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种植花生的时节,就又想起许地山先生的文章《落花生》以及落花生的高贵品质:对人有用。同时,在我脑海里涌现的还有二哥那寥寥无几的花生种。
二哥是我的堂哥,伯父的二儿子。当年二哥种植花生的时候,我们都没读过许先生的文章,也不知道落花生还有“不求虚名、默默奉献”等优秀品质,但我们知道它好吃,不管生吃、煮着吃还是炒着吃,我们都热爱。二哥种的花生不多,因为他说自己没有太多种子,就不能多种。用来种花生的地是一小块靠近溪流的沙地,听伯父说那地派不上好用场,就给了二哥种花生。
二哥扛着锄头,挑着畚箕,畚箕里装着草木灰,口袋里装着他的希望,就去种花生了,我们堂兄弟堂姐妹五六个,还有邻居的几个孩子,欢天喜地地跟着去。二哥走在队伍的前头,像个领袖。看着二哥翻土、下草木灰,小心翼翼地把种子下进坑里,我们满脸羡慕,巴不得花生种子能快速地发芽成长或者穿越时空直接进入秋季,二哥就能轻轻地一拔,带出花生果子,逐一分给我们解馋。但是没过多久,等到种子长成叶芽儿再长到毛茸茸的绿叶片时,我们的耐心早已去了爪哇国,也就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托着淡淡的黄花、什么时候不顾风吹日晒地结了果,更不知道它们如何经历过小溪里的洪水洗礼,还毅然紧紧抓着那片沙地。
二哥什么时候收了花生,我们一批兄弟姐妹中谁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收了多少花生。只听伯母说二哥真能打算,把来年的花生种也留好了,就晒在大厅楼上。大厅的楼上还没安楼板,二哥用一块长条木板晾晒花生种。我站在二哥的花生种正下方思考多时,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趁家人不在,我喊来大弟,端来两张长凳子,在门前门后各放置一张,固定好大门的位置,就顺着大门爬上了二哥晒花生种的长条木板。
站在木板上,我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和花生种面对面说起话来:花生种啊花生种,不是我要吃你,实在是你不该这么偷偷摸摸地躺在这里……说着就“劈啪”一声剥开一个,脚底下弟弟在低声喊:快扔点给我!又一声劈啪,又一颗花生种在我嘴里生香。弟弟生气地把嗓门放大,我赶紧给他扔了几个。不知不觉中,我们把本就不多的花生种吃了个精光。这时,我才慌了神,边往地上滑边问弟弟:都吃光了,怎么办?弟弟也一惊说:怎么就这么一点儿啊!
尽管我和弟弟约定不把偷吃花生种的秘密说出去,家里人还是一猜就猜到了我,因为兄弟姐妹几个中就我善爬高也贪吃。当偷吃的证据确凿,我在事实面前供认不讳时,妈妈操起平时赶鸡鸭的竹枝在我身上好一阵乱打。同时,在伯母家,我的二哥也在偷偷流泪,因为那是他今年所种的所有花生经过洪水洗礼后,仅存的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