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卢谌,刘琨的身体每况愈下,桃花每天守候在左右。一日清早,桃花道:“大人,我给你煎的药喝了吗。”
刘琨说:“喝是喝了,也不见管用啊,倒是苦得很。”
桃花道:“苦口良药嘛。这些是开脾补胃的。”
刘琨说:“失眠、烦躁、郁闷,无食欲。我这是怎么了。”
桃花道:“大人需要补干姜、桂、黄芩,常饮绿茶。可我们这里连这点东西都难找着。”
刘琨也为此着急,晋阳周围不断的拉锯战,致使物质匮乏,医药奇缺。忽然,他想起一个人来,眼睛一亮,说道:“我侄儿刘演在兖州任刺史,我可以向他要一些。”
桃花一听,欢欣鼓舞,连声道:“那再好不过了,绿茶能清肺,大人常饮,于身体十分有益。”
刘琨这就给侄儿写信。想到侄子,就想起哥刘舆,也不知他的身体怎样。他还由此想到儿子刘群,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可卢雪又不在跟前。他观察出儿子和桃花情投意合,碍于门户观念,一直未能成全。眼见桃花无家可归,又是如此的忠贞善良,实不忍心棒打鸳鸯。
刘琨说:“桃花,听说群儿很喜欢你,你对他有什么意见?”
桃花羞涩地道:“大人,刘公子年轻英俊,武功高强,将来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刘琨已经听明白了,说:“好吧,你们的事,等选个吉日,给你们办了。不过群儿年少浮躁,不可期望太高,你时常帮着他点儿。”
桃花抿嘴一笑,头一低退了出去。想自己快做新娘子了,她的心里边跟吃了蜜饯一般甜。
刘琨让桃花把徐润叫来,两人亲切谈心。刘琨饮下口茶,说道:“徐兄弟,你我以音律相交,可这一忙起来,什么雅兴都没有了。”
徐润站起身说:“徐润一介书生,何德何能啊,让大人视为知己,真是感激涕零。”
刘琨拉住他的手坐好,说道:“徐兄弟,差矣,你的音乐才华当今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前些天,我们夜半胡笳,你和若兰都立了大功呀。”
徐润说:“那是大人您的胡笳五弄让胡兵闻风丧胆。徐润岂敢班门弄斧。”
刘琨摆手说:“算了,以后千万不要恭维本官。越石早先不也和你一样,吟风咏月,何等自由。是形势逼人,不得不为国出力。”
徐润说:“大人说得极是,您有何吩咐,徐润定当不辞。”
刘琨加重语气说:“此乃国家用人之际,我近日身体欠安,想推荐你做晋阳令,不知意下如何?”
徐润听说是让自己当官,马上表态说:“大人放心,我会全力以赴,为大人分忧。”
刘琨见他痛快地接受了,也表白道:“哪里哪里,我们都是为大晋当差,我刘琨并无半点私利。”他心想,这个晋阳令,可不比从前,眼下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当官捞不到什么好处,还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他自己就是一贫如洗,也想像不出当年石祟是怎样的收敛钱财。想到石祟和洛阳的生活,再次勾起他对青年时代的回想。事过境迁,短短二十个春秋,历史就给了人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