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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黑暗的时刻

凌晨三点,接到伯尔斯通警官威尔逊的急电后,苏塞克斯的侦探长乘坐一辆轻便单马车从总部赶来,马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通过凌晨五点四十的那趟火车把报告送到了苏格兰场。中午十二点钟他已在伯尔斯通车站等候我们了。性情文静、面容安详的怀特·梅森先生,身着一件宽大的花呢外套,红润的脸刮得净光,身体微胖,两条微向里弯的腿刚劲有力,穿着带绊扣的高筒靴子益发显得精神,他看起来既像个矮小的庄稼汉,又像个退休的猎场看守人,抑或是说他像个世上的什么人都行,但就是与地方警署典型的刑事警官联系不到一块。

“麦克唐纳先生,这件案子极不寻常。”怀特·梅森反反复复地说,“报界的人听到这件事就会像苍蝇一样赶来的。我希望在他们来管这闲事并把一切印迹弄乱之前,就把咱们的工作做完。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遇到过像这样的案子呢。福尔摩斯先生,我想有某些情况是会使你感兴趣的,要不然就是我弄错了。华生医生,还有你,因为在我们结束工作之前,医生总要发表一些意见的。你们的住房在韦斯特维尔阿姆兹旅店,再找不到其他地方了,不过我听说房子倒还不错,也挺干净。仆人会把你们的行李送去的。先生们,请跟我来,好吗?”

这位来自苏塞克斯的侦探,是个非常活跃,性情又和蔼的人。十分钟后我们就到了住所,然后我们就坐在小旅店休息室里,议论起这件案子的概况了。这些我已在上一章描述过了。麦克唐纳有时记录下来,带着吃惊和衷心钦佩的样子的福尔摩斯先生坐在那里,专心倾听着,如同植物学家鉴赏珍奇的花朵一样。

“奇怪了!”在听了案情介绍以后,福尔摩斯先生说,“奇怪极了!我以前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奇怪的案子。”

“福尔摩斯先生,我早猜到你会有这样的说法,”怀特·梅森非常高兴地说,“我们在苏塞克斯算是赶上时代了。到今早三、四点之间我从警官威尔逊手里接过这桩案子为止的全部情况我都告诉你了。我拼着老命赶来!哎呀!结果证明,我本来用不着这么紧赶慢赶的。因为这里没有我能马上做的事。警官威尔逊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我查研了一番,多少还增加了我自己的几点想法。”

“你的看法是什么呢?”福尔摩斯先生急切地问道。

“好的,我首先把铁锤仔细检查了一下。医生伍德也在旁帮忙。铁锤上没找到施用暴力的痕迹。我本想,或许道格拉斯先生曾用这把锤子自卫过,并把锤子丢到地毯上而留下印痕,可在锤子看不到一点撞击的痕迹。”

“当然,这一点儿也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警官麦克唐纳说道,“因为有许多使用铁锤的凶杀案,铁锤上并没有留下痕迹啊。”

“确实如此。这并不一定能证明没有用过它。不过要果真留下一些痕迹,那对我们就有用了。但事实上却没有。后来我又检查了一下枪支。这是大号铅弹火枪。正像警官威尔逊所指出的那样,扳机缚在一起,所以只要你扣动后面一个扳机,两个枪筒就会同时发射。不管是谁做的这样的处理,肯定他是下了决心决不让他的敌手逃脱厄运。这支截断的枪最多不过二英尺长,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地把它藏在大衣里。枪上没有制造者的全名,除了仅在两支枪管间的凹槽上还刻有‘PEN’三个字母外,名字的其他字母就被锯掉了。”

“那上面是一个花体的大写字母‘P’,而‘E’和‘N’两个字母则较小,是吗?”福尔摩斯先生问道。

“完全正确。”

“这是宾夕法尼亚小型武器制造公司,是美国的一家有名的工厂。”福尔摩斯先生说。

怀特·梅森专著地看着着我的朋友,如同一个小小的农村开业医生看着哈利街的专家一样,这个专家一句话就可以解开使他感到困惑不解的所有疑难问题。

“福尔摩斯先生,这是非常有用。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怪了!怪了!难道你记住了世界上所有军火制造厂的名字吗?”

福尔摩斯先生挥挥手,岔开了这个话题。

“这支枪无疑是一支美洲火枪,”怀特·梅森继续说道,“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在美洲某些地区,截短的火枪是一种武器。撇开枪管上的名字不谈,我想到一个问题,有些迹象证明:进屋杀死主人的凶手是一个美国人。”

麦克唐纳摇了摇头说道:“朋友,你的想法太超前了。我还根本没有听到过任何证据,说明这所庄园里曾经有外人进来过呢。”

“这大开的窗户、窗台上的血迹、奇怪的名片、墙脚的长统靴印及这支火枪又怎么说呢?”

“那里的一切都有可能被伪造。道格拉斯先生是个美国人,或者说曾长期住在美国。巴克先生也是如此。你从外边弄个美国人来为你所见到的一些美国人的行为寻求解答,这是没有必要的。”

“那个管家艾姆斯……”

“他怎么样?可靠吗?”

“他与查尔斯·钱多斯爵士一起待过十年,很可靠。他是在五年前道格拉斯买下这座庄园时到这里来的。他从来没在庄园里见过一杆这样的枪。”

“这枪已经被改造得具有相当的隐蔽性。枪管就是为此而截断的,任何箱子都装得进,他凭什么发誓说庄园中没有这样的枪呢?”

“啊,不管怎么说,他确实从来没有见到过啊。”

麦克唐纳摇了摇他那天生固执的苏格兰人的脑袋。

“我还是不相信有什么外人到过房子。我请你考虑考虑,”每当麦克唐纳辩论输了的时候,他的阿伯丁口音就变得更重了,“你假设这支枪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并且所有这些怪事是一个外来人干的。我请你考虑一下,你这样的假设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啊,朋友,这简直不可思议!这也完全不合乎一般常识啊。福尔摩斯先生,我向你提出这个问题来。请根据我们所听到的线索判断一下吧。”

“好的,麦克先生,讲讲你的理由吧,”福尔摩斯先生以一种非常公平的口吻说道。

“假使凶手存在的话,他一定不是一个盗窃犯。那只戒指和那张卡片都说明这是出于某种私怨的预谋凶杀案。好,有一个人溜进屋中,蓄意谋杀。他懂得,假如他还懂得点事理的话,他要逃跑是很困难的,因为房子周围全是水。他要选择什么样的武器呢?你一定会说他要的是世界上声音最小的武器。这样他才能指望事成以后,很快就穿过窗户,蹚过护城河,从容不迫地逃跑。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如果他竟然带着他能选择的发声最大的武器,明知枪声一响,全庄园的人很快就能跑到出事地点,大半在他蹚过护城河以前,人们就会发现他,难道这是可以理解的吗?福尔摩斯先生,这都是可信的吗?”

“好,你的理由很充分,”我的朋友若有所思地回答道,“确实需要有大量的理由来证明。怀特·梅森先生,请问,你当时是否立刻到护城河对岸去勘察过有没有人蹚水上岸的痕迹?”

“福尔摩斯先生,那里没有痕迹。不过对面是石岸,很难设想能找到什么痕迹。”

“没有一点足迹或手印吗?”

“没有。”

“哈!怀特·梅森先生,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们立即动身到庄园中去,那里可能会有一些小的线索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的。”

“福尔摩斯先生,我原本建议去的,可是我想在我们去之前,最好让你先了解清楚一切详情。我想,如果有什么冒犯了你……”怀特·梅森犹豫不决地看着这位同行说。

“我以前和福尔摩斯先生一起办过案子,”警官麦克唐纳说道,“他一向为人光明磊落。”

福尔摩斯先生微笑着答道:“至少是按照我个人对这一工作的理解。我参加办案是为了有助于伸张正义,帮助警方工作。如果我不与官方合作,那是因为他们首先不与我合作。我从来不想去和他们争功劳。同时,怀特·梅森先生,我要求有完全按我自己的思路办案的权利,并且在我认为恰当的时间提交我的成果——自始至终,而不只是在某些阶段上有这种权利。”

“我相信,你参加办案我们为此而感到荣幸。我们一定把所知道的全部案情介绍给你,”怀特·梅森热诚地说,“华生医生,请随我来。到时候,我们都希望在你的书里能有一席之地呢。”

我们沿着古老而典雅的乡村街道走去,大街两侧榆树成荫。远处是一对古代石柱,已因风吹雨淋而斑驳变色,长满苔藓,石柱顶上的东西已经失去原形,那过去曾经是伯尔斯通的两个后脚立起的石狮。顺着迂回曲折的车道往前走不远,四周尽是草地和栎树,人们只有在英国农村才能看到这种景色。然后是一个急转弯,眼前看到一片长长的、低矮的詹姆士一世时期的古别墅,别墅的砖已成了暗褐色的了。还有一个老式的花园,两旁都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紫杉树。我们来到庄园跟前就看到了一座木吊桥和幽美宽阔的护城河,河水像水银一样犹如明镜,在寒冬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座古老的庄园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经历了几百年的人事沧桑、悲欢离合。奇妙的是,由于历史悠久,好像现在从这些古老的墙上可以显出犯罪的先兆来。还有那些奇怪的高耸的屋顶以及古怪的突出的山墙,更适于掩护可怖的阴谋。当我看到那些阴沉沉的窗户和前面一片暗淡的颜色和水流冲刷的景象时,我感到这样一件惨案与这样的场景太契合了。

“这就是那扇窗户,”怀特·梅森说道,“吊桥右边的那一扇,正像昨晚发现时那样开着。”

“要想钻过一个人去,这扇窗户可够窄的啊。”

“或许这个人并不胖。我们不需要用你的推论来告诉我们这一点,福尔摩斯先生。不过你和我完全可以挤过去。”

福尔摩斯先生走到护城河边,向对面望去。然后他又查验了突出的石岸和它后面的草地的边缘。

“福尔摩斯先生,我已经仔细看过了,”怀特·梅森说道,“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有人上过岸。然而,他为何一定要留下痕迹呢?”

“对啊,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痕迹呢?护城河水总是这样浑浊吗?”

“通常是这种颜色。因为河水流下来的时候,总是夹杂着泥沙的。”

“河水有多深?”

“两侧大约两英尺左右,中间有三英尺深。”

“那么,我们可以排除那个人在蹚过护城河时淹死的这种想法了。”

“不会的,就是小孩也不会淹死的。”

我们走过吊桥时,一个古怪又骨瘦如柴的人带着我们进去。这就是管家艾姆斯。可怜的老人受到惊吓,面色苍白,浑身微颤。乡村警官威尔逊身材高大、郑重其事和心情抑郁,依然守候在屋内。医生已经离开了。

“威尔逊警官,有什么新进展吗?”怀特·梅森问道。

“没有,先生。”

“那么,你回去吧,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假如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们再派人去请你。管家最好在门外等着。让他通知塞西尔·巴克先生、道格拉斯太太和女管家,我们现在有些话要问他们。先生们,现在请允许我先告诉你们我的看法,然后你们会有自己的想法的。”

这个乡镇专家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着着实实地掌握着事实,他有冷静、清楚的头脑和丰富的常识。就凭这些,在他的本行事业里,他就应当是很有发展的。福尔摩斯先生专心致志地听他讲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问题是,这案子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先生们,对吗?假如说是自杀,那么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人开始先把结婚戒指摘下藏起来,然后他穿着睡衣,走到这里,在窗帘后面的墙脚上踩上泥印,以便使人产生一种推测:有人曾在这里等候他,打开窗户,把血迹弄到……”

“我们绝不会这样想的。”麦克唐纳说道。

“所以我认为,自杀的可能性为零。那么必然是他杀了。我们所要弄清楚的是,凶手是外来人呢,还是庄园里面的人?”

“好,让我们听听你的高论。”

“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可是两者必居其一。我们先假定是庄园内部的一个或几个人作案。在万籁俱寂但人们还没就寝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抓到了这个道格拉斯,然后用这种世上最古怪而声音最响的武器去作案,以便搞得尽人皆知发生了什么事,而武器又是庄园内从没见过的。这个理由难以令人信服,对吗?”

“是啊,不会是这样的。”

“好,那么,庄园里的人都说,在听到枪声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住宅里所有的人都到了现场。虽然塞西尔·巴克先生自称是第一个赶到的,但艾姆斯和所有的仆人也都到了。你难道能说,在那么短的时间,罪犯竟能做出在墙脚留脚印、打开窗户、在窗台上留血迹、从死者手指上取结婚戒指等等那许多事么?这是绝不可能的!”

“你分析得很透彻,我倒有点同意你的见解。”福尔摩斯先生说道。

“好了,我们回过头来说,这是外来的人作案。可是我们仍然面对许多大难题。不过,无论如何,不是那么不可能的了。这个人是在四点半到六点钟之间进入庄园的,也就是说,是在黄昏和吊桥吊起之间这段时间里。曾经来过一些客人,房门是打开的,所以这个人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溜了进来。他可能只是一般的盗窃犯,也许他和道格拉斯先生有什么私怨。既然道格拉斯先生大半生都住在美洲,而这支猎枪又像是一种美国武器,那么,看来出于私怨是最有可能的了。他溜进了这间屋子,因为他首先看到了它。他藏到窗帘后面,一直藏到夜晚十一点以后。这时,道格拉斯先生进到屋里。交谈时间较短——如果确实交谈过的话——因为道格拉斯太太说,丈夫离开她没有几分钟之后,她就听到枪声了。”

“那支蜡烛,可以说明这一点。”福尔摩斯先生说道。

“没错,蜡烛是新的,烧了还不到半英寸。道格拉斯先生一定是先把蜡烛放在桌上,然后才遭到袭击的。否则,他一跌倒,蜡烛一定会掉在地上。这说明在他刚走进屋时没有遭到袭击。巴克先生到这里时,点上灯,熄灭蜡烛。”

“这一点很清楚。”

“好,现在我们按此设想当时的情形。道格拉斯先生走进屋来,把蜡烛放下。一个人从窗帘后面走出来,手中拿着这支火枪。他向他要这只结婚戒指——天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一定是这样。道格拉斯先生把戒指给他了。然后道格拉斯先生就被那人残忍地、或是在一场搏斗的过程中,以如此可怕的方式开枪打死了。期间,道格拉斯可能拿起过后来我们在地毯上找到的那只铁锤。事后,凶手丢下枪,大概还有这张奇怪的写着‘V。V。341’的卡片——不管它代表什么意思——然后从这扇窗户逃出去,并在塞西尔·巴克先生发现罪案的时候,蹚过护城河逃跑了。福尔摩斯先生,你对这样的说法怎么看?”

“你说得非常有趣,可就是有点不能令人信服。”

“老兄,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再没有比这更合乎情理的了。”麦克唐纳大声喊道,“有人杀害了道格拉斯,不管这个人是谁,我也可以向你们清楚地证明,他是用其他办法作的案。他让他逃跑的退路被那样地切断,那是什么意思啊?寂静无声是他逃跑的一个好条件,那么,他使用火枪作案,又是什么意思啊?喂,福尔摩斯先生,既然你说怀特·梅森先生的推论不能令人信服,那你就应该给我们指点一二了。”

在长时间的讨论过程里,福尔摩斯先生都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不放过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眼儿,他那双敏锐的眼睛环顾着周围,紧蹙双眉,没说一句话,只是沉思着。

“麦克先生,我还需要再找些事实,而后再进一步地推论,”福尔摩斯先生跪到死尸旁边,说道,“哎呀!这伤着实骇人啊。能不能把管家找来一下……艾姆斯,我听说你常看到道格拉斯先生前臂上有一个圆圈里套着三角形的奇怪的标记,对吗?”

“是的,先生,我经常看到。”

“你从未听说有人推测过这个烙印的意思吗?”

“没听说过,先生。”

“这个标记一定是火烙的,烙的时候,一定要受很大痛苦。艾姆斯,我注意到道格拉斯先生下巴后部有一小块药膏。在生前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吗?”

“是的,先生,他昨天早晨刮脸时刮破的。”

“以前你见过他刮破脸吗?”

“先生,很久没有见过了。”

福尔摩斯先生说道:“这很是值得研究!当然,这也可能是巧合,然而,这也可能说明他有点紧张,说明他预知有危险存在。艾姆斯,昨天你注意到主人有反常表现吗?”

“先生,我感觉,他好像有点坐立不安,情绪有些激动。”

“哈!看来这次袭击冥冥中有些许感知。我们已经有些进展了,对吗?麦克先生,或许你遗漏了些许问题?”

“没有,福尔摩斯先生,你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人。”

“好,那么我们可以研究这张写着‘V。V。341’的卡片了。这是一张粗纸硬卡片。你们在庄园里见过这样卡片吗?”

“我想没有。”

福尔摩斯先生走到写字台前,从每一个墨水瓶里蘸些墨水洒到吸墨纸上。

“我认为,这张卡片是在别的地方写的,”福尔摩斯先生说道,“这是黑墨水,而那张卡片上的字却略带紫色,写时用的是粗笔尖,而这些笔尖都是细的。艾姆斯,你能给上面的字做出合理的解释吗?”

“不能,先生,一点也不能解释。”

“麦克先生,你的意见呢?”

“我觉得像是某种秘密团体的名称,和前臂上标记的意义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怀特·梅森说道。

“那么,我们暂且把它当作一个合理的假设吧。由此出发,看一看我们的疑难究竟能解决多少。那个团体派来的一个人设法钻进庄园,守候着道格拉斯先生,用这支火枪几乎打掉了他的脑袋,然后蹚过护城河逃跑了。他所以要在死者身旁留下一张卡片,无非为了一个目的,报纸上一登出来,那个团体的其他党徒就能知道:仇已报了。这些事情都是连贯在一起的。可是,武器有很多种,他为什么单单要用这种火枪呢?”

“是啊。”

“还有,丢失的戒指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呀。”

“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为何还没有逮到凶手呢?我认为肯定从天亮以后,方圆四十英里内,每一个警察都在搜寻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外来人。”

“福尔摩斯先生,正是这样。”

“好,或许他在附近有个藏身之处,又或者事先准备好一套掩人耳目的衣服,他们是不会让他溜掉的。但现在他们不是已经把他放过了吗?”福尔摩斯走到窗旁,用他的放大镜察看窗台上的血迹,说道,“很显然这是一个鞋印,很宽——大概是八字脚。真怪呀,不管是谁到这沾满泥污的墙脚来察看脚印,他都会说这个鞋底式样倒不错。可是,当然了,很不清楚。旁边这桌子底下是什么呢?”

“是道格拉斯先生的哑铃。”艾姆斯说道。

“哑铃?这里只有一个。另外那个哑铃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也可能本来就只有一只。我有好几个月没看到这东西了。”

“一只哑铃……”福尔摩斯先生严肃地说,可是没等话说完,就就听见一阵急剧的敲门声。一个身材高大、晒得黝黑、外表精干、脸刮得精光的人探头看着我们。我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就是我听人讲过的塞西尔·巴克。他用傲慢的疑问眼神快速扫视了大家一遍。

“对不起,打断了你们的谈话,”巴克说道,“不过,诸位应该听听最新的情况了。”

“逮着凶手了吗?”

“还没有这样的好消息。不过人们已经找到了凶手的自行车了。这家伙把他的自行车扔下了。请你们来看看,放在距离大厅门外一百码的地方。”

我们看到有辆自行车在马车道上,三四个仆人和几个闲汉正查看那辆自行车,原本车子是藏在常青树丛里,后来才被拖出来的。这是一辆用得很旧的拉奇·惠特沃思牌的自行车。车上溅着不少泥浆,好像骑过相当远的路。车座后面有一个装有扳子和油壶的工具袋,可是对车主的线索仍一无所知。

“如果这些东西都登记在册且有编号的话,那么对警方就很有帮助了,”警官说道,“不过咱们要是能得到这些东西,应该谢天谢地了。即使我们弄不清他到什么地方去了,至少我们很可能弄清他是从哪儿来的了。不过,这个家伙究竟为什么要丢下这辆车子呢?这倒是件怪事。他不骑车子,又是如何走的呢?福尔摩斯先生,我们似乎对这件案子没有一点眉目呢。”

“真看不出一点眉目来吗?”我的朋友若有所思地答道,“我看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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