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妍回到熟悉的城市,再回到爸爸妈妈的家。听到她回家的消息,正在四处寻找她的哥哥也赶了回来。尽管有亲人的包围和关爱,吴妍却觉得这个她生于斯长于斯,曾经迫切想要回来的故乡竟是那样陌生,她是那样的孤独。
宫子凌该是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了,他会怎样的失望和伤心啊。看着相机里宫子凌真切的笑颜,吴妍的心象是被剜了般的疼痛。她还有他的照片,可是他呢?她什么都没留下,除了抛弃和背叛,她太自私了。
茫茫然走在大街上。一家酒楼前,一对新人正在门口迎接宾客,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幸福。吴妍心头一颤,她当真要与他从此呆在两个时空,孤独地过完此生吗?
“你怎么了?”因不放心尾随而来的哥哥扶住了她。
吴妍扑进哥哥怀里,哽咽着说:“我好想他,好想他啊。”
晚上,吴妍给父母和哥哥留下长长的一封信,告诉他们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和她的决定。她已经决定了,要回去寻找宫子凌,哪怕是默默地守在他身边也好。这次回家,就当她是在省亲吧,了却她的一桩心愿。
清晨,天刚蒙蒙亮,吴妍把相机和信放在床头柜上,悄悄走出自己的房间。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还沉睡在梦中。吴妍无声地打开门,无比留恋地朝屋内扫视了一圈,走出了家门。
吴妍打了辆的士径直奔向青鸾山。父母家离她所在的城市并不远,到达青鸾山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吴妍不住在心里祈祷,让我回去吧,让我陪在他身边。
不知是否她的祈祷发生了灵验,吴妍踏上那条无人的小径,赫然发现,小径的尽头,彩虹和山洞正在向她招手。吴妍扑了过去。
已经三天了,吴妍离开碧梧已有三天。这三天来,宫子凌寸步不离石壁,他要去找她,她的世界再陌生,他也要勇敢地闯进去。可是三天了,石壁总是灰扑扑的没有任何光彩,宫子凌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这天清晨,石壁同之前一样没有出现奇迹。宫子凌颓然转过身,悲愤望着晴朗的碧空。老天是何等的残忍,既然把她送到他身边,为何又要让她离去?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宫子凌挺直了脊背。
“你一直都在这儿吗?”吴妍难以置信地望着晨曦中宫子凌的背影。
宫子凌没有回答。
吴妍猛地扑上去,从背后抱住宫子凌,脸紧紧贴在他背上:“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
宫子凌霎时泪流满面。他拉开吴妍的手,回过身望着她。
吴妍惊愕地问:“你不肯原谅我吗?我——”她的后半句话立刻被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吻给堵了回去。
宫子凌紧紧地抱着吴妍,深深地吻着她。他是那样用力,好象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三天了,他的唇上布满了密密的胡茬。胡茬扎在吴妍的唇上和脸上,更是针一般扎进了她的心里。
宫子凌把吴妍送到归云山庄,独自回到王府。正在府内急得团团转的太后见到他,顿时喜出望外。一向端庄稳重的她竟也不顾形象,冲上去抓住宫子凌的手,泣道:“皇儿,你可急死母后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宫子凌不禁动容,问道:“母后,孩儿想娶朵云,可以吗?”
太后一把甩开宫子凌的手,面上恢复了镇定,责备道:“怎么一回来就说这个?为了那个女人,你差点连命都没了。我不许你再提到她。”
宫子凌面上现出奇怪的笑容,说道:“母后,你不是一直想去后山看看吗?我们今日便去。”
宫子凌回到书房,将他这些年收集到的瑞王的罪证以及如何处理他的方法整理好,派心腹之人加急送到京城。然后又写了几封信,为他身边的人一一做了安排。
下午,太后和宫子凌来到后山的云海,月瑶随在他们身后。当然还带了大批的宫女和侍卫。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茫茫云海,宫子凌问太后:“母后,你可以抱抱我吗?”
太后斥道:“皇儿,你在说什么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宫子凌象是早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平静地说:“从小,我好羡慕皇兄,因为他得到了你全部的母爱。而我,想要母亲的一个拥抱都不可得。”
“这都怪你父皇,所以,我决不允许你走上他的老路,决不能娶朵云。”
宫子凌回头朝她笑了笑,他的笑是那样奇特,笑得太后毛骨悚然。
“你放心,定南王宫子凌不会娶朵云。我庆幸当年的决定是对的,皇位由皇兄来继承,母后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当太后了。”
宫子凌说完纵身一跃,跳进了云海。太后发出撕心裂肺一声惨叫,悔恨交加,她是怎样的一个母亲啊,竟然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宫子凌轻轻巧巧落足到云海下方的小平台上。脱下身上所有的衣饰,换上平台上早已备好的一个包裹中的衣服。平台上还躺了一个人。宫子凌解开他的绑缚,解了他的穴道,只保留了哑穴未解。指指刚脱下的衣服,对那人说:“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换上这些。”
那人岂敢不遵,抖抖索索换上了宫子凌的衣服。他的身量同宫子凌颇为相似,衣服穿在身上刚刚好。宫子凌一脚把他踢下平台,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坠下了悬崖。
宫子凌也跳下悬崖,见那人跌得血肉模糊,已经辩不出本来的面目,满意地离去。
几天后,京城的酒肆茶楼都在谈论着一桩爆炸性的新闻。不可一世的瑞王一夜间被抄了家,他本人也被抓进大牢,不日问斩,据说犯的是通敌谋逆的大罪。
归云山庄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贺客只有上官云飞夫妇。尽管婚礼简单,但新郎新娘幸福甜蜜的笑容却是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午夜,洞房。
宫子凌,不,现在他已经是南宫长天了,轻轻揉着吴妍的脖子,说道:“戴了一天的凤冠,该累坏了。”
“是啊,那凤冠太重了,以后再也不戴了。”
“你还想再戴?”南宫长天拉下脸。
吴妍调皮地朝他扮了个鬼脸。
南宫长天站起身,开始脱身上的大红喜服。吴妍羞红了脸,别过头不敢看他。这家伙怎么直奔主题呀,一点也不浪漫。
“喂,在想什么好事呢?”南宫长天逗吴妍。
吴妍鼓足勇气回过头,却见他穿了一身利索的夜行衣,惊奇地问:“你要去哪?”
“去王府,把那个罪大恶极的死囚犯从棺里弄出来。今天棺椁钉上了,明天就要启程去京城,再不行动来不及了。太后坚持要葬到皇陵,那个死囚犯,配么?”
“棺椁里少了个人,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会的。棺加上椁,还有不少陪葬品,重着呢,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分别不大。”南宫长天说完纵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吴妍起身走到窗前,他却又跃了回来。俯身在吴妍耳边说:“你放心,我很快便回来。春霄一刻值千金,我懂。”
轻声一笑,再次消失在窗外。
吴妍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如水的月色,低声说:“去吧,去完成你作为定南王爷宫子凌的最后一项使命。”
很多事,她也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