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找到分在三排的菲菲,我们俩躲在一个角落里,说起训练的强度,两个人都觉得快坚持不住了。我抱怨说,都赖你,说要来当兵,受这个罪。菲菲说,我也不知道部队上有这么苦,我们军事训练过不了关的话,部队上会把我们送回去的。我想了想说,你想得美,再说那样也太丢人了,人家一说,是从部队上退回来的,一辈子什么时候也抬不起头来。我们还是咬咬牙,坚持吧。
在新兵连宿舍里,熄灯号后躺下一个小时了,我的胳膊、腿酸痛得很,都不太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的似的。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心情一片灰暗。老爸老妈的意思,让再复读重考,我没答应。上学时向往自由,自由了又感觉没着没落。那天和菲菲坐公共汽车去商场,看到电视上放征兵宣传片,参军入伍是每个青年公民的义务,菲菲提议,咱俩去当兵吧。我说,可以呀。我俩偷偷去街道报了名,体验回来才把这事告诉父母。
父亲笑着说,到部队锻练几年挺好,我赞成。
母亲一脸严肃地坚决反对,你去报名当兵和谁说了,我正找人给你联系工作。那部队上要多苦有多苦,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你能受得了那个罪?
部队上不光我一个人,人家受得了,我就受得了。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海涯叔叔答应了,给你在银行安排个工作。
我不喜欢。
银行工作多好,收入不错不说,风刮不着雨打不着的,最适合女孩子干了。
我就想去当兵。
你要不听话,那说好了,到部队上受不了那个罪,别给我抱屈。
行,我保证。
本想打电话或发个短信向老妈诉诉苦的,可老妈有话在那放着哪。
我心里劝自己,明天还要训练哪,不要瞎想了。这样想的结果果然管用,没多大一会,我就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出了不知多少身汗水,终于闯过了体能关。
部队生活中,也经常有很多有趣的的事情发生,那次紧急集合,跑了几圈检查,二排有个女兵穿反了裤子,一排和五排的两个女兵打的背包散了架,两个人两手抱着被子,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虽然感觉自己的背包也松松垮垮的了,但幸亏没散架。
在家吃点水果就不想吃饭了,在这儿,吃什么饭都觉得格外香。在家从不进厨房,连碗都不洗一个,在这儿去炊事班帮厨,择菜,洗菜,掏米,和面,打饭,什么都得学着干。那些打饭的男兵跑着来跑着回,有时饭不够了,把女兵剩回来的饭倒给他们,他们一点也不嫌弃。有时炊事班的人没饭吃了,就下点挂面凑合,大家吃的一样津津有味。
星期天去军人服务社买点日用品,回来自己洗衣服和床单,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很是开心。回家时一定告诉妈妈,我会自己洗衣服了,而且是手洗。
大家都剪的是齐耳短发,不容许戴任何装饰品,但军装一穿,比任何时装都显得精神。
没事时,我们女兵也会偷偷议论哪个男兵长得帅,那个新训班长的肌肉发达,平常看到了他们,眼光就会在他们的身上多停留一会,有人感觉到了有女兵在看他们,就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笑,有时会把小声笑变成一起哈哈大笑。
练习射击时还可以,虽然有枪,但枪里没子弹。三点一线,瞄准,拉枪栓,扣扳机。
但实弹射击时,虽然班长说,要沉住气,要胆大心细,平常怎么练的就怎么发挥就行。但许多女兵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当然也包括我。看我的腿有些哆嗦,班长严厉地说,鲁小华,你要镇静。一步一步的来,不要慌张。
趴下装子弹时,我的手一直在抖。我心里骂自己,鲁小华,你不要做孬种,熊包。你是一名解放军战士,你是一名光荣的女兵。我用余眼扫了下班长,他根本没有看我。我装弹、瞄准,拉枪栓,再瞄准,击发。打完五发子弹,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并没有按要求地快速站起来。
班长大声命令我,鲁小华,起立。我心想,看班长这态度,坏了,我是不是打了五个脱靶,那可真就现眼现大了。
我战战兢兢站了起来,班长突然重重地拍了我的肩头一下,兴奋地说,鲁小华,好样的,打了48环。那一刻,我简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说4排有个女兵打靶时尿了裤子,还有个女兵吓昏了过去。
点点滴滴的磨练,终于过了心理素质关和军事素质关。
新兵连训练结束时,我被评为优秀士兵。
我骄傲,我是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