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面的护体真气已经若有若无,刚才那一下巨震并不是女子的目光化成的利刃插进了他的心脏,而是战阵中的冲击力打在稀薄的护体真气上,几乎没有缓和地传到了他的身上。
接着他看到了那张阴阳扇,距离自己不足一尺远,还在缓缓向自己推进,很快就会切割到自己的身体。
师父的挥日戈正在拼全力飞过来,但是终究还是差了一截。
这一截就能够让阴阳扇将自己的身体削成两半。
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求生欲望,不为别的,就为了向那个女子证明,自己并不是像她所看到的那样是个窝囊废。
即便是死,也要死出个样子来。
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个女子改变她后来看我的眼神。
只要她对我笑一下,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袁不邪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脏又乱的脑袋微微向上一扬,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一轻,所有那些包裹着他的巨大压力全都在一瞬间小了许多。
袁不邪不知道这是因为那个女子最后的目光,唤醒了自己的将死之心,唤起了几乎泯灭的斗志,进而激发了身体里潜藏的巨大的力量,还以为是师父和文豹突然收回了飞剑法宝。
危急之时不及多想,眼看着前面的护体真气似乎开了一个口子,挥起右掌朝前面劈过去。
这本是他随手挥出的一掌,并没有刻意为之,也不是全力而为。不过一掌挥出,连袁不邪自己也感到吃惊。
这一掌的威力竟然会有这么大。
战阵立刻被袁不邪的掌力撕出一个口子,他怕这个口子再合住,更不怠慢,左掌立刻跟上,身随掌上,冲了出去。
身体刚出剑阵,就听得身后砰的一声闷响。
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及过来,推动袁不邪的身体向前飞去,就像是顺风驶舵一样,没有了任何阻碍。
洞玄真人和正座文豹看到袁不邪竟然冲过了自己二人的战阵,不由得大为震惊,而最后阴阳扇和挥日戈撞击的气波分明打到了他身上,竟然毫厘无损,变成了送他前行的一阵轻风。
两个人分别收回了挥日戈和阴阳扇,停止搏斗,一起转头向袁不邪看去。
却见袁不邪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都破碎裂开,看不出是什么样式,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浑然就是一个土人。
洞玄真人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是袁不邪,他惊讶之余,心里更是深深的忧虑。
凭他自己的感觉,能够冲过这个战阵的人,功力至少不会低于自己和文豹。
难道袁不邪这小子的本领比我还要高明吗?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一点,但是事实又是清楚地摆在眼前。
他想起了教主龙威丈人对自己的嘱咐,说这小子身上很是古怪,要自己留心监视,并且说这是若颠师祖的吩咐。
洞玄当时就有些疑惑,这个小子充其量也不过十三四岁,即便是在娘胎里练功,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值得在化鹤坪归隐修炼的若颠师祖亲自吩咐。
当时他只是想到或者这孩子的身世有些古怪,并没有想到本领方面,做梦也没想不到这小子的本领竟然能跟自己并驾齐驱。
文豹则不知道这个身材瘦小的家伙是何方神圣,因为他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根本看不出是神剑峰的。
他扭头去看那边几个人的反应,看他们的样子同样也摸不着头脑,因为神剑峰的弟子和龙象谷的部属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尤其是不茹和寇三娘两个女子,同样是惊讶之余,又是高兴,又是惭愧,几乎就是完全一样。
文豹心里有些纳闷,甚至有些嫉妒:“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惊人的本领?为什么敌我双方的人都这么关心他?看寇三娘和那女子的神情,似乎这小子能冲过战阵,她们都很高兴。”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袁不邪飞到谷底,宝剑并没有放出去,而是一直握在手中。
他直接冲破了包围不弃和不危两个人的敌阵,竖起长剑,绕着两个人飞快地转了一个圈。
当当当当,一连串大响,将所有的兵器法宝全都磕开,这才从空中缓缓降下来。
龙象谷的人见他年纪虽小,其貌不扬,但是力量大得惊人,适才连续磕碰自己这边人所有的兵器法宝,功力低一点的人,兵器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被他磕飞了。
袁不邪缓缓下降的身影,威风凛凛,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所有的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再群起而攻之。
袁不邪冷冷地扫视一下周围的五个人,那五个人被他的目光看到,不由得都往后缩了一下。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冰寒刺骨的目光,即便是北邙山的阴鬼,也没有如此让人颤抖的目光。
这目光里没有一点温暖,没有一点灵动,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
有的只是空洞,寂寞。
给他们的感觉,这人不在乎胜负,不在乎苦乐,甚至一点都不在乎生死。这样的人会在乎别人的生命吗?
内中有一个妖兽,名字叫做刍狗,十分的阴险毒辣,眼见得袁不邪正好背对着自己,似乎并没有留心身后,于是便暗中积蓄真力,将真力慢慢注入他的兵器哮天杖上。
刍狗对着旁边的两个人使个眼色,那两个人都对刚才袁不邪那一击心有余悸,脸上神色闪烁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偷袭。
不弃和不危被五个妖兽围攻,这五个敌人非常强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绝对不是一些江湖小门派的气象,他们隐约看出端倪,这些人即使不是龙象谷的人,也必定跟龙象谷有关。
两个人最初跟对方互不相让,你来我往,互有攻守,但是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进攻,全力进行防守。
五个人中至少有三个功力是不弱于他们俩的。
他们俩越斗越是心惊,就这五个人他们已经抵挡不住,那边的悬崖上,还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更是气宇轩昂,风采慑人。
他们应该是这伙人的头目,但是他们至今都没有出手,不知道是不屑于对自己这两个人出手,还是有别的打算。
不危忽然想到一件事,看对方的实力,几乎可以将破狱峰整个端掉,难道他们是来一网打尽的吗?不然先前自己掩护师兄们冲破包围时是那么容易,现在要走却是势比登天。
看来他们真的是谋定而后动,故意要让不争他们几个逃出去搬救兵来,然后聚而歼之。
还有师父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这边闹得这么大的动静,师父不可能不知道,甚至神剑峰主峰上也会有所察觉,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援兵呢?
想到这里,不危改变了主意,不想再在这里坐以待毙,他跟不弃使个眼色,示意他准备行动。
不弃与不危心意相同,也早就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两人同时发动,两把长剑会合在一起,变作一道长虹,朝着对面的敌人卷了过去。
那人势单力孤,又是出其不意,抵挡不住,仓皇后退。
不弃和不危并不恋战,当即冲出包围圈,腾空而起。
正想着突围如此容易,不危眼尖,看到那几个人并不上来追击,便知道有蹊跷,闪目向那边看时,果然看到对面的悬崖上面少了一个人,知道不妙,还没有发现敌人,便对不弃喊道:“师兄留心。”
话音未落,就听得头顶上一人笑道:“把命留下再走不迟。”
两个人听了同时将手中长剑向上撩去。
铮铮两声脆响。
两个人都感到手中长剑巨震不已,直震得手臂又麻又疼。身体被一股大力压着,向下掉落。
两人将长剑放出,护住身体,这才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半空中站着一个人,个头不高,豹头环目,耳高于顶,腰间系着一件豹皮裙,手中并没有拿任何兵刃。
看那情形,刚才那两下,应该是他用手指来弹自己的剑。
不弃厉声喝道:“什么人,敢来神剑峰撒野?”
那人一咧嘴,露出两边尖尖的虎齿,笑道:“神剑峰?不过尔尔。我也来了,我也撒野了,你还能怎么样?”
不危道:“也不怎么样,就是要叫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那人仰天打个哈哈,嘴上的那几根长长的胡须不住地颤动。
那人斜眼看了一下不危,眼中电光一闪而灭,冷冷道:“就凭你们两个吃奶的娃娃?哼哼,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不弃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那人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们光临你们神剑峰,本不是冲着你们神剑峰的人来的。”
不危哼了一声,知道他一定是在信口雌黄。
那人接着道:“咱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不危和不弃听了都是一愣,随即想起了不孤昨天听到的寇三娘他们一伙人所说的话。
如果只是托词,有必要这样翻来覆去地说?难道他们所说的是真话?难道我们这破狱峰上竟然藏有外面的人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