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将某廉价品牌的标签挪到一件 Hermès衣服上并送与女友,女友鄙夷不止,几日后回复说,穿上这件衣服如坐针毡,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友人大笑,告诉她这是正品的 Hermès,并将原 Hermès标签奉上,女友仍心有不甘,特去 Hermès专卖店一再确认该款是否为正品。
朋友女友说:“同样一件衣服,你说它是奢侈品牌我就觉得心里喜欢,感觉身体受到了安慰,你说它是二线品牌,我就觉得不能忍受。虽然同样是这件衣服,但我觉得奢侈品牌是有文化的,而其他品牌没有,这就是文化决定生理感受。”
可在这里有两个奇怪的问题:一,奢侈品一定具有文化的意味吗?二,某些有文化的东西并不是奢侈品,为什么不能产生和奢侈品同等的感受?
关于奢侈品与名牌的区别,我们先从定义入手,只有当某些商品成为名牌一段时间、有了沉淀之后才能被称之为奢侈品,这个沉淀就是文化。一般来讲,当名牌人人皆知,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达到一种稳定的被认可的状态,就会成为奢侈品。奢侈品强调时间性,因为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东西意味着品质,同时也意味着对历史的传承和坚持。波尔多红酒的宣传里,总是强调起源于18世纪或者更早的年份,而早期作为奢侈品的 Hermès,则体现了一种对旅行文化的向往。奢侈品总是体现了一种来自上世纪或上上世纪的生活方式,而且这种方式在现在都市日益扁平化的状态下弥显珍贵。虽然如今奢侈品所宣扬的生活方式与创立之初的环境已大有不同,但这种生活方式却因为时间而得到了某种提炼,这种提炼就是一种文化,它体现了我们对远去时代的怀念。
虽然奢侈品具有文化的意味,但它并不是文化本身,奢侈品与文化的关系,就像教会与上帝的关系。教会是上帝在俗世里的对应物,而奢侈品则是文化的物质代理。我们喜欢奢侈品并不是因为它是文化,而是从它身上,我们看到了接近文化的可能,而当代的奢侈品也尽可能地扮演着文化的角色,如此频繁地与电影、绘画、音乐、诗歌等各个文化领域联姻,以至于让我们以为,奢侈品就是联结各项艺术的纽带,而当代艺术对奢侈品的投怀送抱,更让奢侈品有了浓妆艳抹的文化外衣。奢侈品多年的积累就是这个坚固的外壳,而它们游走在各项艺术之间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让这件外衣更加坚固。是不是可以这么说,艺术在为奢侈品化妆,艺术是涂在奢侈品上的脂粉,商品才是奢侈品的第一特性。
尽管如此,奢侈品仍然拥有一个让其他文化产品羡慕不已的特质,那就是它的稀缺,这也是造成它价格高昂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不是所有的文化产品都是奢侈品的原因。造成奢侈品稀缺的原因,一是奢侈品对手工的坚持,例如萨维尔街的定制服装;二是它的限量版发行。至于LV那满世界都看得见的包包,则标志着LV正从奢侈品向普通日常用品的下滑。
其实应该这么说,坚持稀缺才是奢侈品的文化核心。如果非要说奢侈品代表了文化的话,那我们是否要换一种说法———稀缺决定生理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