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家都忙了好几天,有一天在吃晚饭的时候,宋纾突然对至轩说:“咱们带来的救济粮就这些了吗?”
“对啊!怎么了?”
“救济粮快没了!可灾民这么多,恐怕撑不到后天了!怎么办啊!”
“那,别的途径呢?”
“现在粮店的粮价是越来越贵,家境中等的人即使想出钱买粮,也是买不起的!而且,楚大哥许诺的救济粮还在路上,起码也要几天才可以到达!这眼看着粮食就要断了!”
“那县令不是还有一些存粮吗?”程鹏想到。
“这我也想到了,可根本不管用,县令那里的存粮也没有多少,不够撑一天的呢!”
至轩眉头紧锁,苦苦思考粮食的来源,回想宋纾刚才说过的话,突然想到“粮店”,对啊!就从粮店下手,就可以得到粮食。他一下站了起来,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也不理会,开始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程鹏,你通知知县,我明天要借他的园子一用,你准备好桌椅,笔墨,摆到园子里!璟儿,你对荆州城里的各大粮店熟不熟悉?”
“嗯,熟悉谈不上,但是这几天偶尔会遇上大掌柜的,彼此说说话,也还知道吧!”
“那好,你和璎珞现在求去通知荆州城里大大小小的粮店掌柜,要他们明日午时四刻到知县府的后花园里,说我有事要见他们!”
“嗯,好!”宋纾和璎珞接到了命令就开始忙起来,虽然宋纾他们也猜不透至轩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但是宋纾感觉,这回一定能解决粮食的问题,说真的,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地相信过至轩,可这次,就是有一种冲动去相信他,毕竟,在荆州,她看到了那个吃苦肯干,敏锐精明,心系百姓的不一样的七王爷,相信他,应该总是没错的吧!
消息发出后,整个荆州城里轰动一时,人们都很奇怪,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有些闲散的七王爷这么风风火火找粮店的掌柜有什么事,也有什么事,可以值得七王爷亲自出马,连那个富察璟儿小姐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而被通知到的粮店掌柜更是满腹的猜疑,他们实在是想不透,七王爷召见他们所谓何事,猜也猜不到,又不能违抗命令,只有在第二天准时到达,到了后花园,大家坐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讨论着,这时至轩缓步走了上来,后面跟着那拉琳语,这个那拉琳语,整天在知县大院里养尊处优,还以七福晋自居,这样的场合,她自然要跟在亲爱的表哥旁边了!
至轩走到座位前,眼神漫不经心地扫了场下的掌柜的,然后懒懒地坐下,这个动作和眼神虽然是很随意,可让人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威严和与生俱来的尊贵与潇洒,全场看到这里都正色坐好,想听听这个七王爷要发表出什么意见。至轩也不着急,慢慢拿起旁边的茶盅,悠悠地品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今天找诸位来也没什么事,惊扰了诸位还望大家见谅,只不过是想感谢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救灾的支持!”典型的客套话,现山不现水,让人猜不透他的意图。
至轩看大家如坐针毡,紧张地望着他,眼神里突然有了一摸淡淡的狡黠的笑意,他接着用很平静的语气慢慢地说:“听说诸位都是荆州城里的粮铺大当家,在粮界说话都是有一定分量的吧!”
“哪里哪里!”
“七王爷过奖了!”
低下谦虚声响成一片。
至轩淡淡的笑了,深邃的目光环射全场,全场都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大家紧张的讪笑着望着至轩。
“大家这么说可是太谦虚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开粮店的自己就先饿死了?前一阵子有人这么跟我说,我还不信呢!今天就找大家来问问有没有听说过!见识过!”
至轩这一番话一说完,场上的人立刻都笑了!“哈哈,荒谬,荒谬!”
“就是,老夫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呢!”
“嗯,嗯,没错!”
现场的讨论声,嘲笑声时时响起,大家的神情也都放松了很多,原来这个七王爷找我们来是为这个,怪不得是乳臭未干,没事儿找事!这正是少见多怪了!大家心里这么盘算着,也都放下了戒备,想想这个七王爷也干不了什么大事!大家的神色缓和,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嗯,我想也是这样的,据我所知,每个粮店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备粮,以应对不时之需,所以从未见粮店在大旱或大涝之年有什么亏损或者惨淡经营!我说的对吧!”
“没错,七王爷所言极是!”
“嗯,诸位都是荆州城里的粮店大户,荆州城里的粮食有八九成都使经你们的手来疏通买卖的,所谓‘家大业大’,那也就是说,诸位能在荆州城里立得住脚,也是有一份大的家业来做支撑的,那诸位,也一定有很多的存粮来支持了!是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大家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七王爷说的话别有深意,看起来不简单!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就权当是默认了!”至轩自顾自地说,“其实,有没有往年的存粮也没什么!大家肯定都存有一些的今年刚送过来的粮食!我听人说,诸位刚刚从知县哪里买来了一批救济粮,应该是这样吧!”至轩的语气渐渐冷峻严肃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立刻凝结,大家噤若寒蝉,不敢说一个字,一面担心着买救济粮的事情败露,一面又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至轩不给他们考虑的余地和时间,自顾自的接着说:“这么说,大家也是默认了!?也好,也省的我去查了!”顿了顿,接着说“我也知道,大家是有苦衷的,我在这里也不为难你们了,但是,这私自收接政府的救济粮,有的掌柜知情不报,这罪过,可不是我遮着得住的,万一圣上查下来……”
至轩的话音刚落,那帮人立刻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也不顾什么姿态了,浑身颤抖,纷纷跪地磕头,把脑袋点的好像捣蒜一样,嘴里不住地念叨:“七王爷恕罪,我们才也不敢了!”
“对对对对,我们不以后不敢了,还请七王爷网开一面!”
“是是是,七王爷你大人有大量!我们不干了!再也不干了!”
至轩见他们这幅丑态,不觉轻蔑的笑了笑,但仍是不动声色地说:“大家起来,有话,咱们坐着说!”
那帮人只好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重新做到椅子上,不住地发抖。
“要说原谅你们,也不是没有办法!”至轩话锋一转,“就是,有点为难大家了!”
“不为难,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那帮人像得到赦免令一样,急急忙忙的连声答应。
“真的?那我可就说了!”至轩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你们买的那些救济粮也不用退了,省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老百姓们也都对你们失去了信心,但是也要让让步,这救济粮对你们来讲是不义之财,对于不义之财,这措施也就因事而异!是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让你们把救济粮有偿退还,我们花钱收购,只不过,这价格,是要低一低!你们就把救济粮准备好,再把备粮也准备好,我们收购你所买的救济粮的两倍,而备用粮,我也要你们开仓,卖给百姓,省的粮食屯在一起,都变成了旧粮,也浪费了!毕竟要发挥粮食的价值。说不定百姓们还能感谢感谢你们呢!至于价钱吗!就以京城的粮价为基础,自己卖给民众的价钱可以有增加一二成的余地,而我们京城的粮价收购,但是若是迟迟不降粮价的,那可别忘了,我这里可还有你们的把柄,到了最后,粮店收归官府,自己可得不偿失!是吧!”
“……”大家都纷纷摇头,这个七王爷,真是太老谋深算了!
“我们可是把损失降到最少了,若是大家还能想到更好的方法,那就照谅这办吧,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大家也都回去歇着吧!”说着至轩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院子,留下一大堆掌柜在那里愁眉苦脸。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七王爷看起来年纪轻轻,可却心思如此缜密,而且这招实在太狠了,这,要亏多少钱?可不这么做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以身试险了?又总不能落得人财两空,也只好这么做!大家频频摇头,感叹自己的轻敌,至轩这么年轻,竟然耍得这群久经商场的老掌柜们团团转,看起来,这个七王爷可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