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西莉亚停下在水槽底部挖掘剩菜的手问道，同时顺着伊莎贝尔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胳膊。
伊莎贝尔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盯着西莉亚的文身，已经盯得太久。
她赶紧将目光收回到盘子上。"没事儿。我今天有点头疼。"邦琦走出屋角，来到她们身边。洛拉骑在它的背上，双腿分开夹着它的腰，纤细的手指轻轻挂在母亲的肩头上。
西莉亚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肩膀，看到了邦琦，叫道："邦琦，你是不是想亲吻那个客人？"邦琦咧开嘴大笑起来，以双脚为中心，在西莉亚身后快乐地转圈。
它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重复做了两次。最后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胸前，这些在手语里的意思是：亲吻，亲吻邦琦，爱。
西莉亚笑了起来。"芒戈怎么样呢？他喜欢那些客人吗？"邦琦考虑了一会儿，将手指在下面摆动了一下，再把手掌直接砍向下方，意思是：坏透了！坏透了！
"芒戈是不是认为来访的客人是个大呆瓜呢？"西莉亚接着问道，同时将洗好的盘子摞起来。
"西莉亚！"伊莎贝尔叫道，"注意你的语言！"这也是彼得有时对理查德 ? 休斯非常不满的原因：休斯将珍贵的实习机会给予西莉亚，却放弃了另外六名条件更为优越的候选人。他非常担心她口不择言的习惯会给矮黑猩猩带来不良影响。如果一两只矮黑猩猩学会了攻击性的词汇，并在适当的语境里正确使用几次，那么这个词汇就必须记入矮黑猩猩语言学习的官方记录。矮黑猩猩对人类说一句"又脏又坏的混球"是一回事，但从人类那里学会"大坏蛋"是另一回事。
虽然邦琦之前和西莉亚说了几句，但它现在的注意力却显然转向了伊莎贝尔。它的表情似乎很焦虑。"笑，拥抱。"邦琦用手势说道，"爱，访客。亲吻，亲吻。""不要担心，邦琦。我没在生你的气。"伊莎贝尔说，一边说英语一边打着手势。她朝着西莉亚责备地看了一眼，示意她下班回家。然后问邦琦："你不想看剩下的电影了吗？""想喝咖啡。""好的，我给你煮咖啡。""想要加糖的咖啡。伊莎贝尔快去。快点给我。"伊莎贝尔大笑起来，然后假装做了一个嘲弄的手势："你不喜欢我做的咖啡？"邦琦一屁股坐下，羞怯地看着她。洛拉爬上邦琦的肩头，朝伊莎贝尔眨眨眼。
"说得好。我也不喜欢我做的咖啡。"伊莎贝尔让步道，"想要一杯焦糖牛奶咖啡吗？"邦琦兴奋地叫了起来。"爱喝。爱喝。"它打着手势说道。
"好的。咖啡上面要加棉花糖吗？"伊莎贝尔问，"棉花糖"在邦琦的词汇表中，指的是咖啡上面的泡沫。
"微笑，微笑，拥抱，拥抱。"伊莎贝尔将潮湿的抹布扔到肩头，湿漉漉的双手在裤子上揩了一把。
"你允许我回家吗？"西莉亚问道。
"当然。多谢。"听到她的问话伊莎贝尔很是惊讶，同时也有些感谢。从理论上来说，其实一刻钟以前西莉亚就可以下班了，但因为伊莎贝尔的头隐隐作痛，所以西莉亚就在实验室多待了一会儿。"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吧。"西莉亚看着伊莎贝尔将黑猩猩的小餐车靠着墙摞起来。"嗯??"她最后说道。
伊莎贝尔抬起头来："怎么啦？""我能借你的汽车用一下吗？我的车送去修了。"谜底揭开。伊莎贝尔几乎要笑出声来。西莉亚到头来不过是想借用别人的汽车。
伊莎贝尔拍拍自己的衣袋，里面传来钥匙叮当作响的声音。
"拍照片。"邦琦说。
"带上录像机。"伊莎贝尔掏出钥匙，以一个优美的弧线扔向西莉亚，"确定你今晚喝的咖啡是没有咖啡因的那种。还有脱脂牛奶。"西莉亚点点头，伸手接住了伊莎贝尔抛来的钥匙。
所有的矮黑猩猩——尤其是邦琦——都喜欢观看人类满足它们需要的录像带。矮黑猩猩以前偶尔也会为实验室人员帮点小忙，但两年前的一个事故让这个传统画上了句号。那天邦琦自作聪明想开汽车，差点撞上了接电话线的电线杆。当时，邦琦坐在伊莎贝尔的车里，一伸手就抓住了方向盘。幸亏伊莎贝尔及时踩了刹车，才没有发生撞击事故，但汽车已经冲出了路障。这桩事故发生不到一星期，休斯博士又在麦当劳的免下车购物通道里，被许多好事者围住了汽车。当时，休斯博士车前的面包车司机忽然从后视镜里发现了芒戈坐在车里——当时芒戈刚刚成功地用手势和麦当劳工作人员沟通，买到了一只珍贵的干酪汉堡。很快，不计其数的大人和小孩都蜂拥到他们的车外，兴奋地尖叫着："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