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想了下道：“三妹，我寻常也不找你，跟没有跟你抢过什么东西，只是这次。”她看了眼低着头的惜玉，顿了下道：“她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我也不方便与你说，我用两个小丫头的身契跟你换，我院子里的丫头除了范澄随便你挑，你看如何？”
李雅料定李汨绝对不会知道刘惜玉的真实身世，明州湖城刘知府家的嫡幼女，自小体弱多病，到云战十三年，也就是五年前，刘知府得罪了宫里上位的贵人，被人查出收取巨额贿赂抄家灭族，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没有根基的刘家的人死绝了，连李雅都没有想到王家会为了曾经的救命之恩，救下留下的嫡幼女，也就是刘惜玉。
按照李雅所知道的，王家原本打算把刘惜玉当做侄女教养的，可是没想到在接刘惜玉的路上遭遇了土匪，八岁的刘惜玉在混乱中保全了性命，并且在九岁后因所在土匪窝被剿灭时趁机逃出了土匪窝，后来流浪了两年，到了桐城，高烧之际被牙婆救下，然后以其外甥女的身份卖到了李家。
刘惜玉是识字的，又懂得不少大家族里的规矩，被分配到李汨身边后能得到李汨的看重很寻常，但是就算打死刘惜玉，她也不敢把自己的身世背景说给李汨听。
果然李汨听到刘惜玉的身份不同寻常，小脸变了颜色，不过她依旧有些怀疑。“大姐，我听说她只是刘牙婆家的外甥女，身份哪里会不同寻常？”
李雅看了眼李汨，不急不缓地说道：“一个丫鬟，至于我跟你乱说什么吗？不信的话，你可以先把人给我，等会就去派人把刘牙婆找过来让管事问问，看她跟惜玉可有半点血脉关系。”
话既然挑明了，她肯定不会把刘惜玉再放到李汨身边，就李汨现在的样子也不是刘惜玉的对手，若是刘惜玉想了什么法子逃跑了，她损失就大了。
刘惜玉在旁边低着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她不知道才十二岁的李雅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的身世经过土匪窝和两年的乞丐生涯早已掩盖的没了痕迹，那么李雅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的刘惜玉还没有和王家联系上，因此不知道王家有囊而几个人知道她和她长辈们的相貌，以及她咯吱窝下面的那个圆形胎记。
她今年也才十三岁，还没有达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境界，听闻到神识，总有些惶恐不安。
不过经历了那些事情，她也不会单纯地觉得李雅是知道了她的身世，或许是她哪里做的不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个可能性更大，所以她像个规规矩矩的寻常奴隶那样没有妄动，只听着主子们的说话。
至于去找刘牙婆的事情，刘惜玉更加不担心，刘牙婆当初是想把他买个高价钱才皇城他是刘牙婆的侄女，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汨不知道这些，胆子也不大，再者她对李雅还是有些惧怕的，原因无他，李雅是嫡女，她是庶女，李雅的娘亲能拿捏她的终身大事，得罪了李雅，以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想了想，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李雅以前也确实从来不曾找她要过什么东西，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几识字又明理的丫头。“好吧，姐姐先把她领走吧。”顿了下，又道：“我回头查查。”
无论查的结果是什么，李汨知道她都不可能再把惜玉要回来了。
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李雅也跟着点头。“好，你什么时候去我院子里挑人？”
“不用了，那些都是姐姐用着习惯的，我身边的还够，不够了我去找管事再要来几个就是了。”
“这样吧，我等会跟管事嬷嬷说，让她注意一些会识字的丫鬟，挑几个过来给你，你看着挑两个，不用客气，咱们是姐们，我总不能让你吃亏的。”
见李雅坚持，李汨垂了下眼，点头。“好，姐姐既然这样说，那妹妹我就不客气了。”
李汨的娘亲也进了冷院，寻常是不会和李汨见面的，因此李汨自觉受了委屈，也没地方说，心情不好，就没跟李雅说太多，匆匆说了几句，留下刘惜玉就离开了。
李雅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刘惜玉，她承认刘惜玉的心机手段都是上上之选，但是刘惜玉的心也同样是野的，没有谁能降服住，包括前世的梁启静，几十年的宠爱，虽然这宠爱不多，可是也没有断过，再者刘惜玉又给梁启静生了一子一女，但都没有把心思怎么放在梁启静身上，跟不要说爱慕之类。
当然也不能由此就说刘惜玉是个冷心冷清的人，刘惜玉只是没把心给梁启静而已，她对王氏可是姐妹情深，几十年不变，要不是知道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大多是合作利用，李雅都怀疑这俩人是不是有断袖之好？
思量了一番，李雅不能把刘惜玉放在身边，利用刘惜玉接近王氏的风险也不小，便对旁边的吴嬷嬷说道：“嬷嬷，你去把大管家叫过来。”
“是。”吴嬷嬷行礼离开。
李雅伸手摸了摸饭菜，不怎么热了，也不算凉，于是拿起碗筷，慢慢地吃了起来。
大管家到的时候，李雅正在净手，进了包间，给李雅行礼后问道：“大小姐找小的来有何吩咐？”
“把她关到地牢。”李雅看了眼刘惜玉。
刘惜玉听到是牢狱，这才大惊失色，猛然抬起头看向李雅，只见李雅一脸的风轻云淡，彷佛不是说把他关到地牢，而是让她随便走走而已。“大小姐……为何？”
李雅根本不搭理刘惜玉，大管事看了看李雅的神情，点头，挥手让身边跟着的嬷嬷去拿住刘惜玉堵上嘴带出房间，关了房门，这才问道：“不知道这奴隶犯了什么事，让大小姐把她关到地牢里？”
地牢是李家的重重之地，一般奴隶犯了事赶出去甚至打死也没有说给关到地牢的。
李雅悠悠地坐在椅子上，缓缓道：“她是五年前被抄家灭祖的明州湖城刘知府的嫡幼女，罪女，而且她还很聪明，不好利用。”所以只能放弃。
但放弃不代表李雅不准备用这一条线去对付王氏。
现在如果放出刘惜玉还活着的消息，并且已经被李家拿捏住，随时都可以交给朝廷，王氏必然不会再出头，因为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被祸连家族。
王氏比起刘家确实势大的多，但也仅此而已，连贵族头衔都没有的家族，根本说不上实力什么的。“你让嬷嬷仔细检查她的全身，以及脉象，再有找个和她样貌相似的机灵丫鬟，放到我身边，替代她的身份，记住，忠心为要。”
知府为四品官员，不算多大，但放到京城意外也不小了，以李家的势力交不交给朝廷都有选择的余地，管家低头想了想，那个女子确实有资格进李家的地牢，闻言应声道：“是，小姐。”
“好了，你下去吧，不要露了风声。”
“小的知道：”
大管家离开后，李雅也带着吴嬷嬷和范澄离开了厨房饭堂。
想着飘香酒楼的事情，李雅心里有些烦。
梁启静、方谦、左家，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走在上路，李雅想了又想，还是抬脚朝着地牢走去。
坐在地牢的审讯椅上，李雅让人把方谦带了出来。
方谦还是那副样子，见李雅去而复返，虽然明知道李雅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但此时却又有些放心，语气神态都放松了不少。“李大小姐是不是准备放我出去？”
李雅笑道：“你想我放你出去吗？”
“此话怎讲？”
“直接放你出去，我是肯定不会给解药的。”
方谦愤怒了。“当初是你说的让我用钱买命，十万两白银我已经给你了。”
“是啊，可你擅闯李家，也是死罪一条。”
方谦眼里浮现出恼怒。“律法可没有这样的规定！”
“李家的家规是这样规定的，而你现在身处在李家，你说我要对你做点什么，还要不要去翻翻律法？”李雅根本无视方谦的恼怒，说的不紧不慢。
喘了几口气，方谦紧紧握了握拳头，才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跟江家是什么恩怨？让你大半夜不睡觉引着人家的护院满大街地跑？”
“这与你无关！”想到自己栽在李雅手中的原因，方谦的脸色又差了一些。
李雅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如果是无关的话，你就做好在这个地牢呆一辈子的准备吧。”
方谦瞪大了眼睛。“我可是方家的嫡子！你敢关我一辈子？！笑话！”
“是哟，不仅方家重视你，连几个皇族公主都把目光紧紧地放到了你身上，还有高家的嫡长女，都为你变得既心狠手辣又神经兮兮的，自然会为了找你不遗余力，但那又怎么样？你一路到桐城，路上所有的痕迹都被我李家抹了去，除了我和李家的一些人，又有谁知道你在这里？”
方谦听得全身冰凉，他从小就喜欢那些狭义书籍，学得功夫后更是一门心思学着侠义之士来去单独，为此和父亲闹翻了好几场，才有得些许自由，把方家的暗卫给甩掉。
没想到他认为的自由却把他推入了这进退维谷之地。
如果面前这小丫头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现在的处境还真的堪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