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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弃妇

李金发

李金发(1900—1976),原名李淑良,广东梅县人。早年就读于香港圣约瑟中学,1919年赴法勤工俭学,1921年就读于第戎美术专门学校和巴黎帝国美术学校。深受法国象征派诗歌影响,创作格调奇异的诗歌,被称为诗怪。1925年11月,诗集《微雨》出版,随后《为幸福而歌》(1926)和《食客与凶年》(1927)两部诗集出版,奠定了李金发作为中国象征诗创始者的地位。

长发披遍我两眼之前,

遂隔断了一切羞恶之疾视,

与鲜血之急流,枯骨之沉睡。

黑夜与蚊虫联步徐来,

越此短墙之角,

狂呼在我清白之耳后,

如荒野狂风怒号:

战栗了无数游牧。

靠一根草儿,与上帝之灵往返在空谷里。

我的哀戚惟游蜂之脑能深印着;

或与山泉长泻在悬崖,

然后随红叶而俱去。

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

夕阳之火不能把时间之烦闷

化成灰烬,从烟雾里飞去,

长染在游鸦之羽,

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上,

静听舟子之歌。

衰老的裙裾发出哀吟,

徜徉在丘墓之侧,

永无热泪,

点滴在草地

为世界之装饰。

(选自《微雨》,北新书局,1925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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