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流星!
你许愿了吗?
是的。
和你美丽的韦薇雨晴有关?
是。现在……也和你有关。
和我?为什么?我们今天才认识。
不!我们认识很久了……很久了……
他动情地呢喃着,眼睛望向静谧,博大,深邃的夜空,心已飞向有雨晴的天堂。他低语时似乎身边的段安琪并不存在,她只是一个幻影,韦薇雨晴的幻影;他在说“也和你有关”的时候,那个你,是雨晴而不是段安琪。他太投入幻觉了,一点也没有去考虑是否会伤害到安琪的自尊。
安琪心知肚明那个“你”的确不是自己,可是汪飞宇低语时的肃穆,悲情,怀念,构成了他声音特别的磁性,有强烈的感染力和穿透力,毫不费力地占据了安琪的细胞,毫无道理地牵引她的眼睛在他的脸上寻找“前生今世”的影子。
他脸部的侧面很有个性,挺拔的鼻子在他柔和白晰的脸上像一座小山,平添了几分威严;不厚不薄的嘴唇饱满红润,不大不小的眼睛似笑非笑,又在威严中透着亲和;他刚毅,生动的脸,彰显着刚柔并济的特质。
我和这个男子前世就认识吗?
我和他心中的美丽恋人长的真的一模一样吗?
如果是真的,这样离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难道转世投胎的传说在人间真的存在?
如果是真的,这是上帝的恩赐?还是一个错误?
安琪越想越深,越想越远,在她心中构建有关眼前人的一切竟然丰满,熟悉,亲密起来……不知不觉身体开始燥热,嗓子发干发痒,心里想哭,体内似乎真的附着了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她要从安琪的躯体挣脱,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此时,不知道是雨晴的力量,还是安琪的失控,她想去握住汪飞宇的手,想去亲近他,安慰他。
在触摸到他手背的一刹那,汪飞宇就像是触到了高压电,嘴巴张的很大,眼珠瞪的溜圆几乎就要从眼眶里被挤出来,头发也竖来起来,整个人腾一下从屋顶弹了起来。
几秒钟后他发出了一声嘶哑,变调,断断续续的名字—雨……晴……
汪飞宇的声声呼唤使安琪的猜想更加明朗,他叫她雨晴绝对不是一个偶然和错觉,她隐隐感觉到那个叫雨晴的女子和自己有某种关联和机缘。她几乎有点迫不急待地想找到那个答案,甚至心头袭上强烈的预感,要不了多久她将和这个男人会发生一些故事,但她并不能肯定这个即将开始的故事是喜剧还是悲剧。
汪飞宇倒退了一步屏住呼吸,充满期待盼望定睛看着安琪,一个男人用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不能不动心不能不动情,一个男人的眼睛怎么可能焕发出这么柔美的眼神,此刻她宁愿自己是那个韦薇雨晴。
“没错!没错!你就是我的晴儿,你的手,你的体温,我感觉到你了”汪飞宇用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把段安琪一把从屋顶上拽起来直接拉进了怀里,安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顿时出现短时的呼吸障碍,无力地闭上眼睛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能力。现在的她像是被一阵狂风吹起的叶片,身体和思绪都飘浮在半空中,汪飞宇就像一棵大树,她飘摇了片刻又轻轻落回到他的怀抱。他是那样的有力,自己却又是那样的无力,但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和不安。
她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还有一种等了很久的归属感,并默默地咀嚼着前尘旧爱的滋味……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地几分钟,她沦陷了完全淹没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混沌中,在这一刻她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也不在乎他在自己的耳边殷切地呼唤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只尽情地感受着他大颗大颗的泪滴浸透后背的快意,放任他的手在她的后背动情的抚摸,她觉得自己是谁并不重要,她只想好好体会世界上最最痴情男人发自内心的表白,虽然是给另外一个人的但也一样感动了她。她很庆幸自己遇到这样一个男子,她感谢上帝把他带到了她的面前。
有一件事情她现在就可以肯定,她们相拥的短短几分钟足以改变她的后半生,她心生更为大胆的猜想—我的身世背后一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思路完全失去了理性,父母是天下最疼爱她的父母怎么对她隐瞒什么呢?但她却又推翻不了自己的推测,直觉,一个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汪飞宇的出现如同推开了这个秘密的一扇窗口,一个和自己有关的秘密她怎么可能不去探究?当我找到答案的时候,可能也是我靠近的他的时候。她现在还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但她很清楚这个故事已经开始了。
情绪激动的汪飞宇平静下来却没有再看一眼段安琪的勇气,他想自己一定是想雨晴想疯了,对安琪的状况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没头没脑地就把她牵进来,如果她是雨晴应该没有不于他相认的道理,刚刚的那一幕汪飞宇有点羞愧难当。这个特别的夜,她们草草地分了手。
段安琪回到家,无意就开始了对段可琪的盘问,虽然口气是试探性地。
“爸爸,你爱我吗?”
“宝贝,当然了。”
“你一直都很爱我?我也一直是你的女儿吧?”
“傻孩子,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问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觉得你幸福吗?”段博士用大手轻轻地撩开贴在女儿前额上的一缕碎发,安琪再一次感觉到父亲给自己无限的慈爱,轻轻地轻轻地回答。
“是的,爸爸,我非常幸福。我爱你,爸爸!”
她比平时更有力更认真地拥抱了自己的父亲,非常关切地对父亲说:“爸爸,你看书也不要太晚了,一会早点睡吧,我现在上去和妈妈道晚安。”
她虽然没在在父亲那里找到她期望的答案,可是她还是得到了一个这一生对她都非常重要的结论—她的父亲非常非常爱自己。
“妈妈!妈妈!”
安琪今晚整个人像丢了魂没有敲妈妈的卧室门直接冲了时去,王珍珍并没有在意安琪的失礼,从床上欠起身,张开双臂。
“过来!宝贝。”
安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扑到妈妈的身上,贪婪地亲吻妈妈的脸颊。
“今天安琪怎么啦?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安琪觉得眼前的幸福很虚幻好象是捡来的,生怕一眨眼就如过眼烟云,乘着现在还有机会想多和家人亲热亲热,想到这里眼睛也湿了。
“告诉妈妈,今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吗?让我们活泼的安琪这样伤感?”
“没什么妈妈,就是想你了,想告诉你我有多么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妈妈……”安琪支支吾吾地到了嗓子眼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一直不明白在这样一个民主的家庭里,有些问题却是她不能涉问的是禁区,那场曾经发生在家里的火灾到底有什么样不能让她知道的隐情?至今让家人讳莫如深?为什么会成为妈妈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疤?
“妈妈,我们家以前的照片真的一张也找不到了吗?其实我就是想知道自己小的时候长的什么样。”
“宝贝,我不想谈这件事,你去睡觉吧,听话!”
安琪还是想用耍赖的方式让妈妈让步,她摇着妈妈的胳膊拼命撒娇“妈妈,有没有吗?那怕是不完整的也可以啊……!”
“亲爱的,不要再在这里闹了好吗?是真的,我们的所有家当在那场大火里化为灰烬了……那是一场灾难,我真的不想再想起再谈这件事了,到此为止好吗?”
妈妈只要听到任何勾忆起那场火灾的字眼,眼睛中即刻流露出痛楚悲伤,安琪也察觉到自己问题的残忍,小声骂自己:一定是疯了,到底在找什么?就因为外人叫了我一声雨晴我就怀疑自己不是段安琪。
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在可能最远的记忆里游走,每一个能想起来的细节都不放过在脑海中细密地过一遍。以前没有在意的空白,断点,扭曲的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心里作祟。
自己是怎样成长的?童年?少年?是怎么度过的?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的记忆里?到底哪里不对?
安琪整夜的胡思乱想没有睡一会迷迷糊糊听到爸爸在楼下叫自己。
“安琪儿,安琪儿,你睡醒了没有啊?小宇来了!”
安琪半梦半醒,梦游一般掀起被角,迷迷糊糊赤脚推开房门下楼去了。
小宇从下向上望去只见安琪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白色睡袍,眼神迷离,脚步轻盈没有一点声响,完全是飘飘而来。
安琪挪到楼梯的一半她眯起眼隐约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不是家庭成员,咦?好象是昨晚的那个男人—王宇飞嘛。这才回过神来,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不由失声地叫了出来:“噢!我的上帝!”掉头又往楼上跑去。段可琪和汪飞宇都笑了,段博士指指楼上的方向怜爱地说:“瞧瞧!这孩子。”
如果以前觉得安琪只是和雨晴外貌相像,现在汪飞宇看到了一个活脱脱地雨晴,只有她的身上才有时间空间环境都不可以磨灭的纯真和顽皮。
安琪冲到妈妈的卧室焦急地说:
“妈妈,快!快!帮我挑一身漂亮的衣裙,我来不及了,我先去洗澡。”
“受到总统的邀请了吗?要赶去白宫啊?急成这样!”王珍珍第一次看到这么六神无主的安琪,嘴上与女儿打着趣心里却有不安,女人总是敏感些。
胡乱喷出的水珠淋湿了她的身体却没有冷却她脸上的滚烫,也没能安抚她急促的心跳;她闭上眼睛希望思绪能凝固下来,不要再恣意的飞扬,更不要去想象可能要上演的故事;难道我在期待发生什么吗?他真的是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吗?
安琪对妈妈准备的粉色套装和黑色外套不太满意,拉开衣柜翻了几个来回最终把眼睛定格在红色安格拉羊绒上装,黑色中裙和白色外套上。
安琪从楼上款款而下,汪飞宇缓缓起身,用注目礼迎接向他盈盈走来的天使。安琪现在身着白色缎面套装,羊绒白色至膝的长大衣,红色的高腰靴子,红色的丝巾斜披在身上,配上红色的短发鲜艳夺目,把段可琪博士也看呆了。这一身是安琪临下楼前重新挑选的,红白搭配一向是她的最爱,只是平时没有太多的时间花心思在装扮上。
汪飞宇看到了一个做派,着装,风韵有别的“爱人”,是雨晴也是安琪;是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爱人”;是一位离自己如此近又如此远的“爱人”。
“啧!啧!这位是我的女儿安琪吗?今天真是太漂亮了,是不是啊小宇?可以说是光彩照人吧!”
“来!快过来。”段可琪拉着女儿前后转了几圈欣赏不已还和女儿开起了玩笑。“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出门吗?和谁啊”安琪娇嗔的轻轻打了爸爸一粉拳,一片红晕飞上脸颊。
“爸爸,一会我可以出去吗?”
“当然,是和这位先生吗?”
“爸爸,你……”汪飞宇的脸也羞的红通通的,低下了头。段可琪见状用轻快的语调说:“好!好!爸爸上楼去了,我可不想在这里做一个多余的人。”
沉寂了几秒小宇才正式递上白色的香水百合,想起昨晚的一幕局促不安,不敢正眼看安琪。
“太漂亮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百合?”小宇腼腆地摸摸头,呲着牙傻笑起来:“你真的喜欢?呵呵!太好了。”
“今天你休息吧?”
“嗯!”
“那……我们出去兜兜风吧?”
“当然。”
安琪和汪飞宇坐在车里谁都没有说话,车里分明弥散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两个人此时觉得说话是多余的,只是在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好象这样就足够。把车子开到可以遥望到自由女神像的港口附近,汪飞宇先跳出了车帮安琪打开了车门,安琪只是用眼睛看着她没有挪动身体的意思。他们就这样凝视着,这样的凝视没有语言却胜于任何一种语言,他们的内心感受到一种热烈和激越。
他们的手几乎是同时伸向对方的,刹那间就溶合在一起,如果不是汪飞宇手上钻戒闪耀的光芒,划破了安琪的眼眸点醒了她,她会沉浸在汪飞宇一直都属于她的幻觉当中。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去了解这个眼神既忧郁又深情的男人;一定要去了解这两枚戒指背后凄美悲情的爱情;一定要去破译韦薇雨晴和自己关联的密码。
两人站在河岸上良久,从手溶合在一起的那刻起他们就没有再松开,就这样牵着手默默无语,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晨海港的阳光明媚但不刺眼,空气也非常新鲜带有水面吹来特有的味道,沁人心脾,正是这种良好的氛围让汪飞宇鼓起了勇气,说出了改变安琪一生的一个决定。
“如果……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会不会觉得我非常荒唐?我们昨天才刚刚认识,还没有开始恋爱就结婚可以吗?”
说这番话时汪飞宇是望着***的远处说的,语气平和好象面对的是一个老熟人。他并没有指望安琪答应这个荒唐的求婚,或许他只是想表达一种愿望和内心的感受,也传递着某种暗示,她就是韦薇雨晴。
“你是在向安琪求婚?还是韦薇雨晴?”安琪也是望着***的远处问的。
汪飞宇微微地侧过脸轻声地说:“坦率地说,我也不太清楚。自见到你的那一秒我以为你就是雨晴,虽然我知道这种想法不合逻辑也很荒谬,如果你是雨晴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未婚夫?如果你失去了记忆可是又怎么来到美国的,病又是怎么奇迹般的治疗好的?我又觉得你只是你,是安琪而不是雨晴。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世上有一个和雨晴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可却不是雨晴,所以我简直要发疯了。难道因为段博士太喜欢雨晴了,想留住雨晴的音容笑貌就依她的模样给你整了容?”
“你说的对,我就是我,是安琪,不是雨晴。说到整容根本没有可能,如果我做过这样的手术在警方的档案里会有备案,我知道我没有那样的记录。世上长的相像的人很多,这并不奇怪,你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不对,还是不对,长相酷似是不足为怪,世上有很多替身的故事,我当然了解;可是有神情和声音也一样的人吗?”
“这是真的吗?平时我在家和父母说中文,在研究室说英文,我的声音有什么特别吗?”
“你唱歌的时候和她一模一样,从我认识她起每个平安夜她都会和我一起上教堂,她都会给我唱那首《平安夜之歌》,这也是巧合吗?她的声音我太熟悉了,是不会听错的。”
事实上汪飞宇的这些质疑更强化了安琪要破解自己身世的意愿,她想如果嫁给汪飞宇恐怕是接近这个答案最快的捷径,她能感觉到爸爸是有意在撮合她和小宇,她想这里也一定关乎她的身世的原由。她陷入了这样的沉思,汪飞宇却以为他荒唐的求婚惹她不高兴了。
“对不起,刚才我太冒昧了,向你道歉!”
“道歉?因为求婚吗?”
“不!不!你很有诚意。你的求婚很让我心动,如果你准备了鲜花和戒指,没准我现在就答应了呢。”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就算我们昨天才认识的那又怎么样,对你我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婚姻是什么?有的时候不就是一场赌博吗?用自己的一生去押注,运气好的话会赢得自己的幸福人生,如果运气不好也要愿赌服输,不是吗?谁又对自己的婚姻是幸福的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汪飞宇惊叹于安琪对婚姻的理解和雨晴的不同,他也吃不准她的一番理论是表示要接受求婚,还是只想发表一下自己对婚姻的见解,他心里没有底。他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似荒唐的求婚却拉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爱情之争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