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老大听到老爷子这句话脸色微微变了变，但看看儿子镇定自若的样子又沉静下来，道：“爸，是我做的。我私下跟家族里其他董事，股东还有运营官打过招呼了，向各大银行拆借150亿。”
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程暄心也跟着提起来，她环视了全场的人，除了夏家老大和夏文轩之外，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紧张，老爷子的表情她看不到，但是她能听到老爷子的呼吸放轻了。
夏冰的目光放在夏文轩脸上，直到跟他四目相对，夏冰微微皱着眉，目光复杂，但很快恢复过来，微微翘了一边嘴角。
从小的教育告诉她，要有风度，尤其是在技不如人的时候。
夏家老大继续道：“150亿，已经开始购入零件，开发生产线了，这是一种新技术，包含了各种各样的产品，我们的变种太多了！多到你不走出第一步就永远不会走，不知道往哪走。老二的技术，就是守着数据库分析来分析去，我承认，确实有用，可你面对的客户太少了——”
“剩多少？”老爷子表情严肃至极，他没问大儿子策划了多久，没问他到底怎么实现的，也没听他阐述对两个项目的看法，而是关注眼下，还剩多少？问题还能遏制到什么程度？这才是重点。
夏家老大被打断了话，也就没继续说，望向抿唇一言不发的夏冰爸爸轻蔑一笑，嘴里回着话道：“爸，你以为这笔钱我还会吐出来么？”
“那集团的现金流呢？资金链呢？万一被人攻击发生点什么事，集团会立即垮掉的你知不知道？”夏冰抬头问道，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声音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夏冰无畏无惧。
夏文轩代替他父亲回答了：“冰冰，你别担心，我爸的意思是拿出来给别人，但是如果……”他带着微笑刻意拖长音，看向夏老爷子道：“我爸是不会对集团见死不救的。钱，还流转在集团里。”
“当然，私自把钱转到私人账户的话，我恐怕要在监狱里见到我儿子你爸了。”夏老爷子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夏冰的胳膊：“要是我儿子孙子连这样的错误都敢犯的话，那我真是养出来两头猪！”
夏冰得到了回答不语，望向一直低头沉默的父亲，她本来应该跟夏文俊一样站在他旁边，但是却迈不出脚步。
父亲被亲生的哥哥给算计了，没有资金支持的话，他的事业根本无以为继，那样拼命工作的父亲……夏冰感觉喉咙梗着，从心里泛上来一阵阵酸的难受。
仿佛感受到女儿的目光，夏冰爸爸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来，朝着他意气风发的大哥弯起嘴角，斯文笑道：“恭喜你，大哥。”
程暄看见他的表情微微一愣，目光旋即转向夏文轩然后又收了回来，他们的笑很像。
夏家老大有些面无表情道：“这种事成王败寇，”说到这儿语气和缓了一些，道：“当然你要是想继续做项目的话，我支持你，毕竟都是一家人。你那个项目毕竟还是很有市场的。”
连着两个“毕竟”加上带着怜悯嘲讽的语气让夏冰皱了皱眉，夏文轩也皱了皱眉，夏文俊刚要上前就被他爸喝止住了。
“嗯，多谢你，我正想如此。”夏冰爸爸淡笑着说完，转头看向老爷子，目光闪过一丝不忍，双膝跪下来道：“爸，集团就交给大哥吧。还有”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乎下定了决心才道：“咱们夏家该分家了。”
“分家？”夏冰不由得惊呼出声。
程暄闻言，转头打量着惊愕的夏冰，她一直以为夏冰最担心的是她父亲的事业，但是连听两句话发现她都没有问这个方面的事，不禁有些纳闷了。
眼下的情况她有点摸不准脉，夏家老大背地里串通各大董事，把钱握在手里了，这样的话权也是早晚的事，股权占优的话，老爷子也没有办法，相当于集团已经是夏家老大的囊中之物了，体感和全息技术也基本上马，夏家老二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突然被翻盘，几乎败个彻底，这个时候他要分家也可以理解。
而，程暄最关心的是夏冰究竟要什么，夏冰才是她唯一的任务，虽然这一家族内巨变她也很揪心，这种涉及集团运营方面的东西她完全不了解，但只要夏冰需要，她就可以一力降十会。
“分家……”夏老爷子微垂着眼皮，不去看跪在地上的二儿子，也没看一脸意料之中的大儿子，仿佛睡着了在梦呓一样。
夏文俊吃惊劝道：“爸，分什么家啊，好好的。”分家之后他的清闲日子恐怕就到头了，夏家又不是一脉继承的，就算老子拿到集团他这一辈也是有可能的，而且他对集团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也不在意。
夏文轩听着他弟弟的话，心里替他二叔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被他爸抢了先，“就是，分什么家啊，老二你不是刚说要继续做项目么？”
“爸，分家也只是二叔一家搬出宅子而已，项目当然不会停，哪里都会做。”夏文轩没忍住，替他二叔说了句，之后对老爷子劝道：“爷爷，二叔不容易。”
一句话就让夏冰红了眼圈，程暄诧异地看向夏文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金迎那做的分析有很大问题，她看人还是太简单了。之前在对夏文俊的判断上她就栽了个跟头，没想到夏文轩也让她失误了。
夏老爷子闻言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老二，这些年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因为孩子她妈的事不爱回来，一天天恨不得长在公司里。”
听到这些话，夏冰的眼泪刷地一下落了满脸。
夏冰爸爸望向咬唇流泪的女儿，摇了摇头，不说话。
“小冰，你说说怎么办吧？这家分还是不分？”夏老爷子竟然带着温和的笑意，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夏冰。
这么重要的问题交给夏冰这个女孩子来解决？程暄顿时瞪大了眼睛，但看其他人却都不意外。
程暄眼睁睁地看着夏冰肩膀颤抖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父亲的旁边蹲了下来。夏冰泪眼婆娑望向她的父亲，唤了一声：“爸。”
夏冰爸爸抬手含笑摸了摸夏冰的头，“傻孩子，按你想的说。”
夏冰似乎呆滞了一会儿才用力点头，用胳膊把眼泪擦干净，转身跪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