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就想跑了!其实本来还好,我不动,他也不动。结果我这一跑,他就接着‘唰啦’一下从那洞里把整具身子拔出来了!他那身体就跟橡皮一样,哗啦一下拉老长,瞬间就扑到我脸上。接着,我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胖子一脸,唉呀妈呀,我咋这么倒霉的表情,我真想啐他一口,你要是早跑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不过想想胖子在那种情况下还敢这么不抛弃不放弃的顽强坚持下去,主要也是为了找我。
“后来,反正醒过来就在这里了。那老头前几天,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几天,反正他来了一趟,放了胖爷我半脸盆血啊!当时我以为我一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杜老大你啊!”说罢,他就抱着我“呜呜……”的哭。
“那老头是不是穿着绿褂子,脚上是一双布鞋?”我想了想反问他。
“对对,就是他!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胖爷我一定要亲自报仇,把他碎成十七八块!”胖子一想起他的仇人,两只眼睛就冒绿光,估计如果我告诉他放他血的是个鬼,他也敢上去恶狠狠的啃两口。
抓胖子来这的,真是曹合木,目的估计就是为了取血!但他一次没取完,肯定是留着还有用。
那他什么时候会再来取呢?
人血对某些修特定功法的鬼来说是修炼必备品。而且先前曹合木偷袭光明之时,我看见过一道血光,莫非他修的真是血道功法?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突然想起之前在图书馆里看到的一本书,上面写着,人血,尤其是新鲜血液对受伤的鬼具有相当不错的修复功能,尤其是鬼将以下级别的。
我想到这里头皮就一紧,先前他逃跑之时就已受伤,一旦他真的摆脱光明,那十有八九是一定会回来取胖子剩余的血的。
可是这里是鬼界,胖子这样一个大活人能像我一样,在鬼界随便逛吗?
这个房间里的光线都是来自于墙上一盏绿油油的灯,特别像坟地里的鬼火。在人界,科学解释说那是骨头里磷的燃烧。我慢慢脱下身上的斗篷,一如我所料,这个房间对我没什么伤害,这是一个活人和灵魂体都能共存的空间。并且空气质感有点温,身体表层能感受到久违的温暖,这让我比较高兴。我对着胖子道:“你把我的斗篷穿上。”
“你把右腿裹紧了,然后伸出这道金光外边,看看有没有危险。”我的嘱咐很认真很严肃。
胖子郑重的裹了好几遍,连脚上的鞋都用斗篷包了个彻底,来到洞口,一点一点的伸出去。
“有感觉吗?”我站在他身旁,问。
胖子一动不动的感受了一会,摇头:“没有,啥感觉也没有。”说罢,弯起膝盖,就准备踩地面上。
“啊!”胖子吓了一大跳,喉咙里吼出一声大叫,他的脚一下穿过地面,大腿直坠而下,连带整个身躯都往那道金光幕罩上扑!
我也吓了一大跳,伸手就要去拉他,但双手直接从他胳膊上穿过去了。没有斗篷后的我根本碰不到他。
就在我楞神之际,他的手紧紧抓住了一旁的石壁,止住了坠式。
“啊!”紧接着,他脸痛的皱成一团,忙把脚收回来,撩开斗篷一看,膝盖及膝盖以下裹紧了的部位还是好的,但大腿上的皮肤泛着一层浅黑色,就跟中了毒一样,这还是隔着一层斗篷后造成的!可以想象,如果活人的腿,直接伸进鬼界空间,估计分分钟就化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胖子摸着他的大腿,还好,他的腿是有反应的,估计鬼气刚刚侵蚀进皮肤而已,里面的肌肉血管都还完好无损。
就在我思考要怎么做时,胖子大腿上的鬼气却在自主的慢慢消散,这也是了,这个空间和人界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因为有鬼物吸引,或是地势气流引导,鬼气在人界呆不久,会慢慢消散在大气中,这很正常。
看来,鬼界虽然在某种关键点,可以和人界相通,但鬼界的一切,对于人界来说都是虚物,在某种情况下可以看见听见,却绝对碰不到。似乎鬼界的鬼器和人界的法器就成了连接人界与鬼界的关键物品。
我想到这,站起身,让胖子脱下身上的斗篷,又穿回自己身上。走到那张凳子旁,抓起凳子,平放到金光外,松了手。
“呼……”凳子直坠而下,完全无视地面的存在,鬼界的一切物品,对活人与实物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虚无空间,凳子的表层在一秒之内便被侵染黑透,而后迅速腐化,只坠落了四五秒,一张完整的凳子就在我们眼前,彻底被腐蚀干净,连那些腐蚀后的碎末,都分化成无数个小黑点,迅速消散在我们两个的肉眼之中。
胖子嘴张的能放下鸡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许久都不说话。
我知道他现在脑子肯定不够用,解释道:“这里是鬼界。就是人死之后,会去的地方。活人的肉身和实物是不能存在于鬼界的。”
胖子面庞抽动了一下:“那杜老大你怎么在这呢?”
“这个说来话长,都是那个杜老头出的馊主意,让我来鬼界找治病的办法。不过,你放心吧,我的肉身留在人界了,而且我能百分百的确定我还没死。”我能时时刻刻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人的依据就是大脑里的阳气比例,不过我不打算现在就跟胖子细说这个问题。
胖子五指挠着他的下巴,一脸啧啧然的崇拜表情:“哇哦,好酷哦,杜老大,你好酷哦。”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回去呢?”我白了他一眼,这厮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有的时候我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啥叫害怕。
“实在不行,我也像你这样,肉体死了,灵魂还活着。”胖子不以为然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现在鬼界的竞争压力有多大吗?投胎名额有多宝贵吗?你知道有多少鬼王在想尽办法的夺舍,就是为了能在人界活一回,却又天天心惊胆战的怕捉鬼道士吗?有些人能投胎成只猪都能乐呵半天,你还有好好的下半辈子要过,我残成这样,都还不想死!咱们一定要想到办法,把你送回人界!”我咬着牙,这话不光是说给胖子听的,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那咋办?”胖子一听到这里,脸也皱成一团,瞅着我。
“没事,光明一定知道怎么回人界的办法。但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把你藏好,绝对不能让那个曹合木找到你。”我刚说完,回头喝道:“别在问我光明是谁?是不是我死去的儿子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现在,第一要事,就是找找有没啥可以用的。”说罢,我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再进行一次地毯式搜索。
胖子没动,捂着伤口坐在地上,时而给自己喷口酒喝。
我找了好几遍,虽然极度不甘心,但真的是要放弃了,这个洞内似乎什么都齐全,但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物品,连锅碗瓢盆、煤气灶、菜刀都有,那把菜刀两侧还沾着干涸的血,我敢肯定那一定是胖子的。就是没有鬼器,更没有法器。我学过一个月的堪舆,如果它是鬼器或法器,就算我不能用,就算它的外表极端朴素与普通,那我也绝对能认得出来。
我颓废的坐在地上。
胖子突然伸脑袋过来:“这个屋里为啥会没有食物,你有没有想过?”
“都吃完了?”我随口道。
“不是,是都坏了,然后就被扔了。食物不能存放太久,会腐烂的。所以他才不给我东西吃,不是不给,而是没有。否则,他干嘛不好好养着我呢?”胖子一脸认真的道。
我不得不佩服他思维的跳跃程度,反问他:“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件事跟你能不能逃出这里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曹合木回来,咱两就死定了。你先是失血过多死一次,然后变成鬼之后,再死第二次!”
“这件事告诉我们要换个角度想问题啊!”胖子视线凝重,慢吞吞的道:“既然我不能离开这个房间。那这个房间能不能离开现在的位置呢?”
我听他这话,讲的好像有点歪道理,耐下心来道:“什么意思?”
“你想,鬼界对于我,对于这个房间来说,就是一片虚无。既然是虚无,那就应该可以横行无阻啊,那些地啊山啊,对于你来说是存在的,无法穿过,但对于我来说,是不是可以直接穿过去?”我明白胖子的意思,但还是没抓住胖子话语里的重点,而且我突然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的意思,就是你到外面试试,看能不能把整个洞穴都推动!咱们把整个房间都移走,看那老不死的还怎么找我们!”胖子眼睛瞪得又圆又亮:“如果鬼界对于我而言,是悬浮的真空地带,那也许根本就不存在重力和阻力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