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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金珠玛米菩萨兵(4)

有人这样向性格内向、平常寡言少语的次仁曲珍问道:“老人家你在旧社会干活与新社会干活有啥不一样呀?”她毫不含糊地这样回答:“以前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为的是奴隶主,头人大老爷,现在干工作为的是自己,一样的活路性质大有不同,一个自己愿意,一个是强迫。”当问及次仁曲珍为什么能够长时间坚持不间断地每天挂国旗时,老人朴实的话语出人意料,满口坚定地答道:“如今我年龄大了,大事已做不了啦,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国旗每天升起来,以此来表达对共产党的感恩和对祖国的忠心与热爱。”

感恩是一种美德,体现了一个人对自己与他人、与社会、与伟大祖国关系的正确认识。正因为如此,阿妈啦之感恩是多层次、多方面的。谁拥有感恩的心,谁才懂得怎样去热爱祖国、热爱共产党。感恩祖国,也体现了阿妈啦对祖国母亲至高至纯、有恩必报的最为朴素的价值取向,也是引导广大藏族群众和当地驻军官兵自我感化、激发爱国主义情感的有效形式,是锤炼报国之志、实践报国之行的必由之路。

不管岁月如何的沧桑,几十年过去了,那情仍在,结永远也解不开。当年的金珠玛米把阿妈啦从苦海中解救出来,今天的金珠玛米对阿妈啦仍像亲人一样,不是阿妈啦的儿女胜似儿女。

阿妈啦一直夸奖着广大驻扎在樟木的官兵们对她的好:“金珠玛米亚古都(“好”之意),一直无微不至地关心爱护着我,让我过上了幸福的晚年……”阿妈啦每次说到这些,像吃了蜂蜜一般,甜在嘴里暖在心口上,时不时念叨着她的这帮儿女们。一提到金珠玛米,嘴里总有讲不完的故事。例如,驻守在樟木口岸的解放军某部51分队(一连)官兵,隔三差五就给阿妈啦送米、面、油等生活日用品。

每一天早晨,阿妈啦升完国旗后,她都会走到栏杆前向下张望着,好似在期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没等一会儿,下面的军营里就会准时响起雄壮、高亢的音调和有节奏的国歌声,她细细倾听着,认真地品味着,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

她伫立的身躯,凝视着春天惺忪般的眼神,总会泪流满面,不知是幸福的泪水,还是心酸的泪水、激动的热泪。因为,这种声音,分分秒秒都伴随着她,只是大部分时间,是她一个人自己清唱,直至把院中的红旗升上天空。

原来,驻军某部正在升国旗唱国歌。阿妈啦让自己激情的心弦,无痕的爱在她那跳得急速的心上绷起一根紧紧的弦,伴着歌声在不断地挑动这根琴弦,使它秘密地衍生着阿妈啦的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的人生。

有一回,战士们要来阿妈啦家。

这里是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和青藏高原的冷气流相聚、撞击、交汇形成异样的仅次于亚热带的气候过渡带。当尼泊尔王国巴尔比斯小镇上气温高达32℃以上时,这儿却是清风掠过,拂面不寒,落雨如诗,惬意无边。几百年来,依旧灵秀天然。

几人从希望路往上走,拨开一丛缠绕着的藤本绿叶,沿着曲折迂回的石板小路慢慢攀援前行。两旁是树木葱郁,藤草满地。

无数间民居自由自在地散落其间,蔬菜大棚依山顺势而立。走着走着,忽然间听到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峡谷,雪白的瀑布流泉一泻而下,散发出优雅的音韵。

茂盛的丛林,似烟缕般延伸至山顶。几块裸露的岩石,突兀于山林之间,其余的就剩满覆苍绿的地衣,仿佛是风雨里噙含的春波,灿烂得让人心碎,铺开了星辰一般的迷茫。独自伫立其中,沐浴着溢彩飘香和断断续续的溪水声,确有一番新的感慨。

再顺着石阶向上走去,当你迈完249级石阶,就到了国旗阿妈啦的家门口。你会由衷地从心底升腾起一种探究阿妈啦升旗之谜的渴望,你也会情不自禁地生发一种神圣的崇敬。想敲门进去,可怎么敲门都不见阿妈啦出来开门,大家一想,感觉也不对,以前可不是这样,只要敲几下门,就能听到阿妈啦亲切的回应声,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大家都不敢往下多想。更加奇怪的是她养的那只叫格桑(“吉祥”之意)的猫为什么也没动静呀?这回可让大家着急了,想从房门上爬进去,可那违反纪律了,千万不可。

就在大家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时,格桑奔跳着从阿妈啦的房间蹿了出来,高高地翘起长长的尾巴,跑过来冲着大家喵喵、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好像在向大家求救一般。这回大家才明白,阿妈啦遇险了,班长一声令下:“快!翻进门去!”

身旁的新兵蛋子不敢进去,慌忙提醒道:“班长,这可是违反纪律的呀,是要挨处分的,部队特别注重军民关系这一块!”

另一个战士也劝说道:“班长要不我们先去找找村里的人来,再进去也不迟呀!”班长一面回答:“等你们把人喊来,阿妈啦情况就更不可想象了,顾不了那么多,如要处分就处分我一人,与你们没有关系,快!大家跟我进来!”一面飞身爬上阿妈啦的门框,轻轻一跃,跳了进去,打开了反插在门上的木销子,忙向还在呆望的战友们喊道:“进来呀!我已经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班长!我们有难同当,这是班长你常教导我们的!”

班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会儿格桑也不再喵喵地叫唤了,转身就把大家领进了屋,向着主人又叫唤起来,班长一看躺在床上的奄奄一息的阿妈啦,立即下令道:“小李,你跑步回去请军医立马过来!”

“是,班长!”

“小张,你立马烧一壶水去,给阿妈啦先来一碗糖开水!垫一垫身子。”

“阿妈啦都病成这样了,还喝什么白糖开水呀?”

“让你去就去!至于奇效嘛,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阿妈啦自从见到孩子们进来,就想打招呼问候一声,可嘴就是不听使唤张不开,说不出话来。等到小张端了一碗糖开水过来,班长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阿妈啦。格桑看着班长先用嘴把水吹凉,再用嘴巴试一试水温才把一小勺喂进主人的口中,服侍亲娘也就如此呀!格桑不禁又“喵喵”地叫唤了几声之后,“嗖”的一声跳上了床,满意地躺了下去,可眼睛仍然一直盯着眼前的主人。

喝了几口水的阿妈啦慢慢有一点点好转,稍微能张口说话了,轻轻地张口说道:“说实话,孩子们如不是你们过来,阿妈恐怕就再也见不着你们这帮孩子了!我裤子……”

班长看着阿妈啦说话吃力的样子,心疼地接过话说道:“阿妈啦我们就是你的孩子,我们会时常过来,你不用担心,阿妈啦您不会有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也就在这时,该分队的军医也及时赶到,急忙检查了一下阿妈啦的身体,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啊!真险哪!如果没有你们及时赶到,让她喝了一碗糖开水,给了她身体糖分的供给补养稳定了一下,阿妈啦这腹泻如水,身体已虚弱到了极限,后果难测呀!”

听医生这么一说,大家感叹了一声的同时,也隐约闻到了一股股扑鼻的臭味。班长这才豁然顿悟,为什么刚才阿妈啦说到裤子什么的。军医马上帮阿妈啦输液,又喂了药。

大家还帮阿妈啦换了床单裤子,并清洗干净带屎尿的脏衣物。

这时,阿妈啦精神多了,看到战士们帮忙劳累,眼里闪现出激动的泪花,张嘴说话道:“孩子,你帮我翻一下枕头,下面有一小包,把它拿出来。”

班长回答着:“好的!”就帮阿妈啦翻出了那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有5张10元,一张5元,还有3张一元的,共58元。

还没等班长发话,阿妈啦流着泪先发话道:“孩子们!这是阿妈的一点心意,你们拿走吧!感谢孩子们救了阿妈!”

班长拿着阿妈啦的钱袋不知咋办了,只是眼泪从眼角无声地流淌了出来。心里寻思,这可是阿妈啦一分一厘存下来的,怎么能收呢!可阿妈啦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赶忙搬来慰问品,把钱悄悄藏在一袋奶粉和葡萄糖中间,递给了阿妈啦。

刚升起的一道太阳射了进来,把大家照得通亮。随着格桑的几声欢快的“喵喵、喵喵喵”叫唤声,大家眨着潮湿的眼睛,脸上露出了幸福美满的笑容……提到阿妈啦,官兵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分队指导员杨军大声讲道:“曾记得我刚入伍来到部队,就听连队老兵们谈起有一位亲人国旗阿妈啦。听着班长讲述阿妈啦四十多年如一日地升国旗,以表达对党感恩。从此,阿妈啦升国旗的场景就不断在我的梦里出现,在我这位血气方刚、初入军营的军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与记忆。我多么期盼、奢想着,早一点见到这位伟大的国旗阿妈啦啊!”

副连长多吉接过指导员的话题,情绪激昂,一板一眼地讲道,自从我来到连队的第一天,正好碰上连队定时组织官兵们前去看望国旗阿妈啦。我作为一名新兵蛋子,感到非常荣幸,能够有机会和战友们一道准备慰问阿妈啦的生活必备品,带上心里珍藏的那份仰慕,满怀欢喜地随队来到阿妈啦住处。一路上我就在想,心中就不断涌现出无数个国旗阿妈啦的形象,阿妈啦到底是什么模样?家里又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沿着45度的斜坡,踩着青石板,穿过浓密遮眼的树丛,就能发现前面几十米处,有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我心里不觉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一定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国旗阿妈啦家了!不觉加快了步伐,当大家来到里面一间简陋的房子,外面用木材围成的小院跟前时,估计阿妈啦还没有起床,大门紧闭着,我上前边敲门边喊道:“阿妈,阿妈!”都叫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见阿妈啦姗姗而出。后来才从战友那里了解到,国旗阿妈啦年事已高,耳朵已大不如从前,甚至有些不好使了。

阿妈啦一开门,见是金珠玛米,就伸出热情的手拉着我们问东问西,如同见到自己的儿女一般拉起了家常。阿妈啦面容慈祥,衣着朴素,和蔼可亲,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置身于家的温暖感觉。

我们放下手中带来的物品,挽起袖子,就立刻干起活,忙碌起来,有的帮阿妈啦劈柴火,有的去挑水,有的打扫卫生……一个个干劲十足,情绪高涨。阿妈啦一会儿端来开水,一会儿端来凳子让大家休息,口里还不停地念叨道:“孩子们小心点,慢慢来嘛!”可官兵们只顾抓紧时间干着,没有一人停下手中的活路。阿妈啦看着大家脸上冒着汗水,脸上露出稚嫩的笑容,把阿妈啦心疼得急忙从家里翻出毛巾递了过去,让他们擦净汗水。

官兵们也一个个乐呵呵喜滋滋的!顷刻间,一幅动人的军民团结鱼水情的画面展现在大家眼前。

不一会儿,战士们就把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摆放好东西。

这回阿妈啦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声地喊叫道:“孩子们!该歇歇了,你们再不休息,我可要生气了!”

在阿妈啦的强烈要求下,大家才围过来休息,阿妈啦看着围在身边的战士们,一会儿给大家递去酥油茶,一会儿又给大家和糌粑吃,阿妈啦高兴极了。她情不自禁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说道:“解放军刚进驻樟木时,就忙着帮驻地群众修路、开田、建房,才使我们藏族同胞过上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特别是当大家听阿妈啦说道:“是金珠玛米给了我们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今天,感谢金珠玛米!”时,战士们已一个个热泪盈眶。

当大家和阿妈啦告别时,阿妈啦尽管年迈,行动不便,但她坚持把大家送到门口,看着战士们离去,直到消失在小道上……每逢重大节日,官兵们都会把阿妈啦请到连队。战士次仁桑珠这样说道:“当工作中遇到困难的时候,让我一想到阿妈啦精神,心中就充满激情,浑身有了干劲。是她让我有了克服困难的决心与勇气,老人的感染力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我的灵魂中。让我在心中树立起了要为祖国站好岗放好哨的信心。成为献身国防、报效祖国的强大动力。激励我们树立好国门卫士形象,争做民族团结的使者。”

部队官兵一如既往地照顾阿妈啦的生活,一茬茬官兵就像爱心接力,已成为部队官兵的一种优良传统。

在国旗阿妈啦的鼓舞下,51分队官兵的各项工作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多次被评为成都军区、西藏军区“先进单位”,“基层建设标兵连队”。连长龚巨川、战士巴桑旦增被记一等功;指导员余月贵、连长高明被记二等功……六

1995年12月底的一天,阳光普照,给长期处于冰封雪裹的连队官兵带来了几分暖意,他们纷纷跑出来,沐浴在太阳光下,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惬意。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不一会儿,漫天雪花飞舞,大地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救命呀!快来人呀!”连长听到呼救声,立马吹响紧急集合的哨音,带着战士们紧急飞奔出来冲向呼救声方向。一位牧民正气喘吁吁地迎面跑过来焦急地说:“金珠玛米,我是阿妈啦派来的,说是达瓦在后山放牧时被大雪围困,急需救援。”战士们望着牧民手指的方向迅速向出事地点前进。

雪越下越大,战士们顶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艰难地搜寻着。连长焦急地说:“现在的气温已经是零下十七八度,太冷,达瓦的生命会有危险,大家加快步伐。”

经过一个小时的急行军,见达瓦躺在雪地上,身子缩成一团。

战士们赶紧脱下大衣给他穿上。

达瓦渐渐苏醒过来,吃力地指了指前方,又昏睡了过去。战士们看着前方的羊群,已被大雪掩埋得只能看见羊头,动弹不得。

连长果断下达命令:“小王和小李护送达瓦回连队治疗,其余的战士跟我上!我们一定要发扬阿妈啦的精神,速战速决,救出牧民的羊群。”大家迅速冲向白茫茫的雪海中,有的铲雪,没有工具的用手挖,战士们的手冻红冻僵了依然不停地挖。经过4个小时的抢救,才将86只羊顺利转移到安全地带,挽回经济损失达1万余元,维护了村民的经济利益。

天已经黑了,苏醒过来的达瓦看着战士们送药端饭,为了自己忙碌着,突然心头一热,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紧紧拉着连长的手,称赞道:“金珠玛米亚古都!金珠玛米就是我们的活菩萨。”

樟木镇年降雨期长达6个月,属泥石流、滑坡等自然灾害易发高发地区。边防检查站在多次的救助行动中,总结出了一整套应急处理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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