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写作的时候,我曾用过:“念念”,这个笔名。但现实里,我叫:“苏白。”
我曾经对一个人的念念不忘。他就如青岛女作家连谏笔下的那个“喜郎”,也曾是那样固执的盘踞在书中女主角万禧的心里一样,久久的让我无法挣扎。就算许多年以后,开始写他,写他的时候也只不过只是几段模糊的阴影。
他长的不帅,他的牙齿很白。可是他会在我冷的时候,会把我的手轻轻放在嘴边给我哈热气,给我暖手。
他很穷,穷的买不起一个像样的戒指。他没有房子。他的工作也很平凡,他是个工人。他甚至于没有说过:“我爱你。”可是他,他却是唯一一个,把我那双不太白而且也没有修长手指的手放在唇边认真哈气的男子。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常常还是会回忆起那一年冬天,那场大雪下唯一让人看似温暖的画面。
和他在一起的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话。他说他们厂子,很小,一百来个人。他说他每天要修很多机器。他说,他最喜欢下班,下班可以看到树下有个人在等他。而那个人就是我。他每次说这些眼睛都特别的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而我觉得自己很安静,像是一种习惯。我不能确切的判断,我是否迷恋这种感觉。只是,他让我感觉很踏实。
而这种习惯的破裂来源于,我父母与他的单独对话。许多年以后,我还是不知道他们对话的内容。我只记得,那是我们认识了一年的时候,那是冬天。天气极冷,雪还没有化,父母找到了他,和他说了很长时间。我只是在晚上送他出门时,他又一次拉起了我的手,说:你的手好冷。来我给你再暖一下。
那晚月色极美,那晚他轻轻的拉过我的手,像捧着瓷器,小心翼翼的放在唇边,轻轻的哈出热气。月光下,他的嘴唇在颤抖。他把我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那一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我已经不想去猜测,父母与他的谈话内容。但我想一定是与我和他有关。我不知道他离开我,是不是难过,我只知道,他那晚拉着我手很紧很紧。而我却以为是天太冷了。我当时还太年青,年青的不曾想过牵手的里面其实还有别的内容和含义。我只是把这一切归结于,我还不懂爱情。又或者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他。所以我会在知道他和我不告而别的后面,显现的非常安静和冷若冰霜。仿如一切都不曾开始,也从没有结束过。我只是对自己说,也许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错误的人。
也许他是想为了我以后生活的更好,所以选择离开。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觉得爱不起我。又或许,他害怕了,害怕世俗对他“一穷二白”的身家过多的评论,所以他丢下了我。从此,一去不复回。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怪过他,或者有吧?有到了现在还不习惯把手露出来,因为我已习惯自己温暖自己了。或者又没有,因为我们之间已间隔了太多的人事。我已经麻木了,我实在没有能力去怪一个曾经把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哈气的男子。
他走的时候,我好像没有哭。这并不是我不难过,而是我当时眼泪是换不回什么的。我只是把难过放在了心里,血液里。我终是认为,只有哭不出来的的难过,才是最深的难过。
我剪短了发,我不停的开始画画。素描。画郁金香。那是我最喜欢的花。因为它花开,花残终如一。无论色还是形。
我还一个人去逛街,常常一去就是一天。我不停的走啊走的。但却往往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买。
所以许多年以后,当他已经化作了我脑子里的一个模糊的影子的时候。我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这不是我记性不好。而是他留给我可以记住他的东西太少,因为我们好像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合拍过。也没有过正式的亲吻,我曾经想过亲吻的画面。可能是因为我的害羞或者矜持,或者还有沉默吧。导致了我和他之间,能够日后怀念的的内容就只有:牵手,没有其它。有时候我也会后悔,为什么没有留下过一点点亲吻的回忆?为什么呢?是我太傻,还是他笨?又或者我们从开始就,就不合适?不合适亲吻?不合适相爱?许多个为什么,我都回答不了。我只知道,我现在冷的时候,身边再也没有为我暖手、哈气的人了。
十年了,我想我自己老了,纵然朋友们说我的长发依然黑亮,我的皮肤依然光滑,可是,我的心:心已比身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