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坐在床边，看酣睡中还偶尔咯咯笑出声的白玉儿。
小家伙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软乎乎的脸蛋上诞出口水，白九擦拭他嘴角，忍不住用手慢慢揉捏。
昨儿个临走，白太尉主动和她交代了一句：“过两天和王家交好的大鸿胪于正清过寿，特意指明带了咱们家小姐过去。你准备准备，到时候和七七一道去瞧瞧。”
当时白九愣怔住，太尉府没有夫人，她作为嫡长女去也是正常，只是带着白七七，这算个什么意思？到底白太尉还是存了扶正越施嫁了白七七到王家的打算不成？
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白太尉已经不满，哼道：“该你管的你管，不该管的少管！”
白九连忙应了，告退出来。
爹要扶正，她确实管不了。按说就算越施扶正了，就算白七七嫁到王家，她也还是白府大小姐。只是到时候日子难免难过一些，婚嫁更是要越施参与，只怕也走不了好人家。更何况越施还存了弄死自己的心……
不行，还是不行啊。
白九垂眸，轻轻戳破白玉儿嘴角的泡泡，在他嘟嘟的脸庞上滑过手指。
经过昨天那么一件事情，相信越施在白太尉心中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最坏的打算，白太尉只是利用白七七和王家搭上关系而已，这太尉府里谁高谁低，还说不定呢。
“小姐，六公子以后真的就睡在这屋吗？”
巧妹子端着汤羹进来，低声打断白九思绪。
作为嫡长女，白九现在住的院子本是之前娘亲的住所，也是太尉府最初的三进四合院。她本是住在后罩房里，只是后来太尉府扩建，这里已经不是主院，连大门都封了改在侧面，变成整个太尉府一座跨院。到娘亲过世之后，白太尉来的也少了，再加上以前的白九也不怎么懂事，所以直接就霸占了正房居住。中间堂屋会客，另一侧虽然是书房，以前却也极少进去。
西厢是喜鹊独占，其他小丫头住在东厢。
前几日巧妹子来了，因为和喜鹊关系好，两个住了一间。
如今屏姬搬到白九院子里，白九怕她多事，直接打发到了后头后罩房里，顺带着木秀水秀以及两个伺候的婆子也住了后头。
只是到了白玉儿的时候，白九却让人放到了自己屋子里养着。
这一决定自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是白九最近说话做事颇有定夺，她不改主意，旁人也没办法。
之所以如此，一则白玉儿不知如何就让白九喜欢上了，再一个，白玉儿力大无穷，若是引导的好了，这孩子以后也不是非得荒废一生。白痴有白痴的世界，就冲着他睡着了还傻兮兮的笑，白九也觉得值当保护。
“真的。”
白九轻声回答，抬头看巧妹子额上一道手指粗的红痕，关心问道：“怎么样，还疼吗？那日多亏你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我和白玉儿只怕就再出不来了。”
巧妹子连道不敢，正色说道：“我去给几个姐姐打下手，回来就发现小姐不见了，问了木秀姐姐，知道小姐去看六公子，我想着你一个人，六公子又是那样的……，别出了什么意外。等我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那关着的门里头红的像着火一样，我喊了小姐两句，你也听不见没应声，便去喊人了。小姐，你不要怪我多嘴，以后不管去哪儿，还是带个人的好。那奶娘既然能被越施夫人指使的动，其他人也不好说。”
昨儿个白九说给白太尉的时候，巧妹子是就在跟前的。她自然深信白九的话，所以提醒白九防着。
白九点头，倒是喜欢这丫头机灵。
她额上那道红痕，便是昨日冲到近处浇水的时候被落下的木头砸的，若不是后来白九看见，小丫头也不声张，真正是个讨人喜欢的。
这日去了学堂，白九便私下里和于小眉说了后日要去于正清府上拜寿的事情。
于小眉道：“那你可要小心了，刚刚还听见甘雪秀炫耀，她家夫人要带着她也过去。”
正室夫人偶然带几个庶女出去交际，也是有的。不过为的是被哪家看上了，纳个贵妾或者当个续弦，甚至也有小门小户的娶过去做正妻，多少是织个关系网出来。所以大家子里的庶女是很以此为荣的。
白九想起上回听见甘雪秀和东方御说起她身上的衣裳是什么宫里的娘娘赐出来的，不免疑惑问道：“她在家到像个受宠的，怎么宫里的东西也轮得到。”
于小眉不屑说：“这有什么，她同母的姐姐在宫里当着娘娘呢。”
白九愣怔，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甘雪秀是个庶女，那她同母姐姐应该也是……
“世家才在意嫡庶，皇上三宫六院的，就是奴籍出生的也有，纳个庶女为妃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小眉又说了一句，解答了白九的疑惑，左右看着无人，凑到白九跟前小声说道：“我和你说，那位大鸿胪最是阿谀奉承，他身份在这里，到时候丞相肯定也去，我们府上那些公子小姐估计也要露面。而于夫人却和我们府上夫人是手帕交，向来俯首帖耳的。那你知道，东方家可是一直看不惯你们家的，你一个小丫头去了，少不了被人家挤兑。弄不好，这种交际场合被羞的回家自尽的都大有人在。”
白九瞧着于小眉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眼神，那其中全是瞧不起和放心不下，一时有些好笑。
可是于小眉说的话却是不能不认真听的，也只可惜她想不去，白太尉却肯定不许。
那日白太尉说的清楚，和王家交好的大鸿胪。可见这次过去，保不准也有王家的人，人家或许是要想看白七七呢。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怕你以后不能每日给我一钱银子罢了。”于小眉不领情，嘴硬了一句，却还是嘱咐：“你最好把你的丫头带在身边，不要去人少的地方。还有，多带一套外裳，万一有人弄湿你衣服，省的去哪个犄角旮旯换衣裳。吃了饭能走就走，不要多事不要多嘴。”
于小眉嘱咐一句，白九点一次头，最后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我看你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怎么你们夫人总带着你出去吗？”
于小眉佯装恼怒，哼道：“我一个杂种，哪里有那种荣幸。不过是东方府里宴客多了，我每次去偷些吃食的时候，见的阴私事情也多了。”
她最不喜欢别人拿她的身份开玩笑，一说起来，自己倒先作践自己了。
白九连忙就此打住，只拽了她的手道：“你放心吧，我还得赶回来给你那一钱银子不是吗？”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