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关起门来绷着的怒气才敢泄露几分,“凭什么蒋氏犯的错也要归结到我身上!蒋氏是人,我就不是了吗!”说着实在委屈的不行了,哭了起来。
李氏的心腹宋妈妈知道这些年李氏过得十分憋屈,谁让她母家不给力,大爷又是个懦弱的,云老夫人不能朝蒋氏发火,自然就将怒火转移到李氏身上,偏偏这关乎孝道,李氏只能白白替人背了黑锅。
宋妈妈是从李家带来的心腹嬷嬷,对李氏感情匪浅,见李氏不怎么哭了,便心疼的劝道:“老夫人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至少管家权还在您手里,您当务之急不是跟蒋氏较劲,而是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将三少爷培养成才。”
三少爷云景禹是李氏的次子,今年只有十二岁,长子云景松是云府嫡长孙,在三岁时便生病夭折了,当时李氏一度沉浸在痛苦中缓不过来,若不是有次子只怕也跟着长子去了。
二少爷云景沣是云三爷所出,今年已十六岁,才学十分出众,小小年纪却已是京城四杰之一,极得云老夫人喜欢。
有云景沣珠玉在前,云景禹再如何努力都被这个优秀的二哥压了一头。
但令李氏着急的是,老伯爷一直没有选定世子,按理说依长幼之分,儿子辈里云大爷是顺理成章的世子,可当年老伯爷费了许多心力去培养长子,偏偏云大爷是个扶不起来的,不知为何老伯爷便歇了心思,想从孙子辈里挑选一个来继承衣钵。
眼下云府的孙辈里云景沣最得老伯爷的看重,府里的人都猜老伯爷多半是想将世子之位留给云景沣了,这些年李氏就是意识到这些,才将管家权牢牢的攥在手里,生怕到时出了差错权利落到蒋氏那头,这些年过得十分小心。
现在李氏只盼着儿子争气,终有一天能将云景沣比下去,也不枉费她的一番心思。
宋妈妈见李氏终于不哭了,才循循诱导道:“二房在蒋氏手里过得不如意,夫人不如就此帮二房一把,苏氏虽然是个懦弱顶不起来的,可六小姐却有些脑子,雪中送炭之恩她会记下的,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三少爷的助力呢。”
李氏擦着红肿的眼睛一愣,无力的摆了摆手说:“云梓言?她性子暴躁不成事,别白费力气了。”到时费力不讨好,还得罪了蒋氏,何必呢。
宋妈妈对自家主子的短视叹了口气,耐心道:“六小姐之前的确不起眼,可这些日子却变了不少,不说旁的,就说前几天六小姐用一个巴掌换来她娘在二房的掌事不说,还得了个谦卑的名声,反观打人的四小姐却落得个不友爱姐妹,动辄打人的坏名声,只要老夫人对六小姐有几分愧疚,苏氏和六小姐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宋妈妈停了停又说,“再者说,六小姐和邕宁伯府的二公子定有婚约,今后差不了。”
李氏皱了皱眉,说道:“那不过是口头上的婚事,到时邕宁伯不承认,六小姐还能上赶着去嫁不成?”说起来李氏就有些不平衡,凭什么苏氏的两个女儿出生就被定下了那般好的亲事!
宋妈妈瞧见李氏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心里摇了摇头,“老奴言尽于此,万事还需要夫人做决断。”家里男人不顶事,这女人可不就难过吗。
李氏对自己年轻时便一直在身边的教养嬷嬷还是很倚重的,虽然心里不当回事,但面上仍然说:“妈妈说的,我会认真考虑的。”
云梓言这边从谦宁居出来,径直去了倚竹园,赵先生已经在等候了。
云梓言上前福了福身,轻声说道:“让先生久等了。”
赵先生嗯了一声,说道:“既然三小姐不能来,六小姐就好好学吧。”
“是。”
一开始学习,赵先生并没有教很多晦涩难懂的东西,只是将千字文讲了一小部分,然后便让她回去自己温习。
云梓言听得很认真,虽然她前世学到了不少东西,可对这些学问却知之甚少,当年樊栗飞黄腾达之后,也曾嫌弃过她不通文墨,给他丢了人,当时她还觉得十分愧疚,不辞辛劳的去讨好他的上峰,希望能让樊栗不嫌弃她,现在想来却觉得那时的自己实在是笨,男人只要不喜欢一个女人,再多的优点也会视而不见。
过了晌午,回娘家串门的蒋氏才带着云梓婉坐上马车往回走。
在路上,云梓婉滔滔不绝的讲大表姐头上戴的发簪有多漂亮,二表姐身上的衣服料子多贵重。
蒋氏见女儿羡慕的神色,心里有些内疚,她的娘家永安伯府手里有实权,小姐们穿的用的无一不精,不像建安伯府自诩书香世家,不允许府里人穿戴过于鲜艳贵重,否则就是沾了铜臭!
蒋氏对云家沽名钓誉的做法十分不耻,什么至乐无如读书,还不是没钱穷酸气!
想起方才在娘家,嫂子身上穿戴的那副气派模样,就越想越气,当下便吩咐马夫在至宝楼停下,带着云梓婉去里面挑选首饰。
至宝楼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银楼,是京城上流妇人小姐最喜欢去的地方,两人在至宝楼购置了不少东西,云梓婉看着匣子里的赤金流苏如意簪眼睛发亮,“真好看,下次去外祖家就带着,看大表姐还敢笑话我!”
蒋氏见女儿这幅模样心里仿佛倒了一瓶子醋,心酸的厉害,便笑着说:“下次去再买就是了,你若喜欢现在就戴上吧。”
云梓婉听了喜滋滋的将发簪插在了头上。
云梓言吃过晚膳,去看过云梓媛回来,便在书房里练字,她的字一直写的不好,这次定要将这手字练出来。
木香端了做好的小点进来,彦青见云梓言已经练了半个时辰了,便小声说道:“小姐吃块点心再练吧。”
云梓言嗯了一声,将笔搁下,说:“不练了。”一口吃不出胖子,还得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