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过水面,只是轻微的一下,泛起的涟漪,却让整个春天也微微颤抖了。从春的目光中抖出一串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次打落在鸟儿的羽毛上,轻微疼痛。我总感觉到轻的力量,在我不经意,也不会在意的瞬间,郊外的树叶被风刮下一层淡淡的绿色,那种掉落轻得不会引起任何动物的安眠,没有用任何字眼说明了生命的开始和离开。
这一切甚至轻到可以忽略了。却又在记忆中无比真实地生存过。
只要拉开窗帘的一小道缝隙,从云层挤出的阳光就在窗台上滚出一片细密而耀眼的温暖——阳光。从来比风更轻,更强烈地恒久着。
我从未听见黑色大理石被颜色撞击的声音,也用手怎么也抹不掉涂在上面的金色,怎么也抹不掉。可事实上,阳光无比轻盈地来过我的房间,窗户没有打开,是从缝隙中走进的也说不定呢。
一首小诗,我永远无法称量出它的重量,它们的重量在随时做着改变,我需要晒干诗中的泪光而得到自己真正所想,所听见的。我总是将情感涂抹,不像阳光那么均匀和柔和,在一张纸上只是沾满头重脚轻的呢喃,如水般划过短暂的思绪,总是尖锐而深邃。相比于白天,我似乎更喜欢夜晚,和月光的对视是凝练而柔和的,正因为她光泽的轻缓不会猛然刺伤我的目光,甚至看久了的月光更像是一滴水,一滴饱满而优雅的水珠。在纸和笔的距离中,我恰好拥有一小块余地放下小小的残余湿度,空气轻得甚至不需要一句话,就能听出文字在说什么。
走出家门,风恰到好处地歌唱,我惊异于空气中的微小温暖竟然被切割成了不规则的多边形,我的眼睛、手背都共同感受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手臂需要用很大力气才有可能穿过厚厚的风,我这样做了,再次抽出手臂的时候却沾了满手的黄昏小调。从远处飞来几只说不清是什么名字的鸟儿,很默契地站在我的手心里。我却不知道,这里是否有能力成为它们的家,真正的家。
风从眼前穿越到天边,需要的不过是眨眼的时间,风踏过草地小溪泥土,变成绿色变成白色又变成咖啡色,我看不出一丁点儿它在意的习惯,整个过程宛若诗篇。而这些颜色被衔在燕子的口中,被缀在心情的小文中,风最终不留一丝。它想要永远保持记忆和身体的轻盈,但无疑没有人能够忘记风,那似乎已经成为最自然的记忆了。
当我可以无比轻盈地走过一直想要走过的那条小路,风就贴在耳根,当我们回过头的时候,只在小院中发现一片萤火虫的忧郁和辉煌,那是目光最舒服的荧光,闪闪烁烁地在心中不肯熄灭,消逝去。
想学习风,那毕竟是所有生命都渴望拥有的速度。也想问问风,那毕竟是所有生命都想要到达的重量。
嘘——请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