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衣喃喃地说:“我父亲是南苏国的臣相,也是他的老师,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的武功还是他教的。可是他从来都把我当作小妹妹,从来不知道我的心。这些年,我都同他呆在一起,他过得太苦了。你根本体会不到丧失家国,流落他乡是什么滋味。”
“他明明已经知道宫子凌不是当年献宝珠的人,不是他的仇人,为什么他还要轻生?他为什么那样傻?”
“你还不明白吗?不论献宝珠的人是谁,当年他的父母是因为宫子凌才战死的。这十年来,他都是为了复仇而活着。如今大业付之东流,心爱的人却同杀害自己父母的人在一起,武功又废了,你说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轻衣凄楚地说完,朝宫子凌一伸手:“把他的衣服还给我,那是属于我的。”
宫子凌把花落梅的衣角还给轻衣,把吴妍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紧紧地。
轻衣走到绝壁边上,怔怔地看着下方。突然她脸上泛起了温情的笑容,接着纵身一跃,也跳下了绝壁。绝壁下方传来她的笑声:“我可以永远同他呆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然后又是一声巨响,山谷间硝烟愈加浓厚。
这回宫子凌连轻衣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懊恼地一拳打在旁边的大石上,打得大石四分五裂。恨声说:“武功高强有什么用?眼睁睁看着两个大活人在我面前丧生。”
“谁想得到他们竟会轻生呢?当一个人一心求死,谁也拦不住的。”吴妍靠在宫子凌肩头,黯然看着绝壁下方融在一起,分也分不开的烟雾。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天上阴云密布,阳光被挡在了厚厚的云层后面。起风了,山谷间的烟雾随风一点一点地消散。仿佛看见,花落梅携着轻衣的手,向他们挥手告别,他们的笑容是那样灿烂,似乎阳光又穿破云层投射到山谷间。
吴妍和宫子凌也朝他们挥挥手。去吧,去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
默默地站着,直到风把云层也驱散,太阳重又挂在天空。山谷间是从未有过的明媚和宁静。
宫子凌拥着吴妍,轻声说:“走吧,他们永远存在我们心里,在哪都一样。”
吴妍又向绝壁下方看了好一会,才收回目光,随宫子凌一道下山。
并骑走在山道上,吴妍闷声说:“我不是奸细。”
宫子凌讶然问:“谁说你是奸细了?”
“不是说我吗?那你昨晚说的奸细是谁?”
宫子凌顿悟,这丫头只听了半截话就来疑神疑鬼。苦笑道:“是听风,她是瑞王派在我身边的耳目。不过她也是被迫的,瑞王拿她的家人要挟她。”
“哦。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的来历?你不想知道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问过你了。你不肯说我自然也不会勉强,是何来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明白彼此的心意就行了。”
“我不说是因为我怕你不相信。说真的,虽说是我的亲身经历,但是我到现在还经常怀疑我是在做梦呢。”
吴妍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宫子凌,宫子凌叹道:“原来是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这辈子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掌心。”
“我才不逃。在碧梧我可是特权阶层呐,这种日子再好没有了。”若不是花落梅和轻衣的事还沉重地压在心头,今天应该是她来碧梧以后最幸福的一天了。