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堂而冠之的说是邓家的媳妇儿,没接到休书就还是邓家人,凭啥不能回去?”顾氏呔了一声,道:“人家手里有那黄的白的,别人不说,邓老太那是双眼放了光,而且,她乐得有人整治宋氏。”
秦如薇无语,这,也实在太奇葩了!
“邓富贵也就这么受了?”
“他娘拿刀子要生要死的,那胡氏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提起了他们第一个闺女,这心就软了。”
秦如薇摇摇头,邓富贵这不叫心软,而是优柔寡断,说白了,就是软弱,被些个婆娘牵着走,若是他没和宋氏一起那也罢了,可既然已经一起生活了,又将胡氏迎回,那么宋氏算什么?
邓富贵,这叫办的什么事儿?
不得不说,秦如薇心里是十分庆幸,幸而当初拜堂的时候那牌位倒了,幸而邓老太迷信,不然,她都不知要在那火坑蹦跶多久。
阿弥陀佛!
秦如薇在心中念了句佛!
本来就有个宋氏,后来又回来一个胡氏,不用看,也知邓家热闹得很了!
“原本呢,邓富贵心里头有怨气,虽然任胡氏回来了,却也不去她屋里,就只和宋氏好。可后边宋氏怀上了,那就是不好同房的。而那胡氏出去一趟,也不知从那学会的狐媚子术,硬是将邓富贵引去屋里,听说呐,还会给他吃那玩意儿呐!”顾氏偷偷吃笑。
这话一出,秦如薇的脸腾地烧得通红,再看身边的丫头,便是初为人妇的春儿,也涨得满面通红的,不由恼怒地低喝:“嫂子,你这说的什么浑话?”
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顾氏似也知自己失言,咳了一声,讪笑着岔开了话题:“那邓家呀,如今可是十里屯子最闹乎的一家子了,便是他们本家都有些嫌了,远着走咧。”
这也是,谁个愿意和一家老是吵吵闹闹的走近?没得嫌沾了晦气和糟心。
“这还不算,那邓家的闺女,哎哟,我都不好意思说了。”顾氏一挥帕子,却又看着秦如薇,一副的你问我吧,快些问我的表情。
可惜秦如薇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
顾氏有些讪讪,到底没憋住,道:“那闺女,还真不知她娘咋教的,忒不知羞,你当她是咋的,竟是去干那听哥嫂墙角的腌臢事了。”
噗,秦如微一口茶喷了出来,墨书等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拿帕子拾掇。
“这,这……”
“怎么也想不着吧?”顾氏很是得意,道:“也是,那丫头都十七八了,可挑三拣四的,从前又养成了个小姐样,如今家里头又这光景,谁个愿意娶她?配个光棍鳏夫,她自个又看不中,如今倒是想男人了,却是谈不拢。你别说我说她不好,就这么着下去,这丫头肯定会干出更伤风败俗的事儿,说不准就跟男人跑了。”
秦如薇想起邓凤珍那副嘴脸,好吧,她好像还对庄楚然起过色新呢,不由有些腻歪。
“这最有意思的,你怕是不知,当初皇上给咱们家来圣旨的时候,听说了你竟是郡主,那老太婆惊得生生的厥了过去呢!”顾氏得意洋洋地道:“也是他们活该,有眼不识金镶玉,不过也亏得他们当时有眼无珠了,真真是阿弥陀佛!”
秦如薇失笑,有些恍惚,真不知她现在还在那家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了!
“罢了,咱也不说那家子,薇儿你可知,皇上给爹封了个官大夫呢,还赏了金银田地,咱家如今可不比从前了,就跟姑爷说的,也是清贵人家了。”
秦如薇也没料到皇帝会这般大方,便道:“既是清贵人家,那家风也要严谨起来,孩子们的秉性莫要纵坏了,跟那邓家一般,什么家业都会败光。秦一是读不成书了,可四郎和小五,也抓一抓的好,所谓慈母多败儿,端看邓老太就知道了,你莫要犯了那糊涂。”
顾氏连声称是,自家好不容易得了这荣光体面,自然是都该谨慎的。
响午,几人一道用过饭,自去歇午不提。
秦如薇如今每天都睡午觉,可今儿,也不知是天气要热了还是怎的,心里竟是烦躁得很,一时半刻也睡不着。
庄楚然进来的时候,就见秦如薇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由走过去问:“怎么了?”不等她回答,就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没热呀,哪里不舒坦?”
秦如薇见他脸红红的,道:“和大哥吃酒了?”
“吃了两盅。”庄楚然微笑。
“那陪我躺一会?”秦如薇让开半边床榻。
庄楚然嗯了一声,解了外边的大衣裳,侧躺在床上,道:“心里不高兴?”
秦如薇靠了上来,搂着他的腰身,道:“说不清,就是心里头烦躁得很。”
“有什么想不透的?”
秦如薇叹了一声,道:“没什么,当了郡主,这有顾忌那有三纲五常,只是觉着累得慌,一个称呼,也诸多多禁忌,真不知是好是坏。”
“宫嬷嬷给你说规矩了?”庄楚然笑问。
“她觉得大哥他们一家子应该奉我为尊,而不是像从前一般随意。”秦如薇苦笑道:“我却觉得,以品级论人际亲厚,却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扯远了。”
“你也别怪她,她伺候皇室的人一辈子,规矩尊卑早已刻在了骨子里,在她心里头,你就是尊贵的,是高高在上的,是金尊玉贵的郡主,理应受人尊敬仰望。”庄楚然轻拍着她的背部,温声安慰道:“她与你失散二十年,对你紧张些,也是情理。而且,在她心里头,你在秦家是吃了大苦头的,自是想补偿回来。”
“我就是知道,才没计较。”秦如薇呵的一声:“只是,生娘不及养娘大,说起来,秦家也没对我多不好,起码也没短我吃的喝的,在我心里,他们也是亲亲的家人。”
“三纲五常,尊卑有别,在外头,让他们守礼便是,在自己的地方,随意些也无他,莫要多想,皱着眉,都成个小老太婆了。”庄楚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道。
秦如薇啧了一声,又说起从顾氏那里听来的邓家的事,明显的就感觉搂在腰间的手臂紧了,不由抬起头嗔瞪他一眼。
“要是我还在那家,真不知是怎生的水深火热地煎熬。”秦如薇淡淡地道:“也不是我坏心,而是真的觉得庆幸。”
“是啊,我也庆幸。”庄楚然低头,亲了她一口:“若不是他们不知金镶玉,你就不是我的了。”
“贫嘴……”秦如薇嗔怪地啐了一口。
庄楚然轻笑,可他的眼神里,却是十分的认真。
他此生,最庆幸的一件事,便是邓家将秦如薇休了,而他,求得她携手共偕连理。
庄楚然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碎碎地说着话,半晌不见她回应,低头一看,她不知啥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睡颜恬静,嘴角噙笑,庄楚然亦是发出一记笑容,低头轻吻了她一下,也阖上眼睡了过去。
秦大牛一家子来,除了送节礼,也是要拜见秦如薇,逗留了两日。这张家得了消息,也都来请安拜见,对秦如薇是更为恭谨敬畏了,谁让她身份尊贵呢?而在见到秦如薇对秦二娘十分亲厚,愈发觉得这亲事是结对了。
别说和官家人做亲戚,如今秦如薇的身份非比寻常,和她有亲戚关系,那可真是天大的荣耀呀!
不但是张家,便是其它人,得了消息,要么亲自来拜访以求交好,要么派得用的管家嬷嬷来,都是想套交情的。
昌平镇,就数秦如薇这二品皇家郡主最为尊贵了,谁不想和她有点交情,连带着她名下的绣坊和魅妆铺子,也是客人如潮,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过,这客人也不仅仅是奔着秦如薇这身份去的,事实上,魅妆的脂粉胰子也确实口碑好,而绣坊,那衣服的款式也是精致大气,绣工也十分出彩,怨不得铺子赚钱。
这世道没有谁会嫌钱多,不管是想赚钱还是想攀关系,魅妆的生意个越来越好,想要加盟的人也愈发多,秦如薇自然不会再和从前那般出面,将这合作的事宜交给了赵铁柱和杨柳,她也不过是在后头坐镇罢了。
加盟的铺子多了,货源就供不应求,秦一在问过秦如薇的意思后,将十里屯子那魅妆的作坊扩大了不少,招用的人也更多了。
秦如薇欢喜魅妆的名气越来越大,但产品的质量就把得更严,当然,这都是交由底下的人去做的,她倒是成了后院的富贵闲人了。
秦大牛他们在昌平耍了两天就回去十里屯子了,但二娘和三娘姐俩却是留了下来,按着顾氏的原话说,二娘腊月就要成亲了,嫁过去张家就是长媳,虽然平素在家也是帮着理事,但明显的,秦如薇这里有丫头婆子,处事更为成熟稳妥,顾氏就想着让二娘跟着秦如薇学一下掌家事和人情来往的,也不至于将来被人看轻了。
而三娘,今年也十三了,跟着秦如薇见识见识,将来说亲事,也是容易些。
这些都是场面说话,顾氏的私心就是想让两个女儿和秦如薇亲厚,这样才不会和他们家走远,二娘的亲事已成定局,那么三娘,或许能靠着秦如薇寻个更好的亲事才是。
对于顾氏的私心,秦如薇也不说破,事实上,二娘三娘这俩侄女她都是喜欢的,顾氏虽然有些不着调,但两闺女到底没随了她的性子,都是极淳朴乖巧的姑娘。
二娘是长女,端庄大方,细心温柔,三娘是次女,更娇蛮些,可性子活泼开朗,皮肤也白,眉眼上比起二娘也更为精致些,如今来了月葵,整个人开始长开,已是明媚漂亮的少女了。
所以二娘姐俩就这么留了下来,平素就跟着秦如薇学习一下处事和她说话儿,就是做做女红,倒是顺心。
可便是这样,也有人看不惯,这人是谁,自然是庄老夫人了。
她也曾隐晦地对庄楚然提了,这家里都快是姓秦的天下了,庄楚然一句就堵了回去:这家里人少,有两个丫头也是活泛些,陪着秦如薇说话也挺好的,把庄老夫人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