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白九长长舒了口气，转头便瞪着白七七：“你做的好事！丢人丢够了吗？”
白七七一张小脸苍白，眼睛里妒恨的火焰熊熊燃烧。别看她出了外头又胆小又窝囊，在家里最不怕的却是白九。只因为以前的白九确实比她还蠢。今日本想看着白九出丑，却哪里想到白九一再出风头，光是那一众公子打量白九的眼神，就已经让她妒火中烧了。
可是下一刻，白七七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压抑着声音，伤心极了。
白九愣住，不明所以。
“我想丢人吗？可这是我第一次出去，我娘只说打扮好看就行，可是那些小姐哪个不好看？我不识字，不会作诗，不会和那些夫人说话，也不认的什么李胜人的画，你让我怎么做？”
白九闻言心中一叹，养不教父之过，白七七虽然是个庶女，可是却真个连大家子的丫头都不如。只是话虽如此，你什么都不会，难道连自知之明都没有吗？分明不放过任何一个和自己作对的机会，才导致现在的结果，装什么可怜？
“如今你得意了是不是？我要嫁给那个废人，做妻做妾有什么区别？你高兴了，对不对？你这回不再和我抢了，是不是？”
白七七愤愤不平的质问白九，就好像王家五公子的腿是白九弄坏的一样。
白九嘴角带笑，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那点子骨肉亲情，终于被越施暗下杀手和白七七一再为难抹杀的干干净净。
“爹为什么要让你嫁给王家五公子，你知道不知道？”
白九开口，冷静缓和。
白七七一愣，虽然觉得奇怪，还是答了一句：“你不能生养……你会生下和白玉儿一样的白痴。”
这话是她传出去的，此刻说出来，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反而有种得意，能够安抚今日受伤的心灵。
白九冷笑：“他不能生养，还关心这个做什么？我告诉你，只因为你表现的比我蠢，没有价值，爹才随意让你嫁给废人，好歹能给白家带来点利益。若是你聪明些，也不至于被当成弃子！”
这话听着新鲜，白七七从来没在越施那里听到过，一时竖着耳朵，认真的看着白九，也忘记抹泪了。
“女子从来都是家族棋子，能联姻个好人家，给自己家族带来利益，那就是用处。若是这女子心思机灵些，能够从夫家夺些权谋消息讨些好处，那更得娘家欢喜。你自己想想，你能做什么？能给爹爹带来什么？就算你去了王家，能不能让王家高看白府一眼？”
白七七若有所思，白九转头看向窗外，闭口不言。
其实她所说的，倒是真的，只不过是反了个儿而已。比较起来，之前的白七七虽然蠢，比之前的白九还是强上一点。白太尉之所以选择白七七，不过矮子里拔将军，怕倒是因为更看不起白九。
只是今儿个自己表现的过了，难免让白太尉起了其他心思。但是若自己确实有用，白太尉还舍不舍得把自己嫁给王家五公子那个废物，却又是一番揣摩。在这个时候，白七七如果稍微长点心，在白太尉面前表现一番，让他觉得差强人意，凑合那个五公子够用就行。
所以白九的话，不过是因为目前为止，白七七还是配不上那位五公子，希望她长进些，勉强够得上，歇了白太尉换人的心思。
白九本来还以为白太尉晚间回来会唤了自己询问些什么，却谁知一夜没有消息。
第二日起来，见到外头进来的马雯子，倒是听见了一件好事。
“今儿个都传遍了，马强给我比划，跟着老爷回来的小厮都私下里议论，说是在大鸿胪后院里发现了赤身裸体的东方重，是被一个叫甘雪秀的小姐撞上的，那小姐尖叫声引去不少人，也不知道多少小姐跟着遭殃污了眼睛。前后乱成一团，后来还是丞相派人解开东方重穴道，他二话不说抢了一件衣裳就跳走了。据说昨儿个晚上甘家的人就去了东方府上了，好像说想逼着东方重娶了甘雪秀。”
“只甘雪秀一个看见？”
“她最先叫出来，不过说是昨夜好几家都私下去了甘家，难保不是嘱咐拜托隐藏下自己家女儿也在的事实。”
“东方重二话不说就跑了？没再露面？”
“是跑了，不过据说那屋子没炭火，大冬天的冷的要死，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又甘雪秀她们跑出去的时候没关门，冷风呼呼的还被路过的小厮丫头看了半晌，说是解开穴道往外跑的时候还摔了个跟头，脸色灰白，怕是要大病一场。”
“哈哈哈哈哈……”
白九捂着肚子笑，马雯子也抿着嘴乐，一旁巧妹子人小却装老成，叫了声“小姐”，满是责怪的意思。
白九挥手，又同马雯子说：“你说他一直保持那个姿势，能站得住吗？”
边说边起身学昨天东方重一手挟持白七七的样子，抬起一条胳膊横在胸前，又一条腿不管二三的蹬在一旁凳子上，因为只是虚张声势，姿势极其怪异，站了几次没站住，摇摇晃晃的让人忍俊不禁，把个巧妹子气的笑也不是说也不是。
马雯子忍笑回答：“也不是，后来我拿凳子腿从后头挑他衣裳，给戳倒了，半截身子依着凳子，凌空驾着呢……”
主仆两个一问一答，再次哈哈笑起来，一旁喜鹊听着，也跟着笑，只巧妹子忍俊不禁却皱个眉头，无奈的看着几个人。嘱咐白九：“小姐这些时候出出进进的带着雯子姐吧，那东方重是个气量小的，丢了这么大的人，难保不再来找麻烦。”
马雯子连忙点头：“巧妹子说的是，我也和马强说了，这几日我住进来吧，以防意外。”
白九想起水秀说过，她在院墙根下听见东方重和白七七的对话，也觉得太尉府守卫一般，马雯子进来更踏实一些，就没推辞，却是开口问她：“这点穴的功夫很好用啊，你看我学的成吗？”
马雯子楞了一下，直接摇头：“不瞒小姐，我和马强都是有记忆起就日日苦练，除了吃饭睡觉，二十年来没一刻休闲，这可不容易。”
白九哦了一声，略觉怪异，又见她表情悲戚，自觉不是好事，便没再问，只赞道：“没想到你却比东方重还厉害，有了你在，我以后可以横着走啦。”
马雯子连忙摆手：“小姐可别乱来，那东方重是将领，功夫一事上不过随意练练，并不专长。像我们这种自小习武的，我和马强只是一般，真正功夫好的我可对付不来，小姐千万不要任性。”
白九自然只是随意说说，闻言哈哈一笑，没再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