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玄握着那根翎羽,随手向下一挥,乌光一闪,嗤的一声轻响,大家都向下面的一块岩石看去,却见那块岩石仍然完好无损,不知道刚才那一声轻响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洞玄重新把那支翎羽举在面前看了看,赞叹道:“好剑,好剑。”
几个人都看糊涂了,师父手里拿的东西明明是一只鸟羽,他却偏偏要称赞它是一把好剑。
洞玄轻轻一跺脚,喀喇一声,只见旁边那块石头分成两半,各自向两边翻倒,中间的切面光华如镜。
大家都看得呆了,没想到这样一支被火烧了三分之一的断羽,竟然如此锋利,绝对不亚于普通的飞剑。
适才洞玄轻轻一挥,并没有用上真力,而且翎羽较短,根本就没有挨着那块岩石,就能把那么坚硬的花岗岩给切成两半。
众人看看那根翎羽,再看看袁不邪,眼里露出欣羡的神情。
洞玄将那根翎羽交还给袁不邪,道:“好自珍惜,不要辜负了铁鹰对你的一片心意。”
这句话说得甚是郑重,听起来似乎是说这根翎羽,又似乎是说铁鹰对袁不邪的情谊。
袁不邪双手托住那根翎羽,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会辜负铁兄的厚意。”
大家听袁不邪称呼铁鹰为铁兄,心里不免有些嫉妒。他们无论如何想不明白,那么孤傲倔强的守山神雕,怎么会垂青于袁不邪这小子。
等了一下,袁不邪道:“师父,我想到天风岩去看看铁兄,顺便谢谢他送给我这根……这把羽剑。”
洞玄道:“铁鹰如果没有看中你,你就是磕破头他也不会理你,他既然看中了你,去不去都是一样,不必过于拘泥于形式。再说你到了天风岩也见不到它。”
袁不邪愣愣地看着师父。
洞玄真人道:“铁鹰性格高傲得很,又很在乎自己的形象,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绝对不会在天风岩丢人现眼,一定是钻到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接着忍受羽箭血焰之痛。”
袁不邪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洞玄道:“这个难说得很,那要看蛊雕的造化。那恶禽被兜率云给带走,看那情形掌灵虚子师叔一定答应铁鹰帮助蛊雕排掉它体内的毒素,让它恢复正常。如果蛊雕恢复得快,铁鹰就露面早,如果蛊雕死不改悔,铁鹰只怕就有的罪受了。”
大家听了洞玄的话,都是一阵怃然。他们不相信,难道蛊雕一辈子不知悔悟,铁鹰就要一辈子忍受那羽箭插身,血焰灼体的痛苦吗?
只有袁不邪一个人相信师父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觉得铁鹰一定会那么做的,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有什么理由可说,换上他自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那么做,即便是用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怨无悔。
洞玄站在巨阙谷的崖壁上,低头看看谷中,又抬头看看天空,曾经你死我活的战场,现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洞玄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带着大家返回破狱峰。
回到破狱峰之后,先清点了一下伤亡的弟子们,共有三个死去,两个重伤,七个轻伤,当真可以说是伤亡惨重,大家一起将死去的师兄弟们超度,救治重伤的人,然后其他的人休整等待命令。
袁不邪此时已经搬到了一个小屋里居住,在闻过崖的时候,他感到自己非常疲惫,但是回到破狱峰上,便已经完全恢复了。
袁不邪看到师兄弟们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心事重重的样子,碰到他的时候,大家的眼睛里都投射出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袁不邪也不去理会。
没有人来叫他,他无事可做,便回到自己的屋里,从怀里拿出几件东西,一一摆在床头,挨个拿起来看。
第一件是那颗九曲珠,袁不邪反复看着里面弯弯曲曲的隧道,最后目光落在那个狸猫身上。
那个狸猫雕刻得实在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它趴在九曲珠的最底端,抬头看着上方,两只绿豆样眼睛精光闪闪,十分的精神,身上的毛发也是清晰可见。
这只狸猫看起来跟神女冢的花面狸几乎是一模一样。
看到它,袁不邪就想到了那些在神女冢的岁月,从他懂事起,他的身上就带着这个珠子,却不知道它是怎么到了自己手里的。
这颗珠子看上去很值钱,自己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无意中从神女冢的墓室里得到的。
在他最饥饿的时候,他曾经想过拿它去附近的城镇里换些钱,买些好东西吃,但是最终还是没舍得。
他把珠子慢慢放到床上,珠子快到床上的时候,他又突然将它拿回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看。
果然没有看错,里面的那个狸猫还是那个狸猫,但是它的样子却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清清楚楚记得不久前,狸猫还是头朝左趴着,现在竟然是头朝右趴着,还有,原先狸猫的头是趴在它的前腿上,半闭着眼睛,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似乎就要睡着。
现在却是向上抬起,两只眼睛精光闪烁,十分的精神。
袁不邪轻轻对着珠子里的狸猫道:“好伙计,你在跟我捉迷藏吗?以前珠子里有时候有你,有时候没有你,现在怎么又成了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现在你睡醒了,不再发困了。”
珠子里面的狸猫一动不动,两只小眼睛盯着袁不邪,闪着狡猾的光芒。袁不邪转过来珠子,想看看它屁股下面有没有尾巴,只见他的尾巴恰好又是压在身下。
袁不邪道:“好吧。过两天我再看看你。你不会四脚朝天躺着吧?哈哈哈。”
他把九曲珠放下,拿起了第二件东西。
那东西入手沉甸甸的,黑黝黝闪着幽光,非金非玉,非木非石,上面刻着一个虎头,昂首向天,牙齿尖利,看上去十分的威武。
袁不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东西正是他刚刚结拜的兄长艾虎赠给的见面礼——虎符。他想起艾虎对他说的话:“想哥哥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袁不邪的脸前出现了艾虎的大脸,凶悍之中隐含着憨厚正直,显得异样的亲切。他忍不住对着虎符道:“哥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可好,弟弟我好想你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上一面。你是不是也时常想起兄弟我啊。”
他将虎符放在床上,顺搜拿起了第三件东西,就是刚刚得到的那根羽剑。
袁不邪早就听人说过,铁鹰的身体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全都像是精钢铸造,坚硬无比,尤其是翅膀上面的翎毛,更是如刀似剑,今天才算真正开了眼界。
无论是刀剑法宝,还是毒火血焰,都不能损伤铁鹰分毫,直到最后,铁鹰要为好朋友分疼,才收回法术,任由血魔焰烧伤自己的身体,这才有了这根焦断的翎羽。
他非常的崇拜铁鹰,尤其是最后为朋友甘愿被羽箭插体,血焰烤身,更是让袁不邪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不止一遍地在心里发誓,自己将来一定要成为一个像铁鹰那样的英雄。
只要结成了朋友,就一定要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境遇,面对多么大的危险,都不会将自己的兄弟丢下不管。
他想起了师父在巨阙谷上随手一挥,便将那么大一块坚硬的花岗岩给斩作两半。于是也有样学样,拿起那根翎羽短剑,随手照着床前的一个藤条凳子轻轻一挥。
乌光微微一闪,嗤的一声轻响,袁不邪吓了一跳,急忙收回羽剑。
适才这随手一挥,手里的羽剑距离藤条凳还有五六尺远的距离,不会真的把凳子给削断吧。
他慢慢走过去,看那藤条凳子安然无恙,才慢慢舒了一口气,心道:“再怎么说,我也赶不上师父的本领。”
心里这样想着,他转身往凳子上坐下去,没想到屁股刚刚挨着凳子,藤条凳哗啦一声碎裂开来,掉在地上。
袁不邪没有留心,差一点就坐在那些碎藤条上。
他弯下腰去看,只见那只藤条长凳,变成了藤条短凳。
藤条凳子的四条腿被齐刷刷斩断了一半。
袁不邪看看地上的藤条凳子,又看看手里的翎羽短剑,既兴奋,又迷茫,同时还有些得意洋洋。
他还不知道师父洞玄在巨阙谷试剑的时候,是将自身的真力注入了翎羽短剑之上,才有了断石为两的功效。如果没有注入真力,那翎羽就是翎羽,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袁不邪不敢想象自己能够像师父那样,只是羡慕师父当时举重若轻的风采,所以才比葫芦画瓢,学着做个样子。
万万没有想到,这么随手一挥,似乎比师父的那一招还要能够及远,这让他惊喜万分。
原来铁鹰感激袁不邪为他所做的牺牲,将接近翅尖的一根翎羽摘下来,送给袁不邪做谢礼,也算是弥补他的宝剑被毁一事。
铁鹰的翎毛都具有灵性,在摘下之前,铁鹰对翎羽行法传递了有关袁不邪的一些重要信息,所以这根羽毛在铁鹰走后,还能准确地飘落在袁不邪的身前。
这根翎羽短剑在没有袁不邪手里之前,已经适应了他,跟定了他,所以洞玄要想发挥翎羽短剑的威力,就需要注入自己的真气,而袁不邪则不用注入真气,短剑在手,只需要心里动动念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