强,把我们推向了一个全新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实在与影像界限的消失,日常生活以审美的方式呈现了出来。我国学者对当前“日常生活审美化”多数持肯定态度,认为日常生活审美化是与高雅艺术具有同等地位的研究对象。其实,早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我国就有人对轻视生活美,尤其是轻视物质生活美的现象提出了严肃的批评。
生活美学就是要使本来是从物质的、实用的活动中超越出的审美活动,重新回到物质的、实用功利的领域中去(衣、食、住、行、用)。事实上,这是把形而下的东西升华为形而上的东西,或者说,在物质的东西中增添一个精神的层面。一座房子,当它包含文化内涵和审美内涵时,它就不仅具有遮风雨、御寒暑的实用功能,而且具有一种精神的氛围,一种精神的享受。
过去,我们的美学研究,无论西方国家还是中国,总是局限于“美是什么”的本体性问题。这种本质主义的思维方式在今天看来已经是不合时宜了。面对席卷全球的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已进入了一个电子时代、信息时代、消费文化时代,艺术和审美已悄然走进了手机和家具之中。现代生活方式的改变必然对美学提出新的挑战,美学研究如果不跟上时代的潮流,继续走着本质主义的老路,势必破旧不堪,甚至面临穷途末路。因此,生活美学的出现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
①转引金元浦:《别了,蛋糕上的酥皮》,《文艺争鸣》2003年第6期。正因为如此,生活美学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用价值。首先,生活美学的研究可以给原来的美学理论体系带来新的生机。美学理论研究如果永远不走出象牙之塔,不和人们的生活联系起来,迟早会失去它的价值。但是生活美学仍然是一门理论学科,如何从现实生活大量的审美活动和美的事物中找出规律性的东西,上升到理论高度来分析和认识,这是生活美学研究的目标所在,对于丰富美学理论具有重要的意义。
其次,生活美学研究对于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培养良好的道德情操,指导人们努力创造美好的生活具有重要的实用价值。人生的大部分时光并非是在看电影、听音乐、观画展或四处游山玩水中度过的,而是在学习、工作、劳动和日常生活及琐碎的家务劳动等活动中度过的,如果使这些活动具有审美性,使人在一种审美的氛围中度过人生的每一天,就可以使人始终轻松愉快,并享受到美的滋味。这样,就使人更加热爱工作,热爱生活,对于促进生产的发展,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都有很大的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