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到给鱼下料的方法?”庆渝心有不服的问道。
见庆渝脸色不善,周谨老实交待道:“我哪有那心思,这都是京城王公贵族们玩的,你想啊,这钓鱼本就是件极耗耐心的事,走不能走动不动和入定的老僧一般模样,那些大爷们也没这耐心偏又爱附庸风雅,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心里想着既然你算计我一次也就怪不得我算计你了,一人一次才公平。
庆渝一脸的“奸笑”道:“不追究你算计于我的事,那幅《瑞鹤图》留在我身边也是“暴殄天物”与其这样就让它去它该去的地方,你既然这么喜欢且又在你手里也算是这幅图的最好归宿,若是再拿回来岂不伤了我们俩之间的兄弟情谊。”
只顾着听那番深明大义的言语周谨却是忽略了庆渝脸上那抹“坏笑”,双眼泪花闪现感激不尽道:“难得李兄如此慷慨,小弟周谨十分钦佩。”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庆渝并没有因为周谨的感激而收起自己的“坏主意”,话锋一转嘻笑道:“你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刚才德悦楼那一桌你要付银两而且从今天到下月末的花销都由你付。”
听到这里周谨的脸都绿了心想我还不如直接花钱买下那幅画,何必费那么些心思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起庆渝大手大脚花银子的架势,暗自为自己的腰包捏了把汗。
止住泛滥的感动,周谨求饶道:“能不能反悔,那幅《瑞鹤图》我还给你,小弟我再奉上五百两银子算是给你压惊。”
“你觉得可能吗?”看着周谨那张黑脸庆渝哈哈大笑起来,在马背上用力甩了几鞭子飞快的朝县城里赶去,周谨跟冤大头似的跟在后面。
到城门口时庆渝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转身回望见周谨在后面不远处无精打采的,庆渝一幅落井下石的样子:“你能不能快掉不就让你花些银子嘛,至于难过成这幅样子,瞧你这德性跟死了爹娘一样。”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周谨肉痛道:“爹亲、娘亲,没有银子亲。”
庆渝鄙夷道:“这么没出息,区区两、三千两银子就将爹娘给出卖了。”
周谨心里难受道:“你不惜罕银子要不然这个月的花销就由你出。”
“我才不上你的当,三言两语激将一下就想我出银子,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还是面对现实安心的掏银子吧,好处总不能全让你一个人占了吧”庆渝接着说道:“不和你在这儿胡扯这些没用的,我得赶紧回去洗漱一番,你也赶紧回去准备、准备,我们酉时在德悦楼门口见。”不待周谨反应过来,已经绝尘而去。
“上辈子欠你的。”周谨在原地埋怨几句才骑马挥鞭进了城。
李府——松林县最大的府第,如庞然大物一般伫立在县城中心。
庆渝回到家在正厅见到刚从京城回来的父亲李文栋,父亲此时正在和母亲交谈着什么。
庆渝进了正厅上前关怀道:“爹,你回来了,路途都还顺利吧。”自己找位置座了下来,抓起身旁桌子的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李文栋见是儿子:“便说道,事情都还顺利。”接着从桌上两本书中拿了一本书递给了庆渝说道:“这书是唯父从京城代回来的你有空拿去看看。”庆渝接过书拿在手中看了一眼,书名叫《元记》,昊利著。
李文栋说道:“这昊利是前朝翰林院的一位编修,这本书写的是前朝各方面取得的成就,闲来无事拿去翻翻不要成天没事不务正业。”
“嗯,孩儿记住了”说着起身逃跑似的离开了大厅,书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没代走。李文栋见儿子如此不争气想要对其发火却被座在旁边的文氏劝住:“老爷,算了,我们这儿子于读书是绝了缘份你也别强求,你越是强求儿子就越是不依你,徒劳一场空反而气坏自己的身子。”
原本想冲庆渝发火的李文栋正愁着满腔怒火不知该往哪撒,偏这时文氏在一旁多言,怒火中烧的冲文氏吼了句:“慈母多败儿。”起身拂袖向后院走去。
文氏坐在大厅中满腹委屈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庆渝在家中洗漱一番便代着下人赴德悦楼的约。
德悦楼门口人来人往,有骑马过来的、有座轿过来的,三三两两的说着笑往酒楼里面走,小二在门口忙得不亦乐乎,重复的点着头,重复的向进出的客人问着好“客官您几位、这边请”,“客官您走好、欢迎下次再来。”伙计忙得晕头转向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如旭日。
这次是庆渝早先赶到,座位早已订好,所以不急着赶进去,倒是站在门口悠闲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小二忙得不亦乐乎恨不得手脚并用,站在一旁摇着头笑了起来。
心里想着这些伙计不单体力好,耐性也是极好,应付这么多的客人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之色,若是换作自己指不定跑什么地方睡大觉去了。
没过多久,周谨就骑着高头大马赶来开口便说道:“家里有点事,我们那老爷子不知犯什么浑拉着我在书房念叨了一个时辰,耳朵都能长出茧子了,这不刚完事就赶过来了。”
庆渝开口说道:“不急、不急,我也刚到不久。”说着两人迈步走进了德悦楼。店小二见是大主顾便点头哈腰说到:“两位公子这么请,小心门槛。”
德悦楼掌柜放下手上的事情朝庆渝和周谨说道:“两位少主有几日没来德悦楼了,本店有新添了几个菜式还望二位赏脸品尝。”庆渝说到:“好啊,掌柜的今天你这有什么新鲜的,什么菜式贵你尽管上,我们周公子作东你可不能折了他的面子。”“好嘞”掌柜乐呵呵的答到,提前一步把包间的门打开。
周谨便说到:“掌柜的你去忙,这里我们自己来就行了。”掌柜赔了个不是便知趣的退了出来。
德悦楼里灯火辉煌,喝酒吃饭的人络绎不绝。包间里庆渝他们的桌上已经开始上菜,店小二唱着菜名:“清蒸鲤鱼、红烧鲤鱼、绣球乾贝、炒珍珠鸡。”陆陆续续的上满了一桌子菜。
庆渝拿起筷子自己到了一杯酒对周谨说到:“吃吧,别光顾着看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周谨肉痛道:“这么满满一桌子的菜就我们两人吃得了吗?”
“多吗?“庆渝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不是我出银子,我吃一半扔一半。”
“你这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周谨对庆渝这种“奢侈”的举动提出抗议。
不理会周谨的抗议,从盘中抓了只密制鸡腿放在面前瞅了瞅,无聊道:“也不知道这是公鸡腿还是母鸡腿。”
有意将鸡腿在周谨面前晃悠道:“听说公鸡肉硬些,母鸡肉更香一些。”将鸡腿送到鼻子前闻了闻:“德悦楼的厨子手艺就是好,这鸡肉真香,既然闻不出来只有尝一尝才知道。”
用手扯了些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嗯,味道真不错,不过还是不知道是公鸡还是母鸡。”
“无聊。”周谨没好气的瞪了眼庆渝。
“哈哈…”见周谨的难受样庆渝发出胜利的喜悦声。
突然间想起什么来,猛然对周谨说道:“周谨,你人面广知道哪有好的去处?松林县却是玩腻了,想出去走走。”
周谨放下筷子,拿了湿巾将手擦净,推荐道:“金华府不错我表哥住在那边可以过去看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唯有提到去哪玩周谨才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把即将花掉大把银子所带来的“肉痛”感暂时忘掉。
“越快越好”庆渝将只吃了少许肉的鸡腿放下,又夹了块鱼。
“择日不如撞日,后天怎么样,后天有去金华府的客船。”“那好,后天早辰我们码头上见。”庆渝说道。
定下去金华游玩的事情后,周谨心情大好与庆渝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到了约定的日子,庆渝和周谨却是同一刻到了码头,简单说了几句便上了船。
大明京师北京,紫禁城乾清宫。
宣宗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旁边站着内阁首辅杨士奇,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振正在念着各部奏折:“江西布政使在奏折中提道南康、九江、广信、抚州、建昌五个州县遭遇洪灾,灾民数万,肯请朝廷拨粮赈灾,安抚灾民。内阁票拟的意思是已着户部放粮赈灾,并命太医院配好药代到江西交由官府,防瘟疫扩散,司礼监已经批红,待皇上过目之后便盖上玺印发往户部。”
须臾间宣宗没做声,王振就把这本奏折放在一边,表示皇帝已经同意内阁票拟,多年侍奉皇上王振已经了解其习性,接着又念道:“兵部奏折,接贵州都指挥使奏折说贵州各所兵源缺员严重,兵器长年未被充损坏怠尽。恳请皇上调兵入贵,缓解贵州缺兵的困境。”顿了一下王振又说道:“因调兵兹事体大,内阁还没有票拟,说是要面见皇上。”
这时站在旁边的杨士奇开口说道:“启秦皇上,调兵兹事体大,需要圣上旨意领了印信才可领兵。再者,与蒙古战事吃紧尚需地方调兵入京也无兵入贵,内阁与王公公商量着先让锦衣卫去贵州走访,等查实了再拨些银两让地方去征兵。”
“征兵需要多少银两?”宣宗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数目有些大,杨士奇吞了口唾沫才慢慢的应道:“微臣估摸着算了下征兵需要三十万两,我大明朝兵丁年俸三十两,三十万便可征兵一万人,补充贵州三司四府一卫所每处便是一千两百余人,如按贵州以前的军籍来看倒是足够,加上打造兵器需要二十万两,共需要五十万两。”
“嗯,算的倒是精细,就按内阁的意思去办,不用再来问朕。”宣宗满意的说道。
“微臣遵旨”杨士奇倒是没想到宣宗会准许此事。
王振接着念了几本奏折,宣宗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皇上,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进不当讲”王振说道。
“说”宣宗说道。
“近日民间流传一本书,名为《元记》是记录前朝皇帝在各方面对百姓如何的好,最可恨的是书中掺杂着有损我大明的章节,字字诛心………”王振说道。
“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宣宗怒目圆睁的问道。
“奴婢不敢看,但据奴婢手下的锦衣卫来报………请皇上怒奴婢死罪”王振哀求道。
“朕怒你无罪便是”宣宗说道。
“书里说我大明太祖皇帝乃出家和尚何德何能座这江山,说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诛杀有功大臣,又说太祖皇帝祖父欠税不交,此等背信弃义之人不配坐江山,他的子孙更是厚颜占据着龙椅,应该尽早禅位让有德者居者。”王振战战兢兢的说道。
“放肆”宣宗暴喝龙吟声四起双目圆睁的瞪着屋顶。
王振和杨士奇齐齐跪在地上,“奴婢该死”,“臣惶恐”却是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与尔等无关,起来回话。”宣宗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谢恩之后站了起来。
宣宗对自己的近臣可以宽容,但是对抵毁自己的先祖之人却是心生杀意,愤愤然道:“此书妖言祸众,乱我朝纲,蛊惑人心。王振此事交由你去办,凡是接触此书者一律严加查问,有居心不良者,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奴婢领旨,奴婢立刻去办。”
王振说着便要退出乾清宫。宣宗似又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回来”王振立时停在原处问道:“皇上还有事吩咐奴婢?”宣宗便说道:“翻阅此书者一个不留都要抓起来,你听明白了。”“奴婢听明白了”王振说着便退出了乾清宫。
乾清宫走廊里王振对身边的‘干儿子’万贵说道:“皇上刚才在里面说了凡是看过一本叫做《元记》的书全部抓起来拷问。你去趟锦衣卫把肖指挥使给我找来。”
“反书?《元记》”轻声嘀咕着,万贵似在回忆,猛然醒悟道:“干爹,那****出宫办事顺道去了趟赌坊。”说这到里显得有些难为情。
接着开口道:“在赌坊手气背输了些银子,心神恍惚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一锦衣老者,不巧将他撞在地藏在怀里的两本书也随着掉了出来,因见老者穿着不凡从怀中掉出来的不是银子,而是两本书心生好奇便多留意了几眼。”
王振问道:“不会是咱们提及的反书吧。”
万贵讨好道:“干爹果然洞若观火一说就中,正是反书《元记》,当时也是觉得愧疚便与老者多聊了几句,闲谈中得知老者是浙江松林县人氏姓李,经营丝绸、药材生意听其口气买卖做得还不小。”
“嗯,这是条不错的线索,等这事办妥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事应尽快办理你赶紧去锦衣卫吧。”王振满意的点头说道。
“是,儿子这就去”万贵转身向锦衣卫处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