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德的思想
处世之道及其行为方式是人类社会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也是民族思维方式与文化个性的重要表征。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处世性格,这种性格由特定的文化生态环境和特定的文化传统所铸就,反过来深刻影响社会大众的观念意识和行为方式,进而强化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和文化特性。
重德主义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这一点深刻地影响着中国人的处世观念。
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人本主义”的伦理型文化或称“德性文化”。在中国文化中,人是“万物之灵”,而人之所以能为万物之灵,就是因为有道德,德性被作为人兽区分的根本,也是人格尊严的体现。中国人因而特别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之“道”,以及遵循这种“道”而形成的“德”(指作为行为主体的主观的、为我的规范)。孔子倡言“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并以知、仁、勇为“三达德”,建构起中国文化传统中的道德规范体系。老子亦言:“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进而“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作为中国文化的两大主干,儒家主张的“三纲领”(明明德、新民、止于至善)、“八条目”(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道家提倡的“修道积德”,都是以道德实践为第一要义,由此形成了中华民族道德至上的价值取向与文化精神。
在以道德修养为旨趣的“德性文化”范式的制约与影响下,中国人的处世观念及其行为具有浓重的尚德特征,具体表现为二个层面:
(一)处世做人,贵在有德中国人的所谓“处世”,首先是要“做人”,故“为人处世”不可分割,“做人”即是立身处世。而“做人”的要义在于,人的行为必须合乎“人”应该具有的道德规范,做人就是以道德律己,以道德待人。对为人“缺德”的评判,是中国社会生活中甚为严厉的谴责。在具体的做人之德上,古人有“九德”、“三达德”、“五伦十教”、“四维七体”、“六德”、“八德”等多种说法。其主要范畴有“仁爱孝悌”、“谦和有礼”、“诚实正直”、“光明磊落”、“襟怀坦荡”、“精忠爱国”、“克己奉公”、“重义轻利”、“言行一致”、“知恩图报”、“忠厚善良”、“廉正俭朴”等等。这种以“做人”为处世前提与基础的处世观念,无疑渗透了重德主义精神。
(二)与人交往,以德待人中国传统处世之道的尚德倾向,不仅表现为突出“做人”之德,而且在于强调人际交往的道德性,主张人际之间应当是“正其义不计其利,谋其道而不计其功”,与人相处,贵在以德待人。其具体表现为:
1.宽厚待人中华民族一向以待人宽厚为美德,日常生活中的“宽容大度”、“宽宏大量”、“忠厚长者”等道德评价,就是这一品德的体现。在人际关系的实际运作中,待人宽厚包括:“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不以己所能病人,不以人所不能愧人”;“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等等。“大著肚皮容物”待人,自然能得人心,这就是“宽则得众”的含义所在。
2.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思想由孔子最早提出。孟子在此基础上提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著名命题。吕坤更宣称:“肯替别人想,是天下第一等学问。”这种被称为“恕道”的待人之德,其要点在于“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是一种与人为善的德性。
3.让中国人历来以让为处世美德。在家庭内部,“孔融让梨”式的礼让被极力倡导,妇孺皆知;在名、利面前,古人赞美“君子无所争”的风度和“不贪为宝”的高洁品格;对待人际纠纷,先贤主张“争先的径路窄,退后一步自宽平一步”,“处世让一步为高”。一个“让”字,可化解纠纷,和谐人际关系。
4.以诚相见中国人在人际交往中十分看重“心诚”,由此有“待物莫如诚”的古训。古人认为:诚的功效有二,首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诚感人者,人亦诚而应”。其次,以“实言实行实心”待人,“无不孚人之理”。而这一点正是“以德服人”的重要内容。故“开诚心,布公道”,往往能化解矛盾,消除成见,沟通感情。
5.守信用,重然诺其基本要求是“言必信,行必果”。说话算数,言行一致,讲究信用。“一诺千金”、“一言九鼎”、“一言百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成语,以及孔子所说的“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的名言,生动显示了信用在中国人心目中的价值和地位。
6.有恩必报与“施恩不求报”在人际交往中,多有施惠与受惠的情形,中国人将受惠后必加报偿作为一种道德铁则。早在《诗经》中便有“无德不报”之说;《史记·范雎传》亦曰:“一饭之德必偿”。这种报偿不能是一对一的,而应是“报大于施”,诚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受惠而不报偿,便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为众人所耻。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人的报恩观念一方面强调“负恩必须酬”,另一方面则要求施者不求报,所谓“我有德于人,不必望感”,“施恩慎勿色”,“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此处所表现的,正是中国文化传统对道德行为的褒扬。
7.“以德报怨”、“以直报怨”人际交往,常常因利益冲突或理解错位产生怨怼。对待对方的怨恨或怨言,中国人主张采取宽厚的道德精神。老子提出“以德报怨”之说,力主“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这种宽宏无垠一以善待之的包容,不仅体现于文化精英的论说中,而且深刻体现于“宁人负我,无我负人”、“宁受人毁而不毁人,宁受人欺而不欺人”、“人之侮我也,与其能防,不如能化”等人生格言与“唾面自干”一类成语典故之中,其道德意味不言而喻。与“以德报怨”相并驱,中国还有“以直报怨”之说。所谓“以直报怨”,即以正直的态度去回报他人对你的仇怨,“其人贤,不以仇而废之,其人不肖,不以仇而庇之,是非去取,各当其实。”“以直报怨”和“以德报怨”虽然对“怨”的态度不同,但其间贯彻的道德精神是一致的。
诚然,在世界文化史上,没有哪个民族的文化不要道德或不讲道德,但像中国这样把道德在文化价值体系中抬高到如此重要的地位,并贯彻于做人处世的社会行为之中,形成显著的民族文化特征,确实是罕见的。
二、贵和尚中难得糊涂
贵和尚中,是中国人处世性格的又一显著特征。
“和”与“中”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极为重要的思想范畴,它们虽然具有哲学上的意味,但立足点仍在于社会的稳定与协调,并直接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法与处世观念。
在中国古代的经典论述中,“和”的基本涵义是和谐,古人重视宇宙自然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更特别注重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孔子主张“礼之用,和为贵”,孟子提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就是以人际之间的和睦、和平、和谐,以及社会的秩序与平衡为价值目标。民间广为流传的“和气生财”、“和气致祥”、“家和万事兴”、“父子和而家不败,兄弟和而家不分,乡党和而争讼息,夫妇和而家道兴”等俗谚,以及流播千古的“将相和”、“兄弟和”、“姑嫂和”等历史美谈,便反映出以和谐为取向的社会心态趋势。中国人的贵和取向与自身的生存环境有密切关系,中国是一个农业宗法型社会,乡土社会稳定的生活秩序,聚族而居的血缘亲情,以及在落后生产条件下对互助协作的寻求,正是“和为贵”处世观念的现实基点。
中国古人所推崇的“中”,既是认识事物的一种态度与方法,又是一种做人处世的道德和行为准则。儒家又把尚中与贵和联系在一起,《中庸》说:“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指出两者之间存在着逻辑的关联,“和”包含着“中”,“持中”就能“和”。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中和”观念被历代思想家反复强调,积淀成为中国人的一种心理定势和特有品格,并造就了中国人处世性格的鲜明特点:
以“贵和”而论,中国人把“和为贵”作为待人处世的基本原则,极力追求人际之间的和睦、和平与和谐,“和”既是人际行为的价值尺度,又是人际交往的目标所在。以诚信宽厚仁爱待人是为了“和”;各守本分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也是为了“和”;“和而不同”,求同存异,谋求对立面的和睦共处是一种“和”;尽量避免正面冲突,遇到矛盾分歧“和稀泥”,保持表面上的和谐一致又是一种“和”;为了保持“一团和气”,人们可以忍气吞声、口是心非、委屈求全;为了求得和乐平安,人们倡导“冤家宜解不宜结”,“相逢一笑泯恩仇”。
作为实现并保持和谐的手段的“执中”,应用于为人处世,则表现为凡事讲求适中,毋过亦毋不及,适可而止,恰如其分。正如中国传统处世箴言所说:“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势不可使尽,福不可享尽,便宜不可占尽,聪明不可用尽”;这些代表性言论,充分表现了传统处世之道中的中庸精神。正是因为具有“在观念的世界里和行动的世界里都不把事情弄到极端”的民族性格和文化心理,中国人几乎“在思想上对所有过激理论,在道德上对所有过激行为”产生“厌恶”。“凡持极端说的,一经试验,辄失败;而惟中庸之道,常为多数人所赞同,而且较为持久”。
总的看来,贵和尚中能有效地避免过激或对抗行为,减少人际摩擦与社会内耗,使中国人的人际关系带有浓重的人情味,较为稳固持久,对社会具有良性功能。但其负面效应亦不可忽略。对“中和”气象的崇尚与追求,在消解、缓和正面冲突的同时,又导致了人际之间不满情绪表达的间接性和模棱两可、表里不一的市侩习气,人际之间难以形成坦诚轻松的交往风格。更为重要的是,对“中行”品格的推崇和执着,压抑了个性的发展,助长了不求进取、反对冒尖、无所作为的保守心理,导致了民族性格中竞争与开拓意识的匮乏。
三、中西思想的调和
近世以来的思想家在比较中西文化时,几近一致地发现两者性格存在着重大差异。严复分析中西处世性格的不同为:“其接物也,中国美谦屈,而西人务发舒。中国尚节文,而西人乐简易。”陈独秀则指出:“西洋民族以战争为本位,东洋民族以安息为本位……西洋民族性恶侮辱,宁斗死,东洋民族性恶斗死,宁忍辱。”西洋重人为,中国重自然;西洋人之生活为外向的,中国人之生活为内向的……西洋重竞争轻道德,中国重道德轻竞争。
依照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阴阳学说对人事现象的类分,从严复到李大钊等思想家所指出的中国人的处世性格,如内向、含蓄、忍让、自谦、守静,等等,具有鲜明的阴柔偏向,而这一特点的形成,无疑与静态的、封闭的宗法农业社会的社会结构以及小农业经济结构休戚相关。
中国人处世性格的阴柔偏向,着重表现于如下几个方面:
(一)贵柔老子论说此种处世哲学的道理是:“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柔弱胜刚强”,例如水是天下至柔,却能驰骋于天下之至坚,这就是柔弱之妙。做人如果像水一样,具有柔软、谦虚和蕴藏力量的素质,就会无往而不胜。老子的处世智慧深刻启迪中国人,使中国人“知退”,“能柔”,笃信“太强必折,太张必缺”。辜鸿铭在《中国人的精神》一书中生动描述中国人的这一处世性格说:中国人使用的笔是有柔性的毛笔,用毛笔写字画难,但练就之后,会写出比硬性钢笔优雅漂亮得多的字,这个柔性是中国人心性的象征。这是对中国人贵柔的文化个性的贴切比喻。
(二)不争常言道:“好胜者必败,恃壮者易疾,渔利者害多,鹜名者毁至。”民间有“三不争”、“五不争”之谓,“三不争”是“一不与俗人争利,二不与文士争名,三不与无谓人争气。”“五不争”即“不与居积人争富,不与进取人争贵,不与矜饰人争名,不与简傲人争礼节,不与盛气人争是非。”不争,便可无怨无尤,无失无败,其结果是“静能制动”,委曲反能保全,屈就反能伸展,少取反能多得,“夫惟不争,是以天下莫能与之争”。
(三)能忍中国人尚忍、能忍的处世品格世所公认。以“忍”为主题的哲言警句广泛流行于传统社会的各个阶层并为人们所奉行:“人能百忍自无忧”,“小不忍则乱大谋”,是生活的一般性原则;“忍为家训”,是大家庭中和睦共处相安无事的保障;“忍辱至三公”,是封建官场的生存秘诀;处于逆境或遭受挫折之时,要以忍来应付危机,“忍一言,息一怒,饶一著”,“以退为进”,不胶着于一时一事,“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遭遇强暴怒火升腾之际,须“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免得“莫大之祸,起于斯须之不忍”。民间有“惹不起躲得起”的说法。遇事忍耐能化弭冲突,故曰“百战百胜,不如一忍”。
(四)重防中国人的防范意识特别强烈。在传统处世训语中,教人防人的警句比比皆是,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须防绵里之针,宜远刀头之蜜”,“人心隔肚皮”,“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仁”。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是朋友,也要“相知犹按剑”,加以防备。为了“防患于未然”,国人有种种防人之道。如慎言,“言必有防”,切忌“交浅而言深”,“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如慎行,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以防他人猜疑滋事。再如慎交游,以防备“损友”之危害,等等,不一而足。
(五)自居谦下“满招损,谦受益”是中国人的信条,因为自古以来“人道恶盈而好谦”。张牙舞爪,自我夸耀,其结果必然是“自夸自败”,故古人一直告诫:“气忌盛,心忌满,才忌露”,“以谦接物者强”。
(六)藏锋中国人主张为人处世应收敛锋芒,含蓄不露。人们赞赏“真人不露相”,“善行无辙迹”,“大智若愚”,“至人贵藏辉”。“难得糊涂”,“喜怒不形诸言色”的处世手段被视为“高人一筹法”。
贵柔、不争、善忍、重防、好谦、藏锋,其总的风格是内向、平和、深沉、宁静、安详,此种偏于阴柔的处世性格与西方人充满张力与动感的、外向的处世风格形成鲜明对比,并反过来参与民族文化性格的塑铸。
四、坚守传统文化精髓
中国传统文化注重现实、注重人生的实践理性精神,孕育了中国人深谙智谋三昧的传统,几千年来,有关谋略的论著和警语无以数计,有关“智囊”、智慧人物的故事播扬久远,由此映现出中国人对智术的推崇心态。这一特点反映于中国人的处世风格上,便是:处世待人,惯于深思熟虑,冷静慎重,周详细密地计算估量,运用心智。
中国处世之道运用智性,首先表现于中国人把处世作为一门学问加以研究。清人魏禧言:“涉世处即是自己作学问处”,“涉世便是学问”。“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把处世作为一门学问来研究、操习,自然会有心得,会有总结,进而会有智术的运用,亦即运用心智控制事物的进程,达成有利于自身的预期目标。
中国处世之道中智谋的具体运作,可谓千形万态。如下略举数例,可见一斑:
1.以退为进中国人处世,十分强调忍、让、退一步、吃亏,但这样做的目标不是使自己利益受损,而是获得更大利益。洪应明的《菜根谭》指示其中精义说:“处世让一步为高,退步即进步的张本。”正因为如此,退让、吃亏的结果是不吃亏,甚至受大益,诚所谓“必有忍,其乃有济”,“吃小亏占大便宜”,“忍辱至三公”。
2.以柔胜强以柔胜强的命意前文已有论述,其意义在于通过“守雌”、“贵柔”保存自己,积蓄力量,最终战胜对方而不会被转化掉。这无疑也是一种运用心智的处世手段。
3.藏巧示拙《说文》云:“拙,不巧也”,把自己的巧掩藏起来,对外示以不巧,是中国人心领神会的处世谋略。中国古代思想家对于这一智术论述甚多。老子说:“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孙子兵法》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苏轼的《贺欧阳修致仕启》言:“大勇若怯,大智如愚。”若用民间大众的语言来表达,便是“装蒜”。装蒜亦即藏巧示拙,其目的是以愚拙的外观使对方轻视自己,懈怠疏忽,从而保护自己或击败对方。这既是一种高明的处世手段,也是一种“出手不凡”的兵法。
4.以诚取信诚属于道德范畴,其内涵是内心诚恳,品性诚实。“以诚取信”则不仅仅是一种品德,更是一种富于智慧的处世方法,一种通过道德表现使对方信服的手段。中国古代,多有智者以实话实说的诚实谋略达到比巧诈更成功的效果,其中包括的智慧与道德并重的二重性是不言而喻的。
5.因人制宜人情世故的复杂性、变异性,使中国人十分注重在人际交往中运用心智因人制宜。所谓因人制宜,实际上包括三方面:一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韩非深刻揭示知人达意的重要性说:“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之难也……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远矣。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见无心而远事情,必不收矣。所说阴为厚利而显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名高;说之以厚利,则阴用其言而显弃其身矣。”因此,与人交际,必须掌握对方的心理倾向,对自身语言进行调节,以达到良好效果;二是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交往方式。三是对不同的情景下的人采取不同的交往态度。如:“对忧人勿乐,对哭人勿笑,对失意人勿矜”,“当着矮子,别说矮话”,这些议论显然深得交际心理学的要谛。
6.知己知彼“知己知彼”作为一项兵法,千古著名,然而,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它并不仅仅用于用兵打仗。吕坤的《呻吟语》说:“知己知彼,不独是兵法,处人处事,一些少不得底”。金兰生的《格言联璧》所说:“处人不可任己意,要悉人之情;处事不可任己见,要悉事之理。”说的是相似的意思。因此,中国人将知人当做处人的首要法则。如此等等,不胜枚举,充分表现出处世的大智慧。
7.“定、静、安、虑、得”所谓定、静、安、虑、得,即镇定、沉静、安然、思虑、适当。《呻吟语》说:“定静安虑得,此五字时时有,事事有。”此五个方面的养成,不仅能使人从容应付天下事,而且自然生成一种温雅和平的大家气派。其所蕴藏的心智无疑是高水平的,第一流的。
中国传统处世之道的用智性,事实上是一个难以穷尽的题目,如上所列,仅是千丝一缕,已足可表现中国人在处世之道中运用心智是何等娴熟,何等精微。
中国传统处世之道的文化性格,是中国传统社会和传统文化的生成物,几千年来,它潜移默化于中国人的民族精神中,影响着中国人的行为方式、处事态度。今天,中国人在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宏大工程中重建民族文化精神,有理由去改造传统处世之道的文化性格,使它富于开放性和现代性,然而,这种改造只能是一种传统的转型,而不是推倒重来,因为民族文化传统永远是该民族生存发达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