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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佛国僧人

一、寺庙与僧人

在泰国,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身穿桔黄色袈裟的僧人,金碧灿烂的寺庙,精美玲珑的佛龛,千姿百态的佛像。举目四望,真是无处不寺庙,户户是佛家。无论是走在曼谷的繁华街头,还是在乡间小路上穿行,最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建筑准是庙宇、佛塔,数量之多让人惊叹。泰国人有钱了最想做的事就是修庙筑塔,每座高楼大厦前总会修有一座精致的佛塔,整日香火不断。据统计,泰国共有大小寺庙4万多座,并且还在不断增加;全国共有出家僧人50余万,遍布城乡各地。

泰国佛寺的格局大同小异,一般都有院墙环绕,内有几组建筑,包括位于中心的受戒堂(泰语称为“波特”),以及几个讲经堂。大一些寺庙还有钟楼、藏经楼和舍利塔。这种舍利塔在泰语中称为“刹地”,是专门用来供放某个重要人物或有钱的施主的骨灰的地方。有的寺庙内还会有作为教育儿童的学校的一些附属建筑物,包括供孩子们玩耍的空地。

从早期开始,佛寺就是一个社区民众集合之地。僧人们的任务也十分重要,要负责协助与解决这个社区民众的信仰、风俗、教育等问题,也与民众的生老病死,包括奠基、造屋、婚姻、嫁娶有关。甚至婴儿姓名也由僧人根据父母的家庭背景,父母对婴儿的寄望来命名。佛寺甚至还担负着传播传统文化艺术、语言文字甚至于包括治国理民的知识的任务。因此泰国的佛寺不仅是佛门之地,还充当着乡村客舍、职业介绍所、学校、诊所、心理咨询站和民众联络中心的多重角色。今天,寺庙还增加了一个新的功能,即作为旅游景点,它既是外来游客认识和了解泰国宗教和社会的一个窗口,也是获取经济收益的一条途径。

佛教僧侣作为一个社会阶层,对泰国社会是有很大贡献的。首先,通过他们传播佛教教义,使普通民众具有良好的道德风尚。的确,在泰国的佛教徒中,尤其是乡村百姓的生命历程中,僧侣是不断给予他们道德教义的人。僧人在社会和平安宁中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其次,在各种规格和各种层次的仪式上,僧人的协作与祝福是必不可缺的。无论是王室的隆重庆典,还是普通百姓的婚丧嫁娶,都离不了和尚的配合和参与。第三,寺庙是泰人最为重要的社会机构和社会活动场所。在泰人的生活中,寺庙除了起到供善男信女供神拜佛,求得神灵保佑的主要功能外,还是布施救济院、学校、当地政府和民众互通联络传播信息以及民众聚集社交的场合。

在泰国,出家的僧人往往被众人视为道德行为的表率,因此,入寺当和尚也被看作是接受某种道德观念和行为规范的教育。一般说来,出家人最重要的修为就是一意向佛,清心寡欲。清净出世者的形象在人们心目中显得超脱而朴实,也使人们感到知足少欲者的自在和祥和。南传佛教中的一位禅师说过:“就像驯服易养的马和大象,主人给什么它就吃什么,给青草也吃,给干草也吃,给米糠也吃……比丘、沙弥亦然,施主给什么就应该吃什么,这样施主也会欢喜。我们凡夫修行,要学习圣者的知足少欲,以延续佛法慧命。”在佛寺的宿舍里,除了见到经书、佛像、钵盂、小禅床和清净的气氛外,没有什么俗世的杂物。不积蓄财产,托钵乞食的生活方式,使他们摆脱了物质的束缚,一个个过得安闲自在,享受着超脱的快乐。知足少欲是世间智者所共同提倡的生活准则,古希腊的哲学家伊比鸠鲁说过:“若想增加快乐,不应增加其财富,而应减少其欲望。”

作为一个和尚,他不得偷盗、说谎、妄语、滥性、饮酒、奢华,也不得进行轻浮的娱乐活动。而且他还必须遵守多达227种教规,这些都是关于日常生活小节的规定。和尚不得拥有钱财,除了吃饭用的铜钵和身上穿的袈裟外,他一无所有;他不得睡柔软的床铺,不得唱歌跳舞。泰国和尚一天只吃清晨和中午两餐,坚持过午不食的戒条。到了下午,无论在寺院或饭店,都看不到出家人吃饭。当然,有些僧人也吃一些水果或喝一些麦片之类的饮料。当然,有些刚剃度的小和尚,还没有适应这种生活,忍不住饿也要吃一些东西。但他们既害怕长老比丘们发现,又担心别人看见后会嘲笑,只能偷偷地在没人的地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一下饥饿问题。不过,过午后僧人就不能出去化缘了,因为在家人(在俗人)都知道这条规定,过午后,都不会向出家人施舍,饭店也不向出家人提供食物。

泰国的出家人受供后,都会为施供饮食衣药的施主念回向偈文。所谓回向偈文,实际上就是一些祝福语,以表示对施舍的感谢。哪怕得到的只是一杯小小的凉水,出家人在接受后也会庄重地念几句回向偈文。南传佛教中修行人所念的回向文,长短不一。有一本题为《南传佛教选集》的中文译著中,介绍了这些小乘经典中的回向文,如:“我愿一切皆有情,永得安乐离诸苦,获得安稳之妙道,成就无上胜妙果。”在泰国的华宗修行人中,最为普遍的回向文是:“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

二、不同于中国僧人的泰国僧人

中国和尚信的是大乘佛教,而泰国和尚信的是小乘佛教,虽然都是佛教,但两者之间却存在着许多差别。据说,小乘佛教是完全根据佛祖所说的礼理行事,没有任何修改,因此也被称为“原始佛教”。而大乘佛教则“与时俱进”,不断发展变化,与早期佛教相比已发生了许多改变。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的最大差别是,小乘佛教重视自度,只求自我解脱,而大乘佛教则重视度他,以求众生皆得解脱。

泰国佛寺内供奉的佛像虽然分为坐佛、站佛、卧佛,但千佛一面,都是释迦牟尼,这是小乘佛教的一大特色。中国大乘佛教佛寺内所供奉的佛像除佛祖释迦牟尼外,还供奉其他一些佛像和菩萨、罗汉等,如燃灯佛、弥勒佛、阿弥陀佛,以及观世音菩萨、地藏菩萨等。从形象上来看,小乘佛教的佛像比较呆板、单一,而大乘佛教的佛像则要生动、丰富得多。

泰国也有少量信仰大乘佛教的和尚,主要是早期移居泰国的中国人和越南人。泰国现有21座中国僧侣寺庙,如曼谷中国城中的龙莲寺和通玛哈曼区的普门报恩寺,有13座越南僧侣的寺庙。从穿着的桔色袈裟上,也很容易区别出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和尚来。大乘佛教僧人都是素食者,他们一般都不出去化缘,只是在庙中准备食物。而来自越南的和尚尽管和来自中国的和尚一样,都属于大乘佛教,但他们却出去化缘,而且吃人们所给的任何食物,不仅是素食。小乘佛教的和尚一早就出外化缘,自己不在庙寺中举炊做食。

泰国现在共有50多万僧人,其中寺童有10多万。泰国和尚一日两餐的饭菜只需走出佛寺,托钵化缘,靠佛教徒的施舍。不像中国和尚那样要在佛寺里靠自己耕种,只有少数游方和尚才需四处化缘。此外,泰国和尚只禁酒不禁肉,是可以吃荤的,只戒自己宰杀和烹调,而“吃肉和尚”在中国则是一句辱骂和尚的话。泰国和尚不像中国和尚那样手拿念珠,在做佛事时,泰国和尚手拿一把长柄扇,长柄扇有吉祥扇和丧事扇之分,不可拿错。和尚在念经时,用扇挡脸。泰国和尚也不像中国和尚那样,头上要烧戒疤,念经时也不敲木鱼,不打器乐。泰国和尚的袈裟颜色较深,为深橙色,袈裟的式样和穿法也与中国和尚不同。

在泰国,和尚有着相当高的社会地位,至今仍有“沙门不拜王者”的习俗。也就是说,即使路上遇到国王,和尚也是受拜而无须还礼的。一般百姓路遇和尚都要施舍、膜拜,和尚也一概不用答礼。而在中国,和尚的地位要低得多,不但见了皇帝需跪拜叩首,就是见到一般的官员也要行礼。在社会上,除了对那些有德的高僧外,人们对一般的和尚也不会表示什么特别的敬意,相反,民间还有许多嘲笑和尚的故事和传说。

泰国佛教还有一点与中国佛教明显不同,这就是,泰国寺庙里只有和尚,没有尼姑。泰国寺庙中没有出家女众,因为按小乘佛教规定妇女是不能受戒的,所以就这一点说,她们不能享有男子同样的权利。因此泰国佛寺中只有比丘(和尚),没有比丘尼(尼姑)。但也并非完全如此,在少数泰国的佛寺里,仍有一些穿着白衣剃了头发的八戒女,在寺庙里挂单修行。如在蒙昆贴牟尼法师创建的法身寺里,就有一些八戒女。但寺方对她们的管理是很严格的,她们住在寺院中的一个隔离区内,八个人住一个房间,严禁单独居住。女众区平时不允许男众进去,会客在外面的特定区域。如果没有法师的允许,僧人严禁与八戒女交谈,而且即使得到允许,也必须各有同伴随行才可进行交谈。

关于南传佛教中没有比丘尼的原因,一些大德高僧都说这是因为比丘尼僧团的传承在历史上断绝所致。至于比丘尼僧团的法脉于何时断绝,由于历史久远,现已无法考证,这种情况与藏传佛教中大体相同。一位宗教领袖接受记者采访,在谈到这个问题时说:“虽然佛陀曾经慈悲地准许女众可以与男众一样,平等地出家受戒,佛陀在世时也有过众多的比丘尼僧团,但是现在南传佛教与藏传佛教中,都断绝了比丘尼的法脉。许多人为此作过努力,希望这种情况能得到改变,多年来人们也希望三大佛教传承中的高僧大德们,能聚集一堂,共同商讨这个问题,可计划一直没有得到实现。”曼谷附近的一处寺庙中,有一位法师也曾作过一些改革,剃度了几名沙弥尼,却遭到了一些保守派的排斥和打击,结果那位法师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

三、名扬海外的高僧大德

泰国是小乘佛教的一个中心,近代以来出现过不少名扬海外的高僧和佛教人士。这些高僧大德的著作,有许多已被翻译成了各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发行。如果来到泰国,在当地的书店及一些寺庙中也随处可见这类著作。

泰国佛教界的领袖“僧王”泰国佛教实行僧王制度,僧王的僧爵由国王御封,僧王为僧伽界最高领导人,僧王下设副僧王。目前泰国僧王是小乘佛教的教主,而副僧王则是大乘佛教的头领。另有一个僧务委员会,负责管理僧界事务,僧王出任委员会主席,次于僧王地位的长老,出任僧务委员会成员。至于僧务委员会秘书长一职,依例由政府的宗教厅厅长出任。僧王是泰国佛教界的最高领袖,也是泰国人民的精神领袖,在民众的心目中,僧王是泰国灵魂的象征。因此,僧王必须具有渊博的学识和高深的德行,因此必须由有很高威望的大德高僧来担任,并必须经国王批准。而议会、内阁和法庭成员都由僧王参与任命,地方各僧伽也按此相应确立。

现任的僧王智护尊者(颂得帕耶纳桑文),是泰国叻达纳哥信王朝的第十九任僧王。1913年生于泰国北碧府贫民家庭,十四岁出家,曾修完本国僧人教育最高一级的佛学课程,通晓巴利、泰、梵、中、英、德等多种文字,1989年被任命为僧王。僧王写有《四念处行为》《佛纲》等不少著作,被授予过哲学名誉博士和语言学名誉博士学位。现任副僧王是瓦洛格大师,原籍中国海南人,从小出家。在泰国,人们称他在佛法方面智慧第一。由于僧王现在已经有八十多岁了,全国的宗教事务主要由副僧王负责。

僧王与副僧王也是国王的佛法导师,现任国王普密蓬在1956年短期出家修行时,智护尊者便是他的上师。在泰国,人们经常可以通过新闻媒体看到国王、王妃、总理等国家要员顶礼供养僧王,向他请教有关佛法方面的问题。

佛学大师“佛陀达沙比丘”佛陀达沙比丘是当代泰国最有名的佛学大师之一。他1906年出生于泰国南部地区,8岁曾入寺受教,以后继承父业经商。21岁正式出家,修习禅法。后来,佛陀达沙建立了修禅打坐的“解脱圆”。佛陀达沙创建的解脱圆至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并成为当代泰国佛教界最有影响的僧侣组织之一。解脱圆位于南泰差耶的一片森林,占地150多英亩。在这里生活的僧侣实行农禅并作的制度,与一般泰国僧侣不参加劳动的传统习俗不同。园内僧人居住在朴素简陋的住宅里,但他们活动的公共场所是现代化的。在现代化建筑“精神剧院”里拥有现代化设备的大型视听室,墙上布满了佛教题材的壁画。解脱圆内充满了原始佛教古风和现代化的反差,表现了两者之间的矛盾与融合。

佛陀达沙思想敏锐,是一位学识渊博、精通巴利文三藏的大德,僧王与泰国各大学曾颁赠过六个荣誉博士学位给他,而他一生却以住在森林中为主。佛陀达沙有感于当今世界存在着贫富不均、人心堕落、不平等和混乱的现象,因此对现代社会采取了强烈的批判态度。他曾抨击资本主义制度,反对剥削,要求消除贫困。佛陀达沙曾提出过“如法的社会主义”的政治主张。他说佛陀给僧伽制定了戒律,规定佛徒必须强制执行,佛陀的权威是一种专制的行为。自由和民主概念不清,只会造成人民混乱,社会变成无政府状态。所以人们必须采取一种中央集权专制的形式,促进社会合作。社会主义就主张合作,而“佛陀具有社会主义理想,但他的方法却是专制的。”他认为,为了避免人们的道德危机,创造一个求解脱的良好环境,消除争端,相互合作,只能采取这种“如法的社会主义”。

佛陀达沙一生著作颇丰,著有二百余种,在许多领域中提出了精辟的见解,而这些书都是围绕着他的三大心愿:一、希望人类破除自私;二、希望各宗教都能相互了解;三、希望各宗教徒入其教义。佛陀达沙心境中流露出其伟大的心愿,而只有至上的佛法才能陶冶出如此崇高的心境。

贤者大德迪斯库尔公主迪斯库尔生于1896年2月17日,其祖父是曼谷王朝著名的君主拉玛四世,父亲是有名的丹隆亲王,曾对泰国的改革运动做出过卓越的贡献。公主幼时在王宫学习泰文,稍长又从家庭教师学习英语和法语,并广泛涉及历史、考古、文化和宗教等各方面知识,为以后的工作创造了条件。迪斯库尔公主自幼受佛教熏陶,对佛教表现出深厚的感情。23岁就曾撰写了《宗教的价值》一书,受到拉玛六世的夸奖,亲自为书作序。

1950年她出席了科伦坡第一届世界佛教联合大会,第二年被选为副主席。她于1956年当选为泰国佛教协会主席,成为泰国佛教史上第一位女性佛教领导人。1963年世佛联总部迁往曼谷,迪斯库尔公主担任了世佛联临时主席,后在第七界世佛联大会召开时,被正式推选为主席,开始了几十年的从事佛教活动的生涯。迪斯库尔公主在主持世佛联工作期间,促使总部永远设在曼谷,并在财政上尽量给予帮助。她两次周游世界,访问美国、加拿大、苏联、印度、欧洲和远东各地区。每到一地,她就向佛教徒演讲,宣传佛教,赢得了宗教徒的赞扬,被誉为“活佛”和“观音”。

迪斯库尔公主终身未婚,把一生都献给了佛教事业。她主张国际间的宗教合作,强调宗教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她说:“这个世界如果是麻烦的,那么今天的错误就在于人们放弃了宗教,而不是宗教抛弃了人。”她还说:“这种宗教教育使人们获得了教诲,从理论上帮助人们去实现伟大的真谛。”推而广之,对世界和平亦如此,她称:“我们真诚地相信,只有一种方式能给世界带来和平,这就是宗教。所以我们加入这一行列,为共同命运的目的,同心协力。”迪斯库尔公主从一个宗教徒的立场,把宗教褒扬到极高的高度。在长达几十年的世佛联主席生涯中,迪斯库尔的组织才能、外交艺术、演讲口才和卓越成就受到了泰国和国际佛教徒的极高赞扬。

超越懈怠的阿姜查和心如止水的杨达阿姜查(1919-1992)是泰国东北部著名的大法师,也是本世纪南传佛教最伟大的比丘与禅师之一。大师精通佛法,一生坚持苦行,悟达了甚深的心性本面,以朴实而艰苦的修行风格引导了许多弟子修行佛法。阿姜查本人十分勤奋好学,而且数年如一日,坚持不懈。他曾教导弟子说:“如果你懈怠不勤,什么时候才会苦尽呢?如果你懈怠不勤,你又能有多少成就呢?建立起我们的修行,超越懈怠吧!”

杨达法师在泰国也很出名,后来他离开了国土,然而泰国人对他的尊敬却依然如故。他曾教导弟子说:“每天需准时念经坐禅;睡时宛如生命的最后一夜,醒时立刻起床,珍惜时间;比丘以化缘为生,节制食量,食时不为逐味而食;慎行莫言,与众处时如独处;念于当下,不思过去,不思未来,心如止水;随时随刻观察自己的过失;修行人当具智慧,如英雄而勇敢,对众生应具大悲心……。”无论修何种法门都离不开修心,都要求修行者将修行遍及行住坐卧。一个人如果能奉行杨达法师的教言,无疑也会成为一个有成就的修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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