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彩凤绕着神殿飞了已有三日,而这一天,天后终于成功诞下了天界的第一位公主,六界同庆,天军当即便给这个女儿赐了名,从此,这个公主便叫韵音。
当韵音长到一百岁时,天帝遵循惯例,将其送去昆仑学艺。韵音在西王母座下,参习道法,当时尚且年幼的她,甚至还是当时那震惊三界的瑶池仙子历劫的见证者。
当时她尚且年幼,不懂什么大义大非,只知道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瑶池仙子,有一日为了一个佛门中人,造下了无边杀孽。
后来,是西王母出面,制止了这场劫难,而西天的佛祖,自始至终从未出过面,只道了一句因果循环,自有定论。
天界高高在上的公主,师承昆仑山西王母,自幼修习道教,倒是养成了她活泼开朗的性格,后来,天帝怕她太过骄横,便又送她去西天参习佛法。
许是佛教太苦,不足百年,这位小公主便从灵山失踪了,彼时,她才七百岁。
七百岁的小韵音,因受不了佛祖日日念经,她又听不太懂,每每佛教讲经时,她都会犯困,今日正好佛祖到北海讲授佛经,她便趁人不备,驾着祥云一路朝东,最终在她神往已久的若隐山听了下来。
在昆仑时,她便常听人说,若隐山上的修禅上神,是天界的战神,是继蚩尤之后,从未有过败绩的战神。
韵音听后,便一直想看看,传说中的战神究竟是什么模样,会不会也同传说中的蚩尤一样,是人身牛蹄,四目六手的模样。
若隐山山如其名,烟雾缭绕,若隐若现,风景极美。此时是人间的秋日,山中五彩斑斓,韵音徒步登山,看着山中景色,随意走着,便进了一片灌木丛中,继续深入,便豁然开朗,到了一片湖边。
忽然之间,她听见有人轻轻啜泣,被吓了一跳,壮着胆子走近,却是一个和她模样差不多大小的男童。
凡人吧,韵音想。他身上没有仙泽,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在昆仑的时候,韵音总喜欢寻一户深山中的人家,看着那些人从出生到死亡,看得多了,她便开始羡慕凡人,羡慕他们的一生可以过得那么快,羡慕他们不过转眼之间便长大成人,可她过了几百年,却才是凡人几岁时的模样。
反正他是凡人,不过几岁而已,我都几百岁了,我怕什么。
这么想着,韵音便壮着胆子对着他开了口。
“喂,小鬼,你做什么哭得这般难过?”
男童闻声抬头,盯着韵音看了许久,最后才理直气壮般的开口,“你才是小鬼呢,你明明比我还小!”
“我已经七百岁了,你才是小鬼,你才是小鬼。”
而那个男童听她此言,便不再开口了,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韵音见他如此,又觉无聊,便在他身边做了下来。
“那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我家人送我来的。”男童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可我讨厌着。”
“那你就是想家了。”韵音豁然开朗,“我刚离开家的时候也会哭,习惯了就好了。”
“你怎么还在哭啊。”韵音有些无奈,看着湖水不知所措,“这样吧,我送你一样好东西,你就别哭了。”
说着,韵音便用手去挖湖边是泥土。她之前见那些凡人,自家的小孩哭了,大人就会用泥给他捏一个小动物或者小泥人什么的,小孩就不哭了。
嗯……这个凡人,应该也会这样吧。那么捏个什么小动物好呢?不如捏只兔子吧,毕竟兔子那么可爱。这么想着,韵音手中便出现了一只小兔子,说是兔子,却又不太像,那象征性的长耳朵都捏得一长一短。
看着自己的杰作,韵音得意的笑了,双手捧着那只泥兔送到了男童面前,“那,送你。”
男童盯着她手中的“兔子”,顿时便停止了哭泣,着轻轻哽咽着,那模样甚是可怜,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什么?”
“兔子。”韵音笑得阳光明媚,颇有些得意,“怎么样,好看吗?”
“好……好看……”男童紧盯着韵音的笑脸,说的并非那只泥兔,而是夸她生得好看,可韵音却以为他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笑着拉过男童的手,把泥兔放到了他手上。
“你……你的呢?”
“我的啊,我还没有呢,不然你也给我捏一个?”
许久的沉默,在韵音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默默在湖边蹲了下去,用韵音用剩下的泥土也捏了一只小泥兔。
那并不是韵音第一次同凡间的小孩接触,他们虽然有着相仿的外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至少,年幼的韵音是这样以为的。这个小鬼,比别的小鬼,难对付多了。
日落西山时,韵音送他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打算去往别处,问他的名字,男童好不容易有了光芒的眸子,便又淡了下去。
“他们说我出身卑贱,送我来这里已是恩赐,若是还想拥有名字便是妄想,所以我没有名字。”
“拿便以山为姓,已境为名,我帮你起个名字,如何?”韵音想了想,便豁然开朗,“日后,你便叫若隐秋华,怎样?”
“若隐……秋华?”
“嗯,若隐秋华。”韵音又笑了。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若隐秋华眸中若隐若现的倔强,韵音本想畅快的开口,却又在张口的一瞬间改了想发。
“习音,我叫习音。”她是偷偷从西天跑出来的,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后来他们就此别过,韵音也不曾到传说中的修禅上神,却在人间游历了三十多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了西天。
在人间的三十年,她多半是隐了身形在人间生活,住在一家官宦人家,看着一个男子成家立业,又看着他生了一双儿女,再看着他的儿女长大成人,谈婚论嫁。
情爱之事,韵音虽然不懂,但她自幼看得多了,也看了两三百年,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就因着这些原因,她也渐渐懂事了些。
后来的几百年中,她时不是会想起自己在七百岁时遇到的男童,心中总会涌起不一样的情绪,然后感叹一句,或许他早就化做了尘土。
人的一生,与她而言不过片刻光阴,那个她给了名字的男童,也许早就娇妻在怀,然后儿孙绕膝。
在西天又待了七百年,公主韵音已经长到了一千四百岁,天帝问她想去何处学艺,她想也不想,只答了一句――若隐山。
一时间,天帝沉默了许久,而众仙唏嘘不已,可天帝最终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