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看着越飞越远的风筝,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张樟然的眼睛认真的说了一句“这么多年你真的就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瞬间。”
张樟然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该如何回答,夏沫只好微笑的摇摇头,“只是问问,过去的都过去了。”
这么多年,夏沫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张樟然,他还是那么客客气气,他嘴角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他待谁都很好,但他的内心却是无法触及的,他可以明白你在想什么,可你怎么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他笑着,好像明明在身边,却无法贴近。
那个时候夏沫和吕国美闲聊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她,吕国美看了看夏沫笑着说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对他有意思,他可以对你没意思吗?”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你想多了。”夏沫连忙撇清到。
吕国美想了一会说道,“最好不是,那要真是了,那以前高中总是和你在一起玩的那个男生怎么办。”
夏沫接着问道,“哪个?”
吕国美白了她一眼说道,“就是当年让我送情书给你的,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那个。”夏沫淡淡的笑着回应到,“他啊,我可对他没感觉,我们太熟悉了。”
夏沫说和张樟然在一起的感觉是甜,每分每秒都是幸福,和苏宁在一起的感觉是痒,想起来才会挠一下,重了会疼轻了没感觉。
吕国美听着夏沫的解释,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她鬼迷心窍,放着好好的大帅哥不要硬是往一个从不主动联系她的闷骚男身上靠,吕国美说眼看夏沫的生日快到了,要是张樟然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的话说明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
夏沫那年的生日是在五一劳动节之后的一个月,这一个多月也是她和苏宁闹矛盾完全失去了联系的三十多天。
在她生日的前一晚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当夏沫看着手机等张樟然给她发祝福短信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夏沫匆匆起身,看到了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末尾是“529”夏沫接过话筒喂了一声,却良久不见回音。
她以为是手机的信号不好,特地跑到宿舍的窗户旁边又喂了两声,另一端还是沉默。她本能地想挂掉电话,然而脑子里电光火石间像感应到了什么,握话筒的手不由骤然捏紧。
“……是你吗?”她有些不能相信地问了一句。
电话的一头还是没有回答。
夏沫于是也沉默,良久,她似乎听到对方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响起了断线的嘟嘟声。
夏沫看到了那个陌生的号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想到他,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打来电话?那天,他的表情是那么冷淡话语是那么的生硬。
是他?不,不会是他……
这一晚,夏沫就在这样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在陷入梦境之前,她都没有等到张樟然的短信。
第二天生日的时候夏沫早早的来到吃饭的地点,等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才看到张樟然和吕国美缓缓地朝自己走来。
夏沫站在门口笑盈盈的说道,“你们可真准时啊,到了吃饭的点才来不早不晚的。”把他们领到定好的位子之后,夏沫才想起林欣语还没有到,连忙拿起电话朝她拨了过去“到哪里了?”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的,林欣语支支吾吾的说道,“夏沫不好意思,刚接到通知,下午有课估计来不来了。”
夏沫听着有些失望,“不是说好了今天来我这的吗?再说我们都快一年多没见了,你不想我我可想你啊。”
“我这也是没办法,下午的课很重要的,下次有时间我再去看你啊。”
林欣语说完快速嘟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夏沫连个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她无奈的挂起电话,吕国美指挥着服务员快点上菜,张樟然坐在位置上低着头浏览着手机上的页面。
“吃饭吧,就我们三个!”夏沫抿了抿嘴角说道,吕国美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张樟然也点了点头,夏沫拉住吕国美的胳膊说,“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认识一下!”
夏沫笑着走到张樟然的身边,拉住吕国美的手地说,“这是吕国美,我高中大学同学。”张樟然朝她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还没等夏沫开始介绍,吕国美就抢着说“叫张樟然吧,总是听夏沫说起你。”
吃完饭天还没黑,觉得还早于是他们几个约在一起去唱歌,眼看走到KTV门口的时候吕国美鼓足勇气拉住了夏沫的衣角,说“要不等一下。”
“等什么?”夏沫回过头好奇的问道。
“那个……”吕国美顿了顿,压着声音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几个人唱歌少了点什么吗?”
夏沫微微地咳嗽了一下,“少了什么?”
“不觉得少了点人气吗?”吕国美笑着说道。夏沫拍了拍她的肩膀口气凉凉地说道,“管他呢,只要我们几个玩开心的就好了。”吕国美一边翻看着手机的通讯录一边说道,“我觉得他来了,我们会玩的更开心。”
夏沫看着吕国美翻出了许少安的电话,笑容涟漪般的铺展开来,耸了耸肩朝她点头示意“你联系吧!”
许少安没来之前,他们三个坐在小小的包间里静静地轮流唱着歌,气氛有些压抑,夏沫正想怎么活跃气氛的时候,许少安提着一盒蛋糕破门而入,他看着房间里仅有的男生张樟然,连忙热情的朝他走去并介绍着自己。
“哥们,你好我叫许少安,听说你是冰公主的男朋友?”许少安一屁股坐到张樟然的旁边指了指唱歌的夏沫说道。
“冰公主?”张樟然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学校的男生都这样叫她,不知道她是对男的没感觉还是名花有主,当初为了追她,各种方法都想尽了她也无动于衷,就跟冰雕一样。”许少安搭着张樟然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你追过她?”张樟然吞吞吐吐的说道。
“过去了过去了,她连机会都不给我,我还怎么追。还是你有本事啊……”
“没……没有。其实我们就只是同学,同学。”张樟然解释道。
许少安一脸坏笑,“别解释了,吕国美都跟我说了你就是他男朋友。”
“你……你真的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同学。”话音刚落,整间屋子突然安静的出奇,夏沫刚唱完一首歌拿着话筒站在角落看着小包间摇曳的光影滑过张樟然的双脸,明与暗的变换中,他低着头夏沫看不出他表情的一丝变化,他的眼睛故意的闪躲着夏沫,原本轻松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许少安看到了夏沫脸上的变化,连忙抢过她手上的麦克风说。
“唱的好,不过我在歌坛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今天就给你们亮几嗓子。”他一边清了清嗓子一边说道。
许少安故意点了几首摇滚的歌曲,原本是夏沫的主场却让他反客为主,张樟然坐在角落静静的听着歌,也许是歌曲的调子太高太费口水,每唱完一首歌许少安就不停的喝着饮料,而一旁的吕国美总会细心的帮他满好。
一口气唱了五首歌后,许少安有些累他把话筒递给了夏沫,随后他索性出门去了卫生间,吕国美也前后跟着去了,奇怪的是都过了十几分钟两个人还不进来,房里只剩下夏沫和张樟然两个人,气氛有点尴尬,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怎么还不进来?”突然张樟然打破了沉寂朝夏沫问道。
“我去看看”夏沫起身好奇的朝洗手间走去。
在快到洗手间的那个拐角处,夏沫被一个莽撞的身子撞得低呼一声,她揉着肩膀抬起眼,正好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许少安那张时常带着坏笑的脸上此刻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神态,明知撞上了同学也没说抱歉,飞也似的跑过夏沫身边,那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夏沫疑惑地走过那个转角处,只见吕国美蹲坐在水池旁边。看到这一幕,她大概的猜到发生了什么,走上前去,问道“国美,你怎么了?”
吕国美含着泪抬起头说道“说了,我都说了。”
“说什么了?”夏沫好奇的问道。
吕国美捂着脸说道,“我说我喜欢上他了。”
夏沫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理性冷静的吕国美竟然也有发昏的时候,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许少安这种花花公子。
“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吕国美苦笑着说道“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有人说脑子进去水是眼里流出的泪,要是哭出来的话心里应该好受些。”
“不,我不哭。”吕国美连忙站起来揉着眼睛说道“其实我早料到会是这样,其实我没有奢求过有什么结果,明知道不可能。“
“那你还说,还给自己找罪受。”夏沫心疼的说道。
“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但是这也不能剥夺我喜欢他的权利,我知道我不漂亮家境也没他好,在他认识的女生中我应该是最普通的那种,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谁仅仅是喜欢,没有任何的原因。我把这些都告诉了他,然后他就跑了,说起来真是好笑,他这样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竟然也会如此的慌乱。”
吕国美站起来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细细地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面孔,抿了抿嘴角朝夏沫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刚才的勇气是哪里的来的,我也不知道再过多少年会有这样的勇气,我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看我怎么对我,我只想说我尽力了,像我这种相貌平平的人也有喜欢人的权利。”
“为什么?他除了有个好的家室,有什么值得你去爱,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他,怎么能喜欢上他”夏沫逼问道。
“知道吗?其实我和他都是同类,其实他才是最可怜的人,在他家做家教的那段时间我才知道他是个没人爱的孩子。”
女人的爱中一旦掺杂了母性,便会更加的不可救药。
许少安长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在学校就算全科都挂老师领导也都会对他毕恭毕敬,原因就是他有个做地产生意的老爸,听吕国美说他住在四百平米的豪宅里,而长年只住着他、妹妹和保姆,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呼朋引伴到家里,闹得不亦乐乎。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吕国美曾亲眼看见他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拿着小时候的全家福发呆,一边看一边不停的擦拭着上面的照片。
那个时候吕国美突然觉得他最缺的原来是爱,是用钱买不到的爱,她站在门外偷偷的看着他可怜他,怜悯一个家财万贯的公子哥该是多么的可笑和不值一钱的事情,可就是那个瞬间他成了吕国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就是那个瞬间让吕国美清楚的意识到他最需要的是真心的爱用钱买不到的爱,多年后当她得知许少安出了事故之后义无反顾的辞去工作,每天任劳任怨的像亲人一样照顾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是默默无闻,她不贪图他的任何东西,只是希望他一切都好,自己才安心。
有时候所谓的爱情就是大多数人在人群中寻找与自己相似的灵魂,而也有一部分人则会爱上拥有自己渴望却缺失的那部分特质的人。
吕国美对许少安的爱应该是属于前者,而夏沫对张樟然的算是后者。
聚会结束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阵阵小雨,夏沫陪着张樟然走到了公交车站, 雨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夏沫不喜欢这种感觉,湿漉漉的,无法让人呼吸。
他们到路口等公交车,那辆开往张樟然学校的公交车不是特别拥挤,夏沫拉着张樟然坐到最后一排位置。车开得越来越远离闹市,车厢越来越空,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张樟然却一直没有问夏沫要跟着自己去哪里,她的目的就是没有目的地靠在他的身边。
她坐在后排靠窗外的位子公交车在转弯的时候夏沫偷偷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起初他还轻轻地闪避,经过几个站点在乘客寥寥无几的公车最后一排夏沫旁若无人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直到车子停靠在终点站。
那是张樟然学校刚开发不久的一个新校区,笔直而空旷的街道在细雨中像是一副美丽的水墨画。夏沫踢走一颗盲道上的小石子,抬起头突发奇想地说,“不如我闭着眼睛,由你领着我走,看你把我带到哪里?”
她说着便双眼紧闭地停下了脚步。张樟然低头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真的,不许偷看。”
“说到就做到,不看就不看。”
夏沫随即感觉到张樟然度拉起了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视力的阻碍,她反倒觉得他的手给了她一种足以安心的坚定。
在张樟然的牵引之下,他们走过了两栋教学楼,最后停在了某个地方。张樟然让夏沫在一旁等他一会,接着几米开外传来他与一个陌生人的低声交谈。
夏沫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循声看了几眼,那是一间不起眼的破旧房子,房间里的灯光是暗黄色的,夏沫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是模糊的看到张樟然好像正在从兜里掏出了钱给那店里的某人,那人则将一件看不清的东西递到了他手里。
夏沫看张樟然转身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待他走到身边,她充满了期待地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张樟然答得很快:“没干嘛。”
夏沫撅着嘴说,“你骗人,我明明看到你刚在那个小店里买东西。”
“不是说不偷看的吗?”张樟然笑着说道。
“我……我……”
“其实也没什么,我刚和老板说把你给卖了,换了点东西。”
这是张樟然第一次和夏沫开着玩笑,夏沫有点受宠若惊,笑着说道,“我不相信,你还没经过我同意呢,再说又没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她一边回应一边扑向他被在身后的手,“快给我看看?”
他躲了躲,不过还是让她轻易得了手。夏沫最终还是机灵的抢到了张樟然手中的东西,飞快的拆开那简陋到不行的包装,里面竟然是一个玻璃手链。
夏沫拿着玻璃手链笑着说道,“你刚交换的是这个东西?”
张樟然低头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才把头缓缓地点了点。
夏沫一边迫不及待的把手链带着手上一边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因为今天是你生日,我……我……我也没有别的。”张樟然边走边说,走着走着,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不在自己身边,于是心慌地回头,原来她光顾着把玩手上的链子,不由自主就放满了脚步,落在了后面。
张樟然又跑到她的跟前前,拉下了她一直半举着的手,“你别老看它,留心看路。”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了张樟然学校的公交站牌下,漆黑的夜只有他们,亮起来的路灯把两人的背影拉得很瘦很长,有一种孤零零的温暖,夏沫觉得好像失落的世界里的相依为命,只有彼此,不可替代。
想着过往的点滴夏沫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低着头摆弄起手上的手链,链子上的珠子稀稀落落的,看得出来不是完整的一串。
一丝意外在张樟然的眼睛里闪过“这个你还留着?”
夏沫点着头,轻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人和人之间,从相爱到结束,一段感情没了总是要留下点什么的吧。就像花谢了,有花瓣落下;纸烧了,有灰烬剩下……”
夏沫微笑着说完这段话,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拉住时间/它却不理会/有没有别人/跟我一样很想被安慰风停了又吹/我忽然想起谁/天亮了又黑/我过了好几岁/心暖了又灰/世界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