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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热气球与人生路径

李然8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李然16岁时,癌症又夺去了他父亲的生命。这个生活在大山之中的贫困家庭,就只剩下他和两个年幼的妹妹了。这一年,李然初中毕业,差两分没考上卫生学校。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李然回家种田。在父亲患病期间,他为了给父亲治病,曾在乡里学过医。李然下学后,凭借学过的一点点医术开办了一个诊所,种田之余当起了乡村医生。微薄的收入供起一家三口人的生活。但过了几年,《乡村医生从业管理条例》颁布,李然既没中专学历,也没20年以上从医经历,便不能再从事乡村医生职业了。年轻的李然不想被大山困住,便将妹妹托付邻居照顾后,自己去南方闯荡。

20多岁的李然在南方干起清洁剂推销员。虽然他缺少推销经验,但不缺少能吃苦和能耐劳。刚开始,李然的推销工作很艰难,但几月后渐渐有起色。2007年秋季的一天,一批20万元的货款提前半个月就到了李然手中。正当李然准备把货款交给公司财务中心时,一位同事好心地说:“现在股市这么好,20万元放进去,几天就能赚个三、五万。”一直被贫穷折磨的李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去证券公司开了个股市帐号,将货款全部打进去。他准备过10天把钱全部取出来,这样既不违反公司规定,又能赚上一笔可观的利润。未成想,李然把钱投进去后,连续涨了一年的股票开始猛烈下跌,短短几天,20万元的股票面值仅剩下9万多元了。李然欲哭无泪,心中惟一一个念头就是自杀,结束这苦难而又短暂的一生。如果有让他牵挂的,也就两件事,一是两个上中学的妹妹失去自己的经济支撑;二是11万元的货款无法偿还。当他低着头从一家保险公司门口经过的时候,一个主意有了。

出生于大山之中的李然有个山水情结,每当他看到20元人民币中的桂林山水风景时,便遐想连连。不想活下去的李然决心实现很早就有的愿望,到桂林去看一看,然后在如同仙境般的山水之间结束自己的生命。

桂林漓江边的一个小镇上,有家热气球俱乐部。李然上前问了问,工作人员说热气球可以飘到那20元人民币风景处。李然心里想,如果在那儿从高空跳下,必死无疑。虽然自己生得普普通通,但死得却轰轰烈烈;虽然此生贫穷,但死却死在“钱币的怀抱”。悲哀之中的李然突然有了一丝兴奋。

李然买下一张保险单,便坐上了热气球。李然心想,自己一旦从热气球上堕落,保险公司定会赔偿两个妹妹一笔钱,这笔钱不但能还上货款,还能供两个妹妹读完中学、大学。热气球一共3个人,两名乘客,一名驾驶员。驾驶热气球的是艺高胆大、生性爽朗的小伙子,他说他曾经在国内赛事中获得过冠军。

热气球是构造简单、极易掌握的航空器,气球的球体是用尼龙材料缝制,球体下悬着的吊篮由藤条编制,吊篮内有燃烧气瓶、管道及燃烧器。飞行中驾驶员在吊篮内操纵燃烧器手柄,将球体内温度升高,产生浮力,球便上升。每当驾驶员把燃烧器开关拉下时,一股强大的热流便会冲出。此刻李然感到脸部火辣辣的,头发似要燃烧起来。另一名乘客笑着说:“早知道捎一只活鸡,把它扔上去,3秒钟后鸡从上面掉下来时,就变成美味的烤鸡了。”驾驶员哈哈大笑,李然却笑不起来,他偷偷解开保险带,就等热气球飘到那20元人民币风景处了。此时,风向反着,经验丰富的驾驶员不断调整热气球的高度以期捕捉到飞往20元人民币风景处的风向,但几经努力,也找不到那理想的风向。突然一阵狂风刮来,热气球迅速飘向一座山头。另一名乘客看到险情突发,便“噢”、“噢”大叫起来。驾驶员险中不乱,全力拉下燃烧器开关,汹汹火苗窜向气囊,热气球不断往上拔高。

与另一名乘客相反的是,李然出奇地平静,他默默地看着热气球快速冲向山头。突然间,李然觉得自己腰部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了,原来驾驶员看到李然的保险带松开了,情急之下,他一手操纵燃烧器,一手抱住李然。这一刻,李然觉得自己胸中有一股热流通过,他不禁掉下了热泪。他在内心既感激这位陌生的驾驶员出手相救,又从内心里愤恨他为什么那么眼明手快。处在危险之中的热气球继续拔高,几秒钟后,他们感到狂风过去了,原来快速上升的热气球摆脱了那股刮向山头的气流。驾驶员和那名乘客高兴地大叫起来。摆脱险境的驾驶员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李然系牢保险带。在李然被逼着系紧安全带时,那名乘客说什么也不敢乘坐热气球了,他一再要求驾驶员将热气球降落。拗不过乘客的驾驶员只好让热气球慢慢落下。李然禁不住说道:“我这是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呀。”不明就里的驾驶员说:“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乘坐热气球就是这样。驾驶员能做的就是让热气球拔高和降落,至于遇到什么样的气流,让热气球经过什么样的航线,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种可控性与不确定性,恰恰是乘坐热气球的魅力所在。”面对默默无语的两位乘客,驾驶员接着说:“我在学习操作热气球时,教练员告诉我,人生也和热气球一样,一心想上进的人一面忍受着‘烈火’的炙烤,一面努力寻找助己飞黄腾达的风力,可往往事与愿违。”这位年轻的驾驶员顿了顿接着说:“教练员还告诉我,不要气馁,多找几次,总能找到让热气球飘向理想落点的气流。其实,人生最可怕的不是屡遭挫折,而是不能忍受‘烈火’的炙烤和不去寻找助己成功的风力。”这些话语句句刺痛了李然的心。李然想:自己寻求一死,不就是不能忍受“烈火”的炙烤和不去寻找助己成功的风力吗?李然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热气球在静静地下滑,透过昏暗的阳光,李然看到了地面上凋零的树叶、奔跑的水牛,还有热气球投下的斑驳的、长长的影子。其实,人生是非常美好的。此时,李想彻底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李然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不断地拉下人生燃烧器开关,不断地去寻找那助己成功的风向。

当李然赶回公司时,股市居然有了一个不小的反弹,损失不再是11万,而是3万。李然不再奢求股市盈利,他卖掉了全部股票,虚心向领导承认了错误。李然决心以扎实的工作、精诚的服务去寻找越来越多的清洁剂客户,赚取应有的利润,去弥补曾经的损失。李然不想被大山困住,也不想被贫穷挡住,他在不断寻求适合自己人生热气球的巨大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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