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已快黑,楼道里一时多了许多人,年龄不一,最小的一个看起来只不过八九岁。她们身着一样的蓝白相间衣裳,大部分均都是容色秀丽、方当韶龄的女子。大家都各忙各的,有的几个聚在一起谈笑,有的坐在地上打坐,但一见到苏烟他们几人经过,都会毕恭毕敬地点个头。显然苏烟在此天虞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苏烟说汤圆是去刚才那个天虞侧殿了,就是自己刚才与那些长老见面的地方。
……
还未临门口,就听见汤圆震耳欲聋的咆哮。
“凭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不过是想利用她罢了,你们仙界为了大战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的。”
对方不知是沉默无语还是答的太小声。
汤圆又怒道:“绝对不行,我不会再眼睁睁看你们把一个无辜的人送进火海的。”
木槿越来越近,眼看着快到了,自己走两步便可到,就让苏烟先回去了。要去的是刚才她和那些长老见面的地方,自己方才也走过一回,如今记忆犹新,总不至于迷路吧。
“去灵界便可全身而退了?”
木槿刚到在门口,听见那位长尊空荡的声音传来。
木槿脑子倒转一圈,想了想,所幸自己就不进去了,躲在这里偷听罢,他们看起来本就鬼鬼祟祟的,有可能是有事瞒着自己呢。而且自己在外面听指不定还能听到一些自己问题的解答,也省的自己去问了。
想着,蹑手蹑脚地像个小偷似的趴在门上,把耳朵紧紧和门相贴,希望能听得清楚一点。
而里面却沉默了好一会。
怎么没声了?木槿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房间望去。远远便看见汤圆两条细长的触角滋滋闪着电光,和上次一模一样,而长尊却依然淡定如初。虽望不见汤圆的表情,但好似感觉它杀气很重,许是生气了。
额……糖包呢?苏烟刚才是说它们而不是它吧?那它去哪了?
木槿眼睛在房里打探了许久,也没发现它。却发现他们两个只是双目互望,而长尊表情有了些许凝重,但却依然只言不发。
木槿在外等得心急如焚,他们这是在干嘛啊?这不会是要干架吧?
一想到这,木槿一惊,毫不考虑地踏入房里。
“汤……汤圆……呵呵,那个……”
汤圆转头,长尊也望向她,一副很意外她到来的样子。
木槿略显尴尬,且见势不妙,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先溜了罢。想着便圆场道:“我刚好路过而已,你们先聊……我有事先走了罢。”
话音刚落便转身准备离开,背后又是那冰冷的声音传来。
“等等。”
木槿如惊弓之鸟一般,担惊忍怕之中再是一阵惶恐。
他不会是知道了自己刚才在门外偷听之事了吧,那岂不是完蛋了。可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啊,不会这么倒霉吧?
菩萨保佑啊!
木槿僵硬地转过头,拼命扯出半点笑容然后看向长尊,那凌厉的目光着实让木槿汗洽股栗,心惊胆战。
“我们商榷之事与你有关,你暂且留下听罢。”长尊缓缓开口道。
木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睁了睁眼睛求证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而长尊和汤圆都面无表情地望向自己,木槿反应了一下,然后很英明地走了回去。
长尊暗暗的眼睛定定地望向木槿,鼻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又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开口。
“你如今是否已决心留在天虞?”
木槿愣了一下,不是他们让自己留下来的吗?莫非现在他们倒想反悔了?
“嗯,如若你们真的知道那些村民在哪,并且有办法救出他们的话,我当然会留下来,且不论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如若我们不能呢?”长尊语气沉重一点,带着些许不安地问。
木槿一愣,大脑瞬间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一般望着长尊,而那颗原本已经松了一点的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什么叫不能?你不是说有办法救他们的吗?你不是说只要听你们的,便能救他们吗?”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木槿稍显底气不足。
“我何曾说过。”长尊语气很稳,面色却带着几分失望。
木槿愣住了。
他之前说的话意思本就模糊不清,表达的意思也可有可无的。且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们有办法救村里那些人,一开始便是自己误解了罢。
长尊察觉木槿眼里闪烁其物,许是自己语气过重了,心一软,便安慰道。
“你先别顾着失望,我们没办法只是因为我们还不知事实情况如何,而他们现在哪,在谁手上,生死安危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哪怕是心有怀疑,知道他们在哪,如今这般毫无证据也不过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微微顿一顿,“若他们真在魔君手上,想救出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木槿心中快熄灭的火光似乎又燃烧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流露在面上。
“你们真的有办法吗?”
“有是有,只不过……”汤圆开口,然后又顿住。
感觉到汤圆的迟疑,木槿也变得不安起来。
“不过什么?”木槿问。
“此事起源于你,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从根本解决,必须由你来动手,不付出一点代价许是换不来的,你可怕?”长尊不紧不慢地说着。
“代价是什么?”
木槿一副凛然的姿态让汤圆大吃一惊,原以为她胆小如鼠,一听见这些应该会犹豫一下的,却不料她这么勇敢果断。
汤圆,长尊不语……
见他们都沉默,木槿心中多少也知道些什么,她猜测的代价许是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性命交关。其实自己也不是不怕,可毕竟还没面临,木槿自然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而且她对生死残瘫也没什么太大的概念,若说她是不明事理,不如说她只是不懂人心险恶罢了。
长尊回答道:“这也是天定,没人能预测。”
“那你刚才说此事源于我?他们的消失与我之间是不是又有什么干系?”木槿疑惑道。
“九灵玉石的事你知道?”
木槿把目光投向汤圆,此事是它同自己讲的,怎么也该尊重下它的意见。
汤圆明白木槿的疑虑,便点了点头,笑了一笑。
这一笑让木槿却倍感心酸,汤圆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劳憔悴,且本就伤痕累累的,这样悬在半空,体力不支让它有些摇晃,看起来随时都会跌落,但却还要顾及自己的心情用尚存的力气挤出那点笑容来。
木槿也朝它微微一笑,转头对长尊说:“略知一二,但也是听汤圆说的。”
“九灵玉石是由女娲族人九灵肉体所制,其灵气巨大无穷。而九星神剑原为女娲族人千年所制,力量之大无所能及又机关重重,至于无人能驾驭,且启动它需要付出一般人难以接受的代价。然而灵力至大的九灵玉石却可以让九星神剑的使用者随心所欲地御使九星神剑。也就是这些原因才引起仙魔的争夺,如今九星神剑虽有仙人看守,但被夺也是迟早的事,所以现在最关键的是九灵玉石身在何处,只要拿不到九灵玉石,就算魔界之人手持九星神剑也不过是一块废铁罢了。”
木槿恍然大悟,又迷惑不解:“就算是这样,又关我什么事,关村民们什么事?”
“世间有一样名为燎炉的神器,仙魔妖三界各持有一件,其功能就是能帮助你寻找使用的人寻找任何一切事物最关键的线索。”长尊顿了一顿,“而九灵玉石的线索指向的就是你与你娘亲。”
木槿神色大变,下巴再一次掉到地上。
自己之前从来都没有见什么九灵玉石,听都未曾听过,在哪里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呢?那东西又怎会和自己有什么牵连呢?
“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啊,我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啊?”木槿问。
“所谓线索也分明和暗,我们也只知道与你们有关,但这也并不代表一定在你们手里。”
“那我娘亲她……”木槿欲言又止,她这才想通娘亲失踪的事。她想既然他们魔界已经知道了九灵玉石与她和娘亲有关,定会找上门来,而娘亲一个月前的失踪本就莫名其妙,毫无缘由。如果事情真是这样,也就是说娘亲失踪一事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所做的了。
“没错。”长尊对木槿的领悟力着实有些意外,虽然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但心里还是惊了一番。
木槿一听到自己的猜测被认可,心里不由激动,如果娘亲真的是在魔君手里的话,可能还生死未定呢。那天晚上那个少年带来的尸体自己又没有亲眼目睹真容,或许真的不是娘亲呢。想着就脱口问道“那她有没有可能还活着吗?”
长尊没开口,但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木槿如一个被长期封闭处于黑暗中,几乎已经绝望的人重新看见日光一般,既不敢相信又喜不自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木槿不禁哽咽起来。
一旁沉默良久的汤圆很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木槿……”
木槿反应过来,笑着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看向汤圆。
“我已经决定了,此番我会陪你留在天虞历练修行,也会尽我全力协助你的。”
木槿没听懂,皱了皱眉,要陪我在天虞修行?
“我们虽各有各的目的,但现在我们都有一样的目标了。你想救你的娘和那些村民,我想保护灵界,但只要打到魔君就都可以实现。而我一开始想带你回灵界的原因就是想借你之力来抗敌而已。”
“借我之力……抗敌?”木槿惊讶地问汤圆。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女子,让自己抗敌是不是太缺德了些。
“如今你心意已决,想救他们你便得一心一意修炼。且先不论九灵玉石是否与你有关,你只要记住你亲人朋友们的生死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间,无论如何都要保命于他们,舍身于自己。”
木槿隐约觉得这话有什么地不太对劲,又不知道是哪儿有问题。
见木槿有些出神,长尊又说:“看你乏了,先回去罢。”
“等等。”木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话就已经脱口,“对了,汤圆,你曾提过说普通人看不见你对吧?”说完看向汤圆。
汤圆啊了一声,想了一下,回道:“我也不知道啊。可能……”
而一旁的长尊却接话道:“这种奇事也是常有的,且你本就仙骨不凡本,体质特殊,能看见不以为奇。”
听到仙骨不凡木槿一下就乐开花,自己有那么厉害吗?嘻嘻,也是,如果不是自己仙骨不凡,这么厉害的修仙门派也不会收自己入门,还对自己抱那么大的信心让自己去参战仙魔大战罢?
“呵呵。”木槿摸着脑袋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