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老板还在打哆嗦，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什么——也没看，看到，听，听，听到。我，我，我睡着了。”
姜捕头没有办法，回过来又面对宇文剑：“少庄主，您应该清楚，这里是东都洛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人，我可是盖不住的，别说我，就是我们大人的顶头上司也盖不住。”
宇文剑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盖不住就不要盖了，报上去好了。”
“报？怎么报？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凶手，死了八十三个人，别说大人的乌纱保不住，只怕弄不好要做第八十四个鬼了。”
“既然——大家没有能力顶，那就当没有看到好了，你自己的兄弟你自己管好，天亮前这里一切恢复，管保什么也看不到。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姜捕头阴沉着脸，好半天才大声问带来的一干捕快：“刚才少庄主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
捕快们个个心中雪亮，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摇头：“总捕头，您说什么呢？什么少庄主？我们怎么没有看见，是哪个庄子的少庄主？他说什么了？”
姜捕头又问：“这屋子外面是不是躺了一群死人啊？你们查过有几个吗？”
“死人？总捕头又在测验大家了吧，外面哪有什么死人，死老鼠倒是有几只。”
姜捕头点了点头：“既然没有看到，那就是有人报假案，回去把那个报假案的人带来当场对质！”
“是，是，等天亮了把他带来，大概是他天黑看花了眼，走吧，回吧，真是耽误瞌睡。”
公差们转眼走得干干净净。
酒肆老板胡乱抓起一条抹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到灶台后面不停地哆嗦。
一直伏在桌子上的恋云发出了一阵讽刺的笑声，她没有睁开眼，只是喃喃念叨着：“宇文山庄，宇文山庄，宇文山庄……连朝廷的人都怕你怕得要死，难怪江湖上有这么多人想置你于死地。”
宇文剑道：“你错了，姜捕头并不是怕宇文山庄，他这个人一向也不怕死，他只是顾虑太多，他做了官，就要保一方平安，江湖事，只能江湖解决，他硬要插进来，只能让事态失控，死的人会更多，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外面一阵车轮马蹄的嘈杂，来了十几辆大车，快速有序地把所有的尸体抬上马车，然后迅速离去。接着又来了几个铁匠模样的人，拿着磁铁，很快收起所有遗落的暗器、箭簇。然后又是四辆水车，下来的人，麻利地洗刷掉所有的血迹。水车走后，小巷恢复了原样，好像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屠杀。
天，马上就要亮了。
恋云的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她很轻，但很沉重地说了一句话：“我越来越害怕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