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袁何但笑不语,平静地似乎情绪不曾波动过。他倒不是对这半张照片有把握,而是他对这个镯子的买卖已是胸有成竹。据他的观察,季茉虽然际遇奇特,但终归涉世未深,自己略施手段,她的态度便从拒绝交流到细说原委,她虽是不缺钱,却仍是小孩儿心性,居然开出了个将照片补齐的条件,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有条件就有商量,有商量就有输赢。
袁何自顾自地一锤定音,哪里还有耐性再和季茉敷衍,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表,15分钟,差不多了,该收尾让袁圆接手了。
他看着对面已经“不敢”与他直视的“小姑娘”,正准备开口,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还没有等他皱起眉头,休息厅的门就给什么人猛地推开了,一个一头黄发,浑身闪耀的小伙子,两手插在口袋里,像踩高跷似的一摇一颠地走了进来。
季茉好奇的瞄了一眼,恰好看见门口一帮子西装革履和一帮子嘻哈前卫已经悄无声息地两边站好,感觉像是电影场景里黑帮相互抢地盘二似的,季茉心里一惊,
提起裙摆便站起身来,正准备说话,一只花里胡哨戴满指环的手摁住了自己肩膀,那说话的声音倒还算正常,就是这调子拐了七八拐,跟说外语似的:“小茉茉,怎么看到我就要走呢?”
季茉的魂魄都快被那句“小茉茉”给酸飞了,脚一软,又结结实实地坐了回去。
休息厅的门再次无声地关上,这下子,袁何的眉头也结结实实地皱了起来。
如果说袁何是金融界的领头人,那么老十七就是玩乐界大哥大,整个江南地区的娱乐场所,近六CD是他的产业,不论是犬马声色,还是吃喝嫖赌,哪一样都玩的有创意,哪一样都玩的上档次。
而且,他有一样做的非常“正派”,就是他绝不沾毒,并且在自己旗下的所有店里坚决抵制毒品。这样一来,不但这些富几代、官几代们都高兴和他混着玩,那些有钱有权的大人物们也比较放心自己的子女在这些地方玩乐,因而老十七间接的得到一些势力的默许和保护,更加得以进一步扩张财力和势力。
老十七原名霍明,父亲霍成钢是个靠走私起家的黑道人物,靠着苦心经营的黑白关系,大到汽车医疗设备,小到化妆品和稀缺药品,什么赚钱走私什么,只一样,也是不沾毒品。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销声匿迹,又不知从何时起,转行经营起了娱乐帝国,大到温泉高端会所,小到饭馆街巷赌坊,凡是和吃喝玩乐沾边的,他都要插一脚,但近两年已经显少露面,而是他唯一的儿子全盘接手了。
但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叫老十七了,也没有人敢问这个问题。长辈平辈的,分量够的,都叫他老十七。跟着吃喝玩乐的,跟着混的,都叫他十七爷。
这个老十七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但脑子灵活,而且敢想敢做,回来接班后短短几年,便将他父亲的娱乐帝国翻了好几个档次。
他虽长的齐头整脸,一表人才,奈何总被他自己折腾地花里胡哨,耳洞大小七八个,指环粗细七八个,脐环纹身应有尽有,玩闹起来,男男女女滚做一团。
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能,至今为止没人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很多人私下里都觉得他是个gay,他自己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整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偏偏手底下混的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所以一直到哪儿都能混得开。
这样一个玩乐界大哥大,居然亲自跑到儿童乐园来,来搅和一个经融界领头人的私密会谈,不但袁何觉得纳闷,其实老十七自己也很郁闷,为什么在这儿?在哪儿不行啊!偏偏在儿童乐园,传出去他老十七该多没面子啊!
“袁先生,我们后面电话联系吧!”季茉心思转的快,才坐下便毫不客气地把老十七的“爪子”掸了下去,在看到袁何的点头示意后,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哦呦!Mysweetlittle茉茉!”老十七夸张地一声嚎叫,从后面一个熊抱,把季茉硬生生地又给摁回座位去了,“怎么?不认识我啊?我是老十七啦!”
“什么?”时隔多年后,季茉猛地听到这个应该有印象的名字,不禁楞地厉害,“你是……老十七?”
“来,有啥烦心事儿告诉哥!”老十七继续熊抱着季茉发着嗲,一双画了眼影的丹凤眼似有似无的瞄着袁何,“这大名鼎鼎的袁氏总裁,怎么会认识我们的小茉茉的啊?”
“有幸和季小姐认识一下而已,想不到原来和十七爷认识”,袁何微微一笑,“更想不到的是,原来十七爷也来儿童乐园玩啊?”
“别!别!叫我老十七就行,”老十七眨着眼,怪声怪调地打着哈哈,“袁总裁是做大生意的,可别嫌弃我老十七是开饭馆儿的啊!”
自从想起了老十七是谁,季茉就有些发呆,这老十七显然是专门为她来的,她不明白,为何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今天却偏偏闯到这里来,是以为她被这个袁总裁“欺负”了,所以来“救”她的么?
“老十七,你是来找我的么?”季茉挣脱他的熊抱还是站了起来。
“是啊!”老十七依旧笑呵呵的。
“但我马上得回去工作了,你要听你爸爸的话哦。”季茉双手提起裙摆,眼睛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脑袋上,“至少这头发得是黑色的吧!”
“那个,今天我特意来看你,你就不感动?”老十七听得季茉拿起了架子“教育”自己,明显郁闷更多,忙伸手拦住已经往外走的季茉,“好歹请我吃顿饭吧,啊?要不好歹谢谢我一声儿吧?啊?”
“谢谢!再见!”季茉一伸手把老十七扫到一边,头也不回地推门就走。
“茉茉!茉茉!这就走啦?哎哎……”老十七伸着手喊冤似的送走季茉,却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
他慢悠悠的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一颠一颠地,还是那张皮白肉嫩的脸,可眼神却不再散漫,他一点都不客气地把季茉的茶喝了,又很自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摆在跟前。
可一张嘴,还是那个调调:“袁总裁,您老眼界高,这丫头脾气不好,犯不着您大动干戈地动用关系去查她,有啥得罪您的,您别理她,找我老十七,都管赔……”
“十七爷原来还管路见不平的事儿啊?”袁何听着有些好笑,丫头?这老十七比季茉小了整整六岁,居然叫她丫头?我倒要套套你的话。
“呵呵,袁总裁见笑,这丫头是我的未婚妻……”老十七依旧摇着头晃着脑,眼神却异常认真。
“……”袁何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