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伴随着沙沙地落叶破碎地声音,静谧的氛围越显浓烈,无从开启话头有时候也令人烦躁,人与人之间过于的安静总会让人觉得压抑,起码不会让人觉得舒服。有些时候终归是要有个开头的,哪怕只是一句,你还好吧。
“商离,你还好吧?”一句话出口十足的别扭,孟随风觉得自己更加的难受了,怪异感,非常地违和的感觉。
商离想了想,长吸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出来:“呼——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不过是觉得身臣属却让主上遇险,实在是失职,也因自己无能旁观而愤恨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仙凡之别岂人力所能及,不是吗?”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奈、自嘲。
“你用的是剑,你可知剑心?”
“锐意进取!”
“剑心即你心,你的心是什么样的,剑心就是如何,锐意进取不过是你年轻气盛时的感受罢了,而若他年你的心意变了,你的剑也会变,剑若无心便是死物供人驱使,人力有穷时。都说仙凡之别,区别在哪?仙人仙人,也摆脱不了人,为何有异?所谓仙人不过是触到一丝道韵,有了不一样的追求,有了向道之心,因为这颗心有了一点借用天地之力的机会。武者,以武入道,为何?大道三千,条条可证之,武是技,是艺,极致之时便触到了道韵,有了道韵就会引动天地之力,借之为已用,在外人看来就是成仙成道。你的剑还是无心,而要靠技艺去寻求那一丝成道之机非千磨万折不可得,无大毅力、大智慧者离成道实是过于遥远,如果你的剑有心,它将不再只是剑,他即是你,它就代表了你所寻求的道,它被赋予你的意志。曾经有个传说,传说中有个人他的飞刀无人可挡,例无虚发,你可知为何?”
“他的刀有心。”
“那你可知他的心是什么?”
“请殿下赐教。”
“仁者无敌,他是个仁人君子,他的刀下不曾误杀一人,他的刀能一往无前,很多人能看见他的刀却躲不开,更多的人却看不见他的飞刀从何而出,只知刀出人亡,他的飞刀已入道。”
“仁者无敌吗?”
“仁者,民心之所思归。其势成,若水之就下,孰能御之。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一点浅见而已,剑为百兵之君,君者,以王道而取天下。”
“刚则易折,锐意进取难免后继不足,阳为动,阴为静,无阴则阳无以生。君不一定就是天下之君。虽不一定得仁心而成道,但多谢殿下点破迷障,武道有进,天下可去,何需再惧冰蟾妖物之类。剑,自也当如君子天行健。”一时之间,商离也是斗志重燃。
“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不通人曰技。既然儒者通天地人,看来是我多嘴了,你有你的道。”
“那个憨货,该如何开导?”
“他的奸滑你还没有领教过,能从战场下走下来兵都不会是蠢货,总想着逃跑的,只会死得更快,他们不会畏惧挑战的,程节要的是时间,当然,如果你天天去揍他一顿的话,我想他会很快开窍的,他的刀早已有了道,只是不够坚决,因为他的心还不能做到舍我其谁。”
“近来他可是天天逗弄那只白狐,我还当他就此消沉。”
“他的确消沉了许多,信心被摧残想要再坚定起来可是不易。他其实应该回到战场,那才是属于他的驰骋之地。”当说到战场的时候,孟随风觉得自己的心出现了层层波澜,久久不能平息,似乎对那种厮杀的地方有种向往,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前世是个沙场宿将。“到了东海郡后,我们在那休养些日子吧,好好的做回江湖郎中,这两年从秦竹那学来的东西还不曾检验检验呢。你先行回去知会程一声,我自己慢慢走回去,美景难得怎能不欣赏一番。”
“诺,属下告退。”
孟随风再次试了试调动法力,可是带来的是锥心的疼痛,看来伤势还是没有太好恢复,待得平复了那锥心之痛,孟随风右手从左手一抹,一杆长枪神秘地出现在他手中,甩了个枪花,感觉还算能够活动得开,于是便开始练起了枪法,扫、拦、撩、挑、拿、滑、扎、绞、劈、刺、砸各种基础枪式缓缓演练出来,完全不像是在练武,只能说是在比划。一遍一遍的练着,似乎练习枪术并不会引动伤势。再一遍开始练习枪法,这次与之前那慢悠悠的动作相比变得有节奏韵律多了,时快时慢,有种带动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将心神沉入其中,忘了去支配自己的身体,如果此被使枪之人突袭的话——将锋锐的枪尖送入人的躯体之中并不会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而枪尖刺入的地方如果是要害的话,估计一击致命应当也是寻常之事。渐渐地,挥舞着的长枪开始变得模糊,那似实若虚的枪影之间似存若无的传出龙吟声,像是欢快,又像是含怒欲发,随着一声神龙的恕吼之音,所有的枪影汇聚成一杆枪向前猛刺而出,有道龙影自枪尖飞出直袭前方林木,爆破声乍响,碎屑纷飞……
始作蛹者在刺出最后一枪后也是喘息不止,像是随时就要倒地一样。笑意浮现在了使枪人的脸上,那是对自己尚有一战之力的放心。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离得不算远的程节和商离两人很快地出现在了孟随风眼前,而看到持枪前刺的孟随风后,商离、程节两人都暗暗咋舌,同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对于孟随风的伤倒是放心了,心中那种愧疚也是减轻了不少,而眼中的斗志则更加的昂扬,犹如熊熊烈火久久不熄。
看到两人的样子,原本有些潮红的笑脸笑得更加的灿烂了,慢慢地变成了开怀大笑,连带着作为看客的两人也跟着畅声大笑。冰蟾妖所带来的阴影,至此,可算是烟消云散。
远远的地方,一只白狐偏过头去,一脸的不屑,而离它不远的树上,一只火凤注意着它的一切,充满了谨慎。
看似恢复正常的三人从一地狼籍的林中走出,看到那不怕生人的白狐,孟随风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起那么一个故事,于是他说了出来:“曾经,有只白狐修行千年,冒险下山入红尘,只为寻找当年那一个路过的书生,誓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说到这他转过头去看了程节好一会,看得程节好不自在,然后他又转过头看像商离,“虽然我觉得老商你比较像书生模样,但是从白狐的选择来看老程是书生的可能性比较大啊。”
商离用眼角撇了程节一眼,“这人上辈子如果是书生,算是老天那天瞎了眼,这人简直是有辱斯文。”
程节不以为意的咧了咧觜:“你这就叫嫉妒,老子就是比你帅气。殿下的话有时借来用用还是很解气的。”
“那就好,记得给我版权费,一字千金,你可以先欠着,但是一定要还,商离帮他计好账。”
“乐意之至”说完还不忘躬身以示谦逊。
“不招人妒是庸材,老子这种天才被人妒恨是常事,我已经,嗯怎么说来着,呃,习惯了,对,就是习惯了,高处不胜寒啊。”半仰起自己那略显硕大的头颅,凝望着那看不到的星空,一股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气息奔涌而出,当然,别人是感觉不到的。而孟随风则是感到有抽动,有种要骂街的冲动。滚刀肉不愧是滚刀肉,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白狐很是时机的蹿到程陈身边,不绕着他转,边转边蹭他的腿,而感觉到狐狸到来的程节则蹲下将白狐抱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它的额头,又用掌心揉了揉它的头,然后顺着它的脊背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
孟随风拍了拍头,说道:“完了,程节已经被狐狸精拐跑了,魂都丢了。”
“蠢货”商离总的来说属于比较惜字的一个人。
“小白啊,咱们不理他们,走,我们吃烤肉去,啊呀,我的肉啊!”
空气之中很是时机地传来了阵阵的焦糊味道,孟随风感慨道:“还好没有引起火灾,要不然——哼,我们都成了黑炭了。”
商离也是有点尴尬,毕竟他也有疏忽。
时光流转,三人到了东海郡又不断地向东而行。东海郡,顾名思意,郡临东海,到了东海郡必然也是要穿过郡界到海边去看看,开扩开扩心胸,如果能有什么诗兴或许还能留下青史名篇,流传百世。三人来到海边,没有什么诗兴,也就没有什么名篇可传,会来此地也不过是为了见识见识海的模样。
“我们就在这大海左近择地而居,哪天腻了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也许不会有那么一天。”
“嘿嘿,殿下想住哪就住哪,左近百姓不算多,就怕殿下这江湖郎中得闲得发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