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写读后感,美的东西无从拿捏,更无法拿捏到位,索性就退缩,相反更像是某种负责。那些语言很难说清的东西,只有放在潜意识里,才是最安全的吧。外面灰尘大,还有风沙,被别人拿去就更不好了。平时写字从无目的,完全的心灵趋势——它告诉我如果不写任何就当度过它,那你的行为就将像是一夜情。人们要对自己的行为甚至思想负责。但请别把它视为读后感就行。
雪地,校园,疗养院,书店,酒吧,草地,奔走,夜色中明亮漆黑的眼睛和某种程度上的耳鬓厮磨。
那些由朴素的生活和情绪,甚至是某种习惯牵出的画面,被某种守恒的诉求牵手后,就变得越发偏离人间,进而像高处星星。在越来越远的轨道上,这些纯粹的事物逐渐使用了各自不同的语言和情绪,甚至在充足时间内创造了各自健全的生活。一切像是远离核心,但当任意一个普通的夜晚降临,它们就又从四面八方赶来,比以前更高大,更清楚地知道能说出什么,想要什么。更有强烈的心愿将昔日与此时拧成一股记忆——记忆的画面。我想到渡边和直子在草地中疾走,在雪地中疾走,在静谧的校园中疾走的场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些归于普通生活和不寻常好感的画面向死亡归咎。
无论如何都不行,然而,事实却是不断地有人死去。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甚至在我认为,那原因都不算原因。死是一个人最后选择的行为,它不能完成任何事情,潜意识中的“或许改变什么”也仅是在生前唯一一个潜意识中漂流过。死是最不安全的行为,因为人们无法得知自己死后,事情是否按照自己的想象发生进展——死是最无力的行为,但明确这些的人们依然选择死亡后,足见有多么充沛的信任。也许在赴死之前就明确了“它将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给别人造成艰难也没关系,因为我将永存。所以尽管流泪吧,只要信仰和信心都具备,我就还活在你们生活的世界。是这样吗?
我想询问的事物有很多,还有很多不便询问的人——死是生永存的一部分,那么较之作为“生永存的一部分”的死亡,生本身又是什么?难道只有承载和疲惫的命运,拖住不间断的死亡然后茕茕孑立——直到也有资格作为“生永存的那一部分”的那一天,成为更多活着的人的永恒刺痛。我想询问很多,仅是询问的欲望存在,并不想要任何答案。
我从《挪威的森林》这本书走出来,是这句话在众多语言中跳出来的。它跳出来后也连带了我的想象,它们像曾经不认识但见面后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气息就是一切的默契。整部书有淡淡而绝对的忧伤环绕,那并非彻骨的绝望和和煦的希望的质感,一切都只在淡淡中徘徊进行。所以,在瞬间崩塌后也没有丝毫的悲剧色彩——仅是从匿迹,消失,不辞而别等角度,让意识失意的,没有跌宕起伏的失落感,也无从谈起悲剧。悲剧是需要一个明显的强调引出的,然而,这语言造成的失落氛围,更像是一个光滑的球体。还有奇异的是它的表达,在平静如水的表达中造成不小的绝望感。读完后很难说清自己的感觉——只觉得某些事件离自己的生活很近、很近,却甚觉无资格触摸,保持不触摸的僵持却也倍感不甘——那究竟还是想要一探的。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刹那间很多人闪过我的意识,距离心还有一段距离——很难想象碰上会是什么感觉,不言自知吧,是如人饮水吧。或者说比心更高——似乎比我本身活着这件事来得更有价值。既然死亡的一部分作用是为生提供“新的永存的部分”,那么,它大概是无比轻松的,相比之下,生这个行为更需要胆量和载重来完成。
这样的感觉比日常的举止更实际。但无从以具体的规则,细节来挖掘——让它朴素而完整的保存就很好了。不要击碎不要添加。
为了很多人,我们都值得像爱护他们送给我们的“生永存的部分”的噩耗般,或是那噩耗过后逐渐成为平静清澈的“部分”一样珍惜正在不断接受“新的永存部分”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